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想要窺探九月隱私的想法,隻是出於朋友的關心,希望少年不會覺得冒犯。“去見了朋友。”一個很平常的回答,傅天河眨眨眼,哦了一聲,他知道九月還有其他朋友,在遺棄郊區的幾晚,兩個人睡在同一頂帳篷裏,紮營之後,九月坐在裏麵休息,就經常會捧著終端和誰聊天。“我和他們簡要說了下旅行的事情,知道我認識了新朋友,他們想見你一麵。”陳詞看向傅天河,“可以嗎?”九月的朋友要見他?傅天河毫不猶豫地回道:“當然可以。”他想要了解更多關於九月的事情,如今大好機會就擺在麵前,哪有不答應的道理?傅天河答應得爽快,也省了陳詞事先準備好的腹稿。“那個朋友的工作比較忙,也沒法走開,所以他想和你通過神經適配器見麵。”“在遊戲裏嗎?”“嗯。”“沒問題。”傅天河一口答應下來,“你的那位朋友叫什麽名字?給我介紹一下他吧。”“他叫……維恰。”陳詞回答,維恰是沙弗萊的小名,“我們兩家很早之前就認識,所以算作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這樣啊。”傅天河心裏有了數,既然是同齡人,就不用太過緊張,他相信既然是九月的朋友,應該也差不到哪兒去,“他什麽時候有時間?”“今天晚上吧,你有神經適配器嗎?”“有,我平時工作忙也沒時間玩,神經適配器就放進床裏麵了,正好沒被偷走。”陳詞點點頭,接下來等沙弗萊和傅天河見過麵,他就能出發了。第98章 “來,你起一下,我先把神經適配器拿出來,看看還能不能用。”陳念站起身,看傅天河將床鋪全都卷起來,露出下麵的床板,他睡是那種拚接床,兩個長方體的大箱子並起來,再鋪上被褥就能睡覺,床體還能儲物。傅天河掀開床尾的蓋板,在一堆零零散散的雜物中翻找一番,最終抱出個挺舊的紙盒子。“就是這個了。”他用手拂去盒子上的灰塵,將其打開,拿出一款深藍色的神經適配器,看外形應該是很老的型號。傅天河將床板蓋上,陳詞順手幫他把卷起來的鋪蓋展開,傅天河受寵若驚道:“我自己來就可以。”床被鋪好,兩人重新坐下,傅天河檢查著神經適配器,他嚐試著開機,看到閃爍的紅色指示燈,趕緊先插上電。“先充會兒電,元件的問題應該不大,實在不行我再臨時做點兒替換上。”陳詞:“我家裏有一個新的,我把那個拿過來吧。”“也行,以防萬一嘛。”傅天河的這款神經適配器裏裝著不少他自己改裝的零件,他也真夠膽大的,敢把這東西戴在腦袋上試。大聰明至始至終都緊緊貼在陳詞腿邊,表現著無言的親近,陳詞摸摸它腦袋,道:“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傅天河:“你中午怎麽吃?”陳詞:“還不算餓。”傅天河:“那總不能不吃吧,走,咱倆吃頓飯去,我請客。”傅天河換上他最幹淨周正的一身衣服,又把亂七八糟的頭發抓了抓,將陳詞帶到商業街的一處高檔餐廳。雖然alpha賣掉機械核心拿了不少錢,但平時仍舊過得非常節儉,自己一個人在的時候都是隨便喝碗最便宜的麵條就應付過去了。而現在,他帶著陳詞一起,兩人是沒少在野外吃快速食品不錯,但現在有條件了,當然不能太磕磣。包廂的環境很不錯,傅天河點了四個菜,最先上來的開胃酒度數很低,帶著點甜味,還不錯。陳詞端起酒杯,垂眼抿了一口,傅天河偷偷地看他,少年的腕從袖口露出,佩戴著終端,那雙手是傅天河見過的最漂亮的手,修長白皙,不見任何幹過粗活的痕跡,它適合去觸碰最精致易碎的藝術品,卻也能夠緊握武器,做出最狠厲的反擊。九月的一舉一動都是那麽高貴優雅,就應該坐在這樣的場合裏,哪像他,山豬吃不了細糠。包間私密,播放著輕音樂,就連其他客人的交談也都輕聲細語,不會產生打擾,和暗中喜歡的omega一起共進午餐,實在太像約會了。吃過午飯,以傅天河對陳詞的了解,知道他肯定會犯困:“我送你回去休息吧。”陳詞:“我自己回去就好。”傅天河:“沒事,反正我也沒什麽要做的。”陳詞默許了,他也不是第一次被傅天河送回家。兩人乘坐公共巴士,傅天河把陳詞送到小區門口,停下腳步:“你走吧,我就送到這裏了。”“晚上我去你家找你。”“好。”傅天河站的原地,目送陳詞的身影遠去,數天來的思念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他低下頭,不讓路過的旁人看到臉上抑製不住的燦爛笑意。陳詞和陳念聊天,得知他剛買了一款神經適配器,現在陳念去到頂層,暫時也用不到了。陳詞回到家,從陳念房間的床底下找到了放置的神經適配器,他將包裝盒拉出床底,順手把放在它外麵的另一個小盒子也帶了出來。陳詞本來沒注意,但他偶然瞥見了包裝盒上印著的圖案。就要打開神經適配器的手一頓。兩秒後,陳詞拿起了那個小型包裝盒。裏麵裝著的東西顯而易見,白塔也給他安排過類似的輔助工具,作為omega在未結合的情況下,單靠抑製劑挨過發情期是很難的。陳詞沒有拆開來看,無非就是那些款式的玩意兒,他沒興趣。陳詞將小蘑菇的盒子放回床底,重新專注於神經適配器。陳念應該不會介意他暫時借用一下。把東西找出來,陳詞便躺在床上休息,睡醒之後他就可以去找傅天河,大聰明還在他那邊。意識逐漸困倦,讓思維滑向混沌,陳詞閉上眼,陳念的房間裏沒有調控係統,薄薄的窗簾無法擋住外麵的燈光,陳詞又起身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找出眼罩和耳塞。把這兩件裝備戴上,他終於安下心來,沉沉睡去。醒來之後,陳詞和沙弗萊聊天,敲定了見麵的時間。傅天河的住處才遭過洗劫,門窗都不夠牢固,陳詞有點擔心,如果在那裏使用神經適配器,可能不太安全。陳詞想過一番,終於還是做了決定,他點開和傅天河的聊天框,輸入:【你到我家裏來吧,用神經適配器會更安全一些。】傅天河很快回複:【啊?去你家?】【嗯,現在就隻有我自己在家。】過了幾秒,陳詞收到了一個幹脆利落的“好”。傅天河盯著聊天框中那句“你到我家裏來吧”,簡直就要熱淚盈眶,他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九月竟然對他發出邀請?要知道omega一直以來都表現出極強的警惕性,他也送九月回家很多次了,但每一次都在離單元很遠的地方停下,直到現在,傅天河也不知道九月家確切的地址在哪裏。以至於後麵那句“現在隻有我自己在家”都被alpha忽略。傅天河當然沒在想什麽不可描述的內容,他沉浸在自己進一步取得九月信任的欣喜之中,邀請他去自己的家,對於九月來說應該是非同一般的朋友才行吧。傅天河深吸口氣,盡力平複著心情,俯下身一把撈起正在睡覺的大聰明,興奮地擼起茫然的狗頭,嘿嘿笑道:“別睡了,馬上咱就要去你另一個主人的家了。”傅天河立刻穿衣服出發,他牽著大聰明來到小區,按照地址找到了具體的單元。很熟悉的地方,他前幾天遛狗的時候路過這裏,當時好像還遇見了一個下來拿快遞的孕婦。傅天河抬起頭,看到斜上方那根嶄新的管道接頭,確定了,他之前修理了這片小區所有漏水管道,也動過這裏。既然九月就住在這個單元,那睡眠被滴水聲影響的情況應該有所改善。也算是他為九月做了點實事。他定了定心神,走上樓,樓道的牆壁髒汙,上麵還有鉛筆留下的塗鴉。傅天河在302室的門前停住腳步,最後看了眼陳詞發來的地址,大聰明似乎嗅到了味道,汪汪叫了兩聲。“安靜點。”傅天河深吸口氣,抬起手敲門。十幾秒鍾的等待後,他聽到了裏麵傳來腳步聲,腳步停在門內,安靜了幾秒,似乎是裏麵的人在通過貓眼確定來者身份。很快門就被打開了。傅天河看到少年站在玄關處,他黑發蓬軟,麵色平靜,穿上鬆鬆垮垮的家居服,腳蹬一雙灰色的拖鞋。傅天河笑笑:“沒有打擾到你吧?”陳詞搖了搖頭,他側身讓開,道,“進來吧。”傅天河牽著大聰明邁步進去,發現九月家竟然裏裏外外的有三層大門。安保措施做得好嚴格。不過也是,像九月那麽優秀的omega肯定少不了alpha覬覦,把自己嚴密保護起來是對的。房子不大,但溫馨而整潔,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晚香玉味道,傅天河一眼就發現陳詞的脖子上沒有佩戴頸環。他趕忙移開視線,無論如何,作為未結合的alpha,盯著一個omega的脖子看很不禮貌。“你自己一個人在家嗎?”“嗯,家人有事出去了,我在做飯,待會兒先吃點。”陳詞正說著,聽到廚房裏傳來油崩的聲響,立刻回身過去。傅天河站在玄關處,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很快陳詞的聲音從廚房裏傳來:“你自己換鞋吧,看看那雙深藍色的合不合適。”傅天河從鞋櫃裏拿出陳詞所說的深藍色拖鞋,稍微有一點點小,但不礙事。傅天河走進客廳,俯身將大聰明身上的牽引帶解開,放在桌上。麵對新環境,大聰明低著頭到處聞嗅著,整個客廳收拾得很幹淨,沙發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但上麵鋪著的沙發巾很整潔。傅天河大概看了下,房子是一室一廳獨立衛浴的結構,還有個小書房,書房的門沒關,他站在玄關,能看到裏麵放了張床,成為臥室和辦公場所。傅天河沒有上來就亂竄,他來到廚房,對正在做飯的陳詞道:“需要我幫忙嗎?”陳詞也不跟他客氣,直接扔過來倆大土豆:“削。”傅天河乖乖站在水池前,先將土豆上的泥洗淨,再用刮皮刀去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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