顧芳華也不介意,揚著笑道:“簡單說,就是先去摸個底,再做打算。”


    ☆、寨主都有怪癖


    因為顧芳華的話,如煙帶了把刀就同他貓身去了對麵的野豬寨。


    當二人抵達野豬寨的寨門前時,如煙就覺得自己十分衝動。


    眼看著對方數十名壯漢守寨,數百名壯丁巡邏,她就覺得自己被美色沖昏了頭。


    但身後的人沒打退堂鼓,她一寨之主,更不能輕言放棄,便咬牙帶著顧芳華繞到後頭,鑽了狗洞,才得以混進野豬寨。


    然而走動的人太多,二人匍匐在草地中,不敢亂動。


    “其實……”顧芳華伸手點了點她的胳膊,“我們可以回去從長計議,好漢不吃眼前虧。”


    她一臉菜色看向他,“你怎麽不早說?”


    “我以為你有更好的計謀。”


    如煙:“……”


    顧芳華見她把臉轉過去不理他,鍥而不捨戳她。


    如煙忍無可忍,猛地轉頭,正對上一個濕潤潤的東西,驚得不輕。


    顯然,被她親上的顧芳華也嚇得花容失色。


    二人迅速分開,又怕引來巡邏人,忙不迭低頭,紛紛麵紅耳赤。


    “我……誰讓你沒事瞎戳我。”


    “我想跟你說,這野豬寨方圓百裏也沒樹……”


    被他怎麽一說,如煙抬頭一看,倒是真話。


    嘿,奇了怪了,以野豬寨專幹強盜勾當的生計,不該貧困潦倒到砍樹啊?


    好不容易等巡邏的人走了,二人拍著雜草起身,就聽顧芳華低聲問她:“你們當寨主的,怎麽都有砍樹的怪癖?”


    “窮字當空照,樹兒對我笑,小鳥說,砍砍砍,你為什麽不挑大的砍。”


    顧芳華還欲同她辯解,突然又走來一撥人,二人趕忙往前跑去,趁著無人,鑽進了大廳地麵下的空板中。


    “……豈有此理,黑風寨竟然不砍樹了?”


    “稟寨主,確實如此,也不知是何緣由……”


    頭頂上,恰巧傳來野豬寨寨主和一幹門眾的對話。


    顧芳華又點點她的肩膀,“我怎麽覺得有些怪怪的?”


    “噓——”如煙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別說話。


    他立刻乖乖抿唇,隻是眼珠四轉,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既然如此,我命你們即刻攻□□風寨,不得有誤!”


    “是!”


    等等、等等,嘛玩意兒?!如煙在底下萬分淩亂……


    野豬寨的寨主因為她不砍樹而要攻寨?


    現在的一寨之主做決定怎都如此草率!


    這架的名頭委實隨意,她無法接受。但是看到眾人紛紛磨刀霍霍向她寨,她還是拎著顧芳華準備跑路,保家衛寨。


    途經野豬營,勾起了二人的歹念。


    “要不要劫豬?”


    他長而漂亮的眸子微眯起,目光中夾雜著興奮,就像是乖寶寶初嚐禁果,搗頭如蒜。


    為了掩人耳目,如煙決定放火。


    就算不能連鍋端,殺殺他們的銳氣也好。


    顧芳華牽著四頭豬站得遠遠的,不忘叮囑道:“小心行事。”


    當野豬寨發現走水的時候,如煙已經帶著顧芳華和豬,安全回到了黑風寨。


    當夜,他們就做了全豬宴,慶祝首戰告捷。


    夜色微醺,人也微醉。


    眾人沉浸在難得的葷宴之中無法自拔,又聽得對麵的野豬寨被自家寨主燒得精光,甚為開懷,歡慶氣氛不亞於過年。


    夜幕中,一個綠衫身影獨立於坡前,寨中熱鬧的景象,反襯托出他有些落寞。


    這在如煙看來,有種說不出的孤寂感。


    所以當她提著酒壺出來透氣時見到顧芳華如此,就出聲打破了這氛圍,“想家了?”


    話一脫口,她就覺得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


    明擺著,顧芳華全家都被她砍光了,他不來尋仇已是大恩。


    顧芳華卻沒說什麽,隻見是她,笑了笑。


    她走近他,沉默片刻,道:“其實我也沒有家人,我阿爹阿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那年發大水,他們下山想救濟村民,卻被當作強盜被官府捉了,死得特冤。”


    他低頭望她,“這就是姑娘不願搶劫的原因?”


    “誰願意搶劫。”她苦笑,“有雙勞動的手,幹什麽都好。”


    語畢,如煙又頓住了,她突然轉頭看向顧芳華,鄭重其事道:“對不起,我為之前的砍樹感到抱歉。”


    他又笑了,但這一次,笑得極為溫暖,“謝謝你。”


    如果還有第三個人在場,必定覺得他倆有毛病,一個道歉,一個道謝,風馬牛不相及。


    ☆、睡過的交情


    酒過半杯,微風拂拂,二人攤坐在坡上,抬頭看著滿天繁星,如煙借著酒勁感嘆:“想我年芳十八好幾年了,卻還沒碰過男孩子的手。”說著,舉起自己的爪子看了又看,然後瞥見一旁修長白皙的手,啪地蓋了下去。


    顧芳華微怔,卻因頭一次喝酒,同樣有些微醺,便由著如煙摸他的手,忍不住也感慨:“我當樹靈也好多載了,可適齡的女樹都被你們砍了……”


    “這麽說,你也沒談過戀愛?”


    他在她的注視下緩緩點頭,惹得對方哄堂大笑,可笑過之後,便是嚎啕大哭。


    那晚,顧芳華記不清如煙說了什麽,如煙也想不起來了,因為後來二人都醉得不省人事,齊齊睡死在坡上。


    次日天明,當寨子裏的人紛紛喚起了如煙的名字,當事人才雲裏霧裏的醒來,一睜眼,正對上睡眼惺忪的顧芳華,一時眼睛瞪得極圓,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捂住他要叫出聲的嘴,壓低聲音道:“閉嘴!”


    要叫也該她叫!


    顧芳華同樣睜著圓滾滾的眼睛,傻愣愣地點了頭。


    “這事不許說出去,否則我扒光你的葉子。”如煙繼續恐嚇,顧芳華十分配合的點頭,麵色通紅,仿佛是他被吃了豆腐。


    如煙見達到威脅效果,就往大廳跑去,準備安撫眾人口中“寨主酒後失蹤一夜未歸”的躁動。


    一到大廳,就見站了許多人,小黑見到她來,忙上前道:“寨主可是獨自沉思如何應對野豬寨的攻打?”


    如煙吧唧著嘴,這才想起昨夜她說出了這番話後,眾人宛如接到了顆□□,食不知味,她倒是愜意的拎著酒壺找顧芳華去了,一覺睡到現在。


    “事關重大,還得大家一起討論才行。”如煙故作深沉坐下,“誰有好辦法?”


    眾人麵麵相覷,皆悶不吭聲,小黑又率先發話:“我去喊顧先生!”


    “別——”如煙拍案而起,已攔不住小黑隨風而去的背影。


    片刻間,顧芳華就被他拉到了大廳,一路還隱約可以聽見掃地阿婆“誰又亂撒樹葉”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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