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佛來將儲存條插在自己的終端上,展開虛擬屏。存儲條中隻有一份視頻,沙弗萊把它點開嗎,短暫的黑暗後視頻開始播放。他們看到了海麵,非常熟悉的海麵,泛著清晨的粼粼波光,陳念隻是一眼,就認出這正是他們昨天早上前去的環海平台區域。海波劇烈激蕩著,暗色的潛艇從水麵浮出,透明的罩子上破了個洞,海水正爭先恐後地湧入,轉瞬被鮮血染紅。正是他出事的時候!但潛水艇並非畫麵的主角。透明的屏障自空中展開,狠狠地切入海麵,而早就隱藏在海底的網兜驟然上升,突然通流的高壓電使得整個海麵都發出劈啪巨響!霎時間海浪激蕩,幾乎要掀起數米高的海嘯,有什麽東西正在不斷縮小的包圍圈中拚命衝撞,試圖逃出。但無論屏障還是兜網都十足堅韌,以不容抗拒的姿態一步步縮小,直到將那有著兩個橢形腦袋的怪物困在其中!它手臂和軀幹上覆蓋著機械外殼,荊棘般的棱刺密密麻麻從網洞裏刺出,卻無論再怎麽掙紮,都無法把特質的兜網破壞。兩顆頭顱上的藍色眼睛瘋狂收縮,瞳孔如蛇般細長,它發出嘶嚎,引得海中的原初生物們瘋狂反撲,卻被高能電流直接擊穿。數不清的原初生物屍體肚皮朝上著,密密麻麻地漂在海麵,被高壓電擊得焦黑,仿佛都能夠嗅到畫麵中烤糊燒焦的味道。、這、這……?!陳念震驚得無以複加,在自己遭遇襲擊後,罪魁禍首竟然被捕獲了!他扭頭看向沙弗萊,發現就連alpha也滿臉震撼地瞪大雙眼。當時沙弗萊滿心滿眼都是胸口被洞穿的陳念,他像瘋了一樣大吼大叫,隻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至於周圍還發生了什麽,沙弗萊根本就不知道。視頻就此結束,屏幕暗了下去。“也就是說……”陳念咽了口唾沫,難以置信地道,“其實環海平台事先知道那個怪物會過來,早就做好了把它捕獲的準備?”“那……我是誘餌嗎?”沙弗萊根本無法給出回答,陳念那句虛弱的疑問,如同一記重錘砸在他心口。父親說他們內部存在奸細,出賣了他和陳念的行蹤,而將怪物成功捕獲的行為,又表明了早就有人知道這趟行程會出問題。沙弗萊深吸口氣,吐出,再深吸口氣。他站起身,道:“我要去問他們。”陳念:“問誰?”“我父親或者辰砂。”“先別去了。”陳念用指尖輕輕扯了下他衣袖,與其說扯,不如說隻是輕輕地碰了一下,他還使不上力氣。“把那東西抓到是件好事,況且我也沒真受很嚴重的傷——”沙弗萊最後幾乎是吼出來:“要不是你的心髒長在右邊,現在你已經死了!”陳念眨眨眼,盡力安撫著alpha:“可現在不是沒事兒嗎?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如果。”“好啦,坐下吧,別這麽看著我,怪嚇人的,我們兩個先討論一下,你冷靜冷靜,給我從頭到尾的梳理一遍吧。”沙弗萊劇烈地呼吸幾次,重重坐回椅子上。這次危機把他平日的穩重和沉靜全都撕得稀巴爛,一想到他摯愛的少年就在他眼前被洞穿,鮮血浸沒了兩人的身體,沙弗萊根本就冷靜不下來。他抬起手,用力揉了揉額角,強迫自己不被憤怒和焦躁占據,開始從頭梳理目前他們已知的線索。“所以說這是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故事。”陳念總結道,“信標一方以我受傷為代價,成功抓捕了當年陳家縱火案的元凶,並且如果不出意外,此後我和陳念應該就不會再因為它出現問題了。”“仔細想想反而是件好事,總比心時刻懸在喉嚨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偷襲好的多。”“我不能接受用你來當做這個代價。”“可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們又能怎麽樣呢?”陳念輕聲道,“也許我的心髒在右側也是這場計劃中的一環,你今天是怎麽回事?本來我以為你會比我更有大局觀的。”“如果床上現在躺著的人是我,我確實也能這麽說,可光是想到我差一點就要失去你了,我就……”沙弗萊說不下去了,他嘴唇緊抿,沉默地抓住陳念的手,少年食指上還夾著監護儀的指脈氧夾子。……不會又要哭吧?這一刻,陳念終於確定,此前他因為沙弗萊產生的糾結,流過的眼淚,努力做出的改變,都是值得的。“沙弗萊,”他輕聲喊道,“你親親我。”麵對少年的要求,沙弗萊俯身湊上來,輕輕碰上了他的唇。這是一個非常輕柔的吻,如同alpha正麵對著稀世的易碎品,陳念不再像往常那樣強勢地引導著一切,占據主動權。這一次,他隻需要用心體會沙弗萊的柔情和疼惜。一吻終了,興許是攝取了沙弗萊的信息素,陳念心下平靜了不少,潛意識裏的緊繃也在消退。寡淡的口中現在包含著淡淡酒香。“才發生過這樣的事,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再說以後的日子能夠保護好你,但是陳念,我會竭盡全力不去讓你再受其他傷害,就算要以生命為代價。”陳念輕輕地嗯了一聲,沙弗萊溫柔地撥開他額前的碎發,低聲道:“睡吧,我會在這裏一直守著你。”陳念真的很累,他重傷之後初次醒來,就說了很多話,還接受了太多驚天動地的消息,無論身體還是意識都格外疲憊,沒過幾秒就沉沉地睡了過去。沙弗萊凝視著他的睡顏,鬢角的烏黑碎發襯得陳念臉色更加蒼白,他素來紅潤的嘴唇失了血色,隻因方才的吻稍微濕潤,興許是感到疼痛,他眉頭微微皺著,睫毛時不時輕顫。沙弗萊拿起終端,準備給陳詞發送信息,卻突然遲疑了。既然敵人在內部,那他的終端會不會也一直在被監視著?現在和陳詞聯絡,會有暴露的風險嗎?怪物已經被抓到了,他們暫時應該可以獲得片刻安生,況且他必須得給陳詞報個平安。沙弗萊不再多想,他發送消息,告訴陳詞目前陳念的狀況,和昨天都經曆了什麽,讓陳詞不要太過擔心。【我回去搞清楚那個怪物的具體情況,也許過上一陣,會去三水找你,一同前往月光。】第161章 沙弗萊把自己回複的內容看過一遍,才放下終端。距離陳詞詢問已經過去了數個小時,當時陳念還沒醒,他整個人沉浸在瘋狂和痛苦當中,根本顧不得看消息。希望他遲來的回複沒耽誤陳詞那邊的事情。陳念的身份肯定瞞不住了,白塔找過來隻是時間問題,從一開始他們就推測陳念很可能擁有和陳詞相同的天賦,也許白塔會把陳念也帶過去進行血液提取。三水出現ashes泄露,為了避免可能發生的感染,肯定需要更多疫苗。於是沙弗萊又加了一句:“如果情況需要,我就把ashes告訴陳念吧,也好過他從別人那裏得知消息,接受起來會更加困難。”陳詞暫時沒有回複,現在這個時候三水處於夜間,也許他正在休息。沙弗萊查看終端上的秘密程序,程序是他親自編寫的,和陳詞肩膀上植入的芯片關聯,能夠獲取陳詞身體的相關數據,確保在對方遭受危險之時能夠予以救援。果不其然,沙弗萊看到數據在昨天突然出現了峰值,瞬間超出他此前設定的安全範圍,時間點正好是陳念受傷的時刻。雙子之間神奇的心電感應讓遠在三歲的陳詞也受到了影響,甚至都因為劇烈的疼痛昏厥過去。對於陳詞來說,陳念受傷的位置正是他心髒所在。然而那個時候他正急著抱陳念上岸,根本顧不得關注終端發出的警告。強烈的愧疚再度湧上沙弗萊心頭,他不光沒能保護好陳念,還害得陳詞遭受了苦痛。從那之後的數個小時裏,陳詞的數據一直都保持在高位,並且有一瞬到達了前所未有的巔峰,各項指標幾乎超出了人類身體的極限。好在隨後數據逐漸趨於平穩,維持在了正常水平。那一刻陳詞遭受了什麽?是他殺死唐納德的時候嗎?沙弗萊暫且還不清楚,幸好陳詞的情況轉危為安,否則他絕對會為自己的失責愧疚一輩子。沙弗萊坐在床邊的陪護椅上,緊緊地握著陳念的一隻手,事態終於緩緩歸於平靜,他這時才感覺到難以忽略的疲憊。alpha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了,精神和情緒更是消耗巨大。接下來肯定會有各種狀況應接不暇地發生,他需要稍微養一養精神,陳念的身份暴露在即,麵對白塔,他是少年唯一的支柱。沙弗萊閉上雙眼,幾乎是在身體放鬆下來的瞬間,就靠在椅子上睡著了。陳念是被疼醒了。興許是止痛針的效果消退得差不多了,胸口的疼痛伴隨每一次呼吸,竄入大腦。他呲牙咧嘴地醒來,痛苦扭過頭,就看到沙弗萊正趴在床邊睡著。alpha還是坐在那張陪護椅上,兩隻胳膊放在床邊,鉑金色的腦袋枕在上麵。沙弗萊想握住陳念的手,又怕他會覺得涼,就隻捏著露在被子外的一小截指尖,似乎生怕稍一鬆開,陳念就會消失在身邊。沙弗萊個頭挺高,他保持著趴伏姿勢,光是看著就怪難受的。陳念知道沙弗萊一定熬了很久,沒舍得將他叫醒,自己默默地忍受著疼痛,還好,不是實在忍不了的那種。如今他獨自一人,靜下心來,終於可以思考更多問題了。遊戲內那隻小小的異形在他肚皮呈現出藍眼睛的形狀,而在海中,他被魚群身上的藍眼睛包圍,更是在發動襲擊的怪物頭上看到相同的標誌。然後就是夢中。那怪物和現實中相比起來好像更溫和一些,渾身不再生有可怖的金屬棱刺,覆蓋機械部分,腦袋上的眼睛也是燦金色的。顯而易見,那個時候它是在照顧自己和陳詞。但最後,如同被侵襲般,染上了晶瑩的藍。陳念總覺得夢中的場景就是他胎兒時期的記憶,否則他怎麽會平白無故夢見那樣的場景呢?如果是真的,就意味著怪物的立場其實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從照顧他,改為想方設法地殺死他。至於其中原因,很可能和變色的眼睛有關,而軍方已經成功將怪物抓捕,說不定他們能夠從中得到更多線索。陳念深吸了口氣,再長長地呼出來,整個過程被他控製在相當慢的速度中,因為一旦快了,他的傷口就會更加疼痛。陳念從小到大很少生病,薑叔雖然身體不好,但把他照顧得格外仔細,頂多是在薑叔看不到的地方,陳念會因為調皮有一些不嚴重的磕磕碰碰。所以這樣的傷痛對陳念來說還是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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