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個了。”沙弗萊直起身,他將內存小心的收到貼身口袋裏,長長地舒了口氣。“如果在神經適配器裏看到的畫麵沒有出錯,這裏麵肯定保存著月光最後研製解藥的數據,說不定還會有完整的分子式,我們前來月光的這一趟,走到這裏就差不多了。”特戰隊長:“還得順利出去,將幸存者們的消息帶到外麵,開展營救才行。”沙弗萊點頭,隻是他眉頭仍舊皺著。一路走來,他們已經到達了月光的最深層,下來容易,上去難,回去的路還不知道要走上多久。以傅天河現在的狀況,先不說他能否支撐到出去,就算出去了,也不一定能等到藥物研製出來。陳詞一言不發,他的精神力向著四麵八方蔓延,探索過滿地的玻璃碎片,殘破的試管和冷凍櫃,希望能夠從中找到樣品的殘留。他的精神力小心的繞過耶夢加得,防止聽到海皇發出的聲音,很多時候,有所猜測和最終篤定是完全兩碼事。它是真正意義上為他提供了基因的母親,現在他還能再像麵對麥克西尼時那樣,冷酷忽略掉它疼痛的呼喚嗎?焦躁感再度漫上心頭,這些日子以來,陳詞已經熟悉了這種感受,它算不上什麽好東西,所帶來的急迫感會讓人心跳加速,失去胃口。但也正因如此,讓陳詞明白自己是確確實實在乎著傅天河的。明明應該是有樣品的,月光既然已經研究出了分子式,肯定是從成功提取的樣品中得到,可它究竟在哪裏?難道說……在海皇對月光的虐殺當中,樣品已經被全部摧毀了?焦慮幹擾了陳詞的判斷,可他仍在第一時間意識到了即將到來的危險,伴隨著格外強烈的被窺視感!“小心!!!”陳詞的失聲叫喊淹沒在機括彈開的爆響中。隱藏在天花板後方的實十數根鋼刺從天而降,以每一秒鍾數百米的恐怖速度刺下,隻是一瞬間,就能夠將他們所有人插成爛泥!同時發出的,還有龐大身軀,驟然抬起的轟隆聲響。堅硬的金屬鱗片和地麵摩擦,將本就碎裂的混凝土碾得粉碎,機械蛇頭高高的昂起,二十多米寬的龐大身軀銅牆鐵壁般,將他們牢牢圍住!鋼刺毫不留情的刺穿鱗片,刺入內裏虛弱的身體,慘叫響徹每個人的耳邊。蛇扭動著,在劇痛中瀕臨瘋狂,卻仍以最後一絲理智,不讓自己的身軀有壓到兄弟倆的可能。鮮血順著它的鱗片落下,每一滴都有冰雹大小,砸在僵立的眾人身上。在蔓延開來的濃重腥臭味道中,把一切染上鮮紅。蛇抬起尾尖,狠狠地掃過天花板,將還剩下的機關盡數破壞。第217章 結局·下這是……怎麽回事?陳念呆呆地看著發生的一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最緊要的關頭,耶夢加得竟然保護了他們?——小心眼睛。陳詞徹底明白了,應該說是在這一瞬間他終於篤定了自己的猜測。所謂的小心眼睛,是其餘五大信標,讓他們小心月光!在沙弗萊幾次詢問辰砂,希望能得到更多線索和信息時,無論辰砂還是最後電幻神國裏的其餘信標,都選擇緘口不言。那時眾人還氣憤於信標的謎語人,現在想來,一切都變得明了。因為真正的內奸,就是信標!月光雖然不再向外傳遞信息,但還能夠從其他信標的線路裏獲取到一些數據,由辰砂拍攝到的景象,在某種程度上也能呈現在月光內核。信標不能完全切斷和月光的聯係,因為它們還想著拯救失落的同伴,隻能格外小心。以隱秘的方式表露意思,在不知內情的他們看來,就是在搞謎語。——小心那些正在無聲窺視著你們的眼睛。陳詞迅速抬起槍口,瞄準殘破實驗室天花板角落裏,還留存的攝像頭以及紅外傳感器。其餘隊員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也紛紛效仿,盡量把所有的傳感器都擊毀。在神經適配器呈現出的影像中,黑波在最後明確表示了月光已經被侵染。是啊,ashes已經蔓延到了信標的每一寸角落,沿著能源管道輸送,會將月光感染也不足為奇。它能夠將生物物體當做養料,甚至通過侵占大腦控製寄主行為,並以無機物的形式擴散傳播。現在又可以對身為超級計算機的月光進行幹擾。直到現在,他們還沒能搞清ashes究竟是什麽,在整個世界麵前,人類還隻是個無知的孩童。有太多奇特的存在,足以碾碎他們自詡高等生物的驕傲。陳念沒有動彈。他仰頭看著那巨大的蛇頭,十幾根末端削尖的鋼棍插在上麵,該是怎樣極度的痛苦?你為什麽要保護我們?他無法自控地鼻子發酸,喉嚨裏哽得疼痛。是因為葉夢加得其實也知道,他們倆就是當年用它的基因,製造出來的孩子嗎?沉重的蛇頭從天空中跌落,砸得地麵震顫激起無數灰塵,剛才那一下用盡了它好不容易積攢的所有力氣。陳念再也忍不住,他小跑著衝上前去,將手按在了耶夢加得嘴吻處的鱗片上。掌心一片冰涼。從很小的時候,陳念就在幻想自己的父母是何種模樣。和哥哥偶遇後,他知曉了他們的父親是名為陳蔚的元帥,是大英雄。但目前的身份仍籠罩在迷霧中,甚至沒有任何記載。後來他慢慢接受了也許自己有著海皇血脈的現實,從來沒想過之後他會和為他提供基因的海皇有所牽連。畢竟他是個人類。他會堅定立場,守護好自己的身份。隻是這一刻產生的情緒無關立場,那是人與生俱來的感動,眼睜睜看著耶夢加得為了保護自己,用身體充當肉盾。在神話中,它的結局是什麽?諸神的黃昏中,耶夢加得和雷神托爾廝殺,雷神拚盡全力用錘頭命中了耶夢加得,曠野被鮮血染紅,瀕死之際,耶夢加得用毒液擊中雷神,和他同歸於盡。它是故事的反派,隻為給英雄的隕落染上悲劇色彩。可在這顆星球上,哪有什麽正反派之分?每一個物種都是在竭盡所能地想要活下去,僅此而已。精神力包裹住耶夢加得的頭顱,陳念終於聽到了它的聲音,那是痛苦的,費勁的喘息,還有某種難以形容的欣慰。他們不情願的母親,在最危急的緊要關頭,仍舊選擇用生命保護他們。陳詞清掃完全部的傳感器,同樣來到了陳念身邊。他學著弟弟的樣子,把手輕輕放在耶夢加得身上。母愛究竟是什麽?它是生物界中一種難以用科學解釋的現象。雌性章魚一生隻差一次卵,產卵後它會照顧這些還在孵化中的小生命,不吃不喝,甚至自殘,直至死亡。沙漠穹蛛會以自己的身體為食物,喂給誕生的小蜘蛛,讓孩子在它的屍體上生長。母海豹會寸步不離的陪伴在自己剛誕生的幼崽身邊,用乳汁哺育,以每天三公斤的速度迅速消瘦。比較公認的說法,是生物想要讓自己基因延續下去所做出的行為。隻是這樣的解釋未免有點太過冷漠。似乎感受到了兄弟倆的觸碰,遍體鱗傷的海蛇艱難睜開了雙眼。由金屬鑄就的眼瞼向上抬起,露出了一雙琥珀色的眼瞳。虹膜上的放射紋和斑點凹點。讓那雙眼睛中同時存在著上百種區別微小的琥珀色,仿佛蘊含著無窮星辰。在虹膜的中央,是豎直的狹長漆黑瞳孔。蛇的眼瞳冰冷,但那卻隻是人靠視覺產生的印象,被那雙眼睛凝視,陳念卻並不覺得恐懼。生命正在流逝。它已經在月光內部,遍體鱗傷地堅持了十九年之久。卻還在忍受著痛苦。兄弟倆的精神力融為一體,這是他們第一次,不帶任何目的,卻感受一隻原初生物的心緒。但耶夢加得傳遞而來的情緒,比想象中更為平和。那是自知毫無生還希望,能夠坦然赴死的平和。陳詞低下頭。他用力閉著眼睛,有什麽濕潤的東西正在眼眶間蔓延,稍不留神就會凝聚成滴,融進滿地的血泊中。他明白為什麽月光要將他的感情封印,皇室又為什麽想方設法地讓他居住在白塔內。如果不是這樣,當自己幼時遇到原初生物,聽到它們的思緒,理解它們的行為,感慨於它們的故事之時,也許他再也無法堅定地站在哪一邊。但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如果。他是在三觀建成,堅定立場之後,才恢複情感,理解到這些的。他最愛的,是個需要他去拯救的人類,傅天河就像一根風箏線,讓他在天空飛翔之時,仍保持著和地麵的聯係。最終,陳詞抬起頭,深吸口氣,低聲道:“我們會想辦法將您送回大海,還有在外麵的麥克西尼。”“但得等到出去才行,所以請再多堅持一段時間。”耶夢加得喉嚨裏發出悠長的嗚聲,聲波讓整個設施都在隨之震動。縱然千瘡百孔,它仍舊是強大的生靈。聲音停止之時,葉夢加得的身軀開始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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