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詞眉頭皺起,戴維斯這副模樣,基本上能確定已經感染了。從受傷到初步發作,不過短短兩三個小時,陳詞不確定如果任憑發展,會不會很快惡化。“姐,你感覺怎麽樣?”陳念尋問徐楓儀。“還好,就是戴維斯一說,我老感覺自己好像也要發癢,應該是心理因素。”“倫博呢?”“我也還好。”“你們三個先留在原地休息吧。”特戰隊長道,“盡可能減少活動,我會留一些人在這裏幫忙。”“不用。”徐楓儀道,“把我們三個留這就行了。”“那不行,現在通訊頻道還沒修好,萬一你們三個出現意外,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沙弗萊立刻指派了一支小隊,負責照顧受傷的三名傷員,留在原地休息。戴維斯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盔:“大家不用再圍著我們了,繼續行動吧,別耽誤了。”陳念憂心忡忡地看了他們三個幾眼,爾後將視線轉向不遠處的海皇。要是你能告訴我們一點別的就好了。陳念在心中默默地想,你在這裏待了這麽長時間,一定知道很多東西吧?能不能告訴我們,究竟如何才能找到解藥?而陳詞又一次走到了麥克西尼身邊。很難說,究竟是兄弟倆的心電感應再度發揮了作用,還是恰巧想到了一塊,陳詞再度將手按在海皇身上,想要用精神力聽到一些別的動靜。可是沒有。海皇如同徹底失望,不再發出任何聲音,就連疼痛的呼喊都不複存在,腦海中回響的,隻有一下又一下悠長的呼吸。陳詞收回手,他幹脆蹲下身,去看海皇身體和地麵接觸的地方。縫隙雖然很小,但此處和外麵也有一定的聯通,按照紫晶瘋狂生長的勢頭,沒有理由不去侵占。但這裏確實是幹幹淨淨。他先前的猜測被印證,大型原初生物屍骸所在的地方,紫晶會格外稀少,海皇的身邊更是完全沒有。陳詞掏出腰間的小刀,在海皇的鱗片上刮擦,金屬相互摩擦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響,細細的鏽蝕粉末落入他手裏的容器。陳詞掀開麵罩,他低下頭聞了聞,撲麵而來的腥臭裏,夾雜著淡淡的鐵鏽味。他遲疑了下,又蹲下身,先前從十幾隻眼睛裏流出的粘稠液體,已經順著麥克西尼的麵龐落在地麵,形成一灘灘渾濁的汙跡。陳念把粘液裝在容器裏,讓鐵鏽與其充分混合。然後回到三名傷員身邊。“把這個東西塗到傷口上。”陳詞道,“如果你們不嫌惡心的話,可以喝下去試試。”“這是什麽?”戴維斯問。陳詞:“海皇的分泌物。”戴維斯:“呃……”所有人都沉默了。戴維斯原本打算把容器接過來的手,頓在空中,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拿。“海皇附近沒有晶體生長,並且這麽長時間以來,我們也很少聽到原初生物感染ashes的新聞,它身上可能就藏著抑製ashes的辦法。”有一句話陳詞沒說,他和陳念的天賦,也極有可能跟這些海皇有關。“行,既然陳少爺都這麽說了,我就試一試。”戴維斯覺得反正自己都已經感染出現症狀了,與其在這裏等死,不如嚐試一下,萬一真的有用,也算是為世界做貢獻了。“嘔——”他接過小杯子,剛一摘下麵罩,就被撲麵而來的腥臭氣息熏地幹嘔。戴維斯整張臉都皺起來,他做了足足半分鍾的心理準備,最終捏住鼻子,將陳詞配製的“解毒劑”一飲而盡。就算屏住呼吸,都無法屏蔽的濃鬱味道充斥消化道,戴維斯發誓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吃海鮮了。他趕忙打開水壺,仰頭灌了小半壺水,才勉強把口腔裏黏糊的感覺衝去。戴維斯精神恍惚,粘稠液體落入胃裏,會被從裏到外醃入味的吧!徐楓儀滿眼敬佩:“……你還好嗎?”戴維斯不說話,過了幾秒,突然猛地一蹬腿兒,吐出舌頭,掐住脖子做中毒身亡狀。“……看起來沒事。”徐楓儀和倫博見狀,分食了戴維斯喝剩下的東西。於是半分鍾後,就看到三個人圍在一起幹嘔。“如果能有效果是最好的。”陳詞道,“接下來我們會盡量快點尋找其它的治愈辦法。”“我……我相信……您……嘔——”另一邊,搜尋一直在持續。“隊長,這邊有一扇門。”特戰隊長聞聲和沙弗萊一同過去,電子門側旁設置的讀卡區,需要權限卡才能進入。“好像斷電了。”傅天河拿出工具,著手檢查整扇門的具體情況。嗯……電路在中途出現了一點問題,剛好其它地方有裸露在外的電線。傅天河確定那根電線支撐的不是什麽重要功能,就把它整個截斷,把電子門的線路和之前漏電的地方連接在一起。傅天河做起自己的本職工作,那是相當得心應手。他沒考過證,也未經係統性學習,但早就在幾年的工作中積累了相當豐富的經驗,不光是工程師,水電工的活兒也很熟練。傅天河:“電壓可能不太穩,先試試吧。”沙弗萊將自己的終端貼在讀卡器,身為大皇子,他終端內部的身份卡能夠在各大信標使用。但讀卡器亮出紅光,顯示缺少權限。“不行。”“那怎麽辦?”傅天河打量著整扇門,“要不把它拆掉?”“我試試看能不能從內部破解吧。”沙弗萊從背包裏拿出神經適配器,銀色的神經適配器造型不同於市麵上售賣的任何一款,這是凝聚了無數專家心血的機器,全世界隻有七個。“你要和月光連接嗎?”陳念輕聲問道,“這不是辰砂的適配器麽?”沙弗萊沒說話,隻是將適配器後部的結構展示給他。陳念一看,認出了不同之處。“信標有六個,但是特製的神經適配器有七款。”沙弗萊輕聲解釋道,“其中一個能夠跟所有信標進行連接,以備不時之需,由皇室保管,我臨來之前,父親讓我帶著它。”陳念明白了,點點頭。他到底還是心懷擔憂,畢竟月光失去聯絡已經長達九年,誰都不知道它的程序內核會是什麽狀況。“萬一你出事了怎麽辦?會不會直接變成一個傻子啊?”“那就得拜托你把我帶回去了。”沙弗萊捏捏陳念的臉,“放心吧,我會盡量注意的。”縱使陳念有千萬擔憂,也不能勸沙弗萊別搞了,畢竟他們還需要繼續深入。他隻能看著沙弗萊用數據線,把神經適配器和讀卡器相連,靠牆坐下,戴上設備。陳念幹脆也在alpha旁盤腿而坐,他緊盯著沙弗萊露出頭盔的半截下巴,提心吊膽地注意著情況。精神力和數據流融合,進入過程比沙弗萊想象中順利。迅速展開的純白空間中,沙弗萊凝聚精神力,做好應對一切突發狀況的準備,輸入密匙。關於這扇電子門的代碼浮現在眼前,一行行地向上閃現。沙弗萊迅速瀏覽,更改了其中幾個參數狀態。一張嘴陡然出現在空中。幹枯的唇萎縮,無法包裹牙床,露出焦黃的,尖銳的牙齒,以及裏麵分叉的烏黑舌頭,蛇一般吐著。它似乎從空間更深處而來,察覺到了沙弗萊的闖入,試圖將不速之客驅趕。沙弗萊指尖輕按,確定電子門的代碼更改,同時輸入指令,一道空氣牆在周圍憑空出現,將alpha牢牢保護其中。又是一張嘴浮現,沙弗萊三水內核見到過被嚴重汙染的情況,但還是頭一次在外圍就遭受攻擊。看來月光的情況真的非常嚴峻。沙弗萊並不慌亂,隨著他食指敲下,一行行代碼化作無形的屏障,阻擋攻擊,同時他從電子門開始追溯,試圖找到總控室所在的方位。刺啦刺啦——猙獰的怪嘴越來越多,大大小小充斥每一寸白色空間,圍繞在沙弗萊周身,啃食著他建立的空氣牆。每一次咬下,都會有無數數據分崩離析,被破壞成零散碎片。而那些碎片在空中重新凝聚,成為足以將人刺穿的巨大尖刺,朝著沙弗萊投擲而來!在身體即將被刺穿的前一秒,沙弗萊消失在了白色空間中。“……”摘下神經適配器,沙弗萊鬆了口氣,眼球在脹痛,是過度使用精神力造成的。“怎麽樣?”陳念擔憂的麵容出現在眼前,少年晃了晃手,吸引住沙弗萊的目光,問:“我看到終端上你心跳好快。”“月光的程序被汙染了,還好我躲的比較及時。”沙弗萊抬起手,終端屏幕上顯示著他的心率為153,確實很快。“你沒事就好。”陳念伸出手,拉著他站起身。沙弗萊把神經適配器重新放回包裏,電子門已經在他的程序控製下打開了。有兩隻小隊進入其中,查看情況。暫時探查確定沒有危險之後,大部隊深入其中,受傷的三位隊員也去到那邊休息,畢竟這裏距離海皇實在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