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蒲小丁忍不住擔心,六界之巔既然不曾回應地府的求援,那麽眼下的王城危機,六界之巔又是否會過問。


    蒲小丁最害怕的莫過於,無論是六界之巔還是城主,他們根本不在意王城的死活。王城是妖族挑選未來王者的地方,毀了一座王城,對妖族的打擊極大,對六界之巔的影響卻不一定大。


    這會兒,沒那麽多時間給蒲小丁考慮更多。待到一切準備妥當後,蒲小丁和阿九當即返回王城,他們在邁入王城的刹那,一腳踏進地底府邸隱藏身影。


    這裏本就是阿九在府邸地底布置的藏身地點,正適合這個時候使用。蒲小丁數次來到地底府邸,他對這裏的環境絲毫不陌生。


    蒲小丁左右看了看,地底府邸沒什麽變化,依舊是上次來時的樣子。不過,當蒲小丁抬頭往上瞧,地麵之上的酒樓已經沒了,昔日的酒樓如今成了廢墟。


    酒樓廢墟附近,可見三兩個城主府的護衛在巡邏,這般護衛數目著實少得可憐,對看守廢墟的意義不大。事實上,酒樓廢墟也沒有珍貴寶物值得守著。


    偶爾,會有人趁著護衛不留意,偷偷溜進酒樓廢墟內。


    他們有些是堅持不懈的尋找值錢物品,有些則是分外好奇,這座酒樓究竟有怎樣的秘密,使得羽秦和城主針鋒相對。


    蒲小丁觀察了小會兒,倍感為難:“阿九,我們這裏,無封他們會不會不方便過來?”


    他有數袋的小光團要給無封和瀾洛,其中大部分是大飄繪製的“滅殺”,用於無封他們防身。假如酒樓還在,無封他們進出酒樓自然十分方便,不引人注意。可現在,蒲小丁他們在廢墟地底,雙方的見麵不再簡單。


    阿九聽得蒲小丁的話,他沒立刻回答蒲小丁。


    他先是快速地檢查了地底府邸有無異樣,緊接著他最大程度的加強地底府邸的防禦,至關重要的一環是使用了一點點的天道饋贈。


    幽光用於地底府邸十分奢侈,然而,阿九認為,被假鬼帝利箭擊中的威脅是威脅,因地底府邸泄露行蹤的威脅同樣是威脅,且兩者之間並沒有太多的大小區別。


    泄露行蹤的後果相當可怕。


    阿九清晰記得,他們當初進入地底府邸之時,城主不知道通過何種手段,知道他們的下落。哪怕對方當真是善意的送來阿九的影子,這事也足以證明地底府邸不是真正的安全。


    此刻,阿九用天道贈送的幽光防護地底府邸,正是出於安全考慮。天道給的好東西,數量還給的特別少,說明幽光的作用大。唯有這樣,才可能隔絕外界對地底府邸的探查,保護他們自身。


    阿九的小心是正確的決定,就在蒲小丁他們剛踏入王城刹那,城主府內,城主的神情略微一動,她平靜地說道:“他們回來了。”


    無封和瀾洛已然歸來,那麽九霄現身,亦是理所當然之事。


    然而,下一刻,城主的眼神微變,她眼底一絲疑惑轉瞬即逝,隨之而來是一聲歎息。


    地底府邸的一切都籠罩著一層迷霧,再也看不真切。


    誰曾料到,雙方再次見麵時,阿九成長到了這般境界。阿九不但恢複了妖力,更是懂得了哪些寶物該如何使用。以阿九這態度,阿九對六界之巔多半是愈發提防。


    城主身旁的年輕將領,見她動作一頓,以為城主有所安排:“城主,現在和他們聯係嗎?”


    聞言,城主回過神,她輕輕地搖了搖頭:“不必了,靜觀其變。”


    年輕將領沉默片瞬後,他不甘地問道:“我們當真就這麽留在城主府,什麽都不做?這裏是王城,六界之巔對王城也不管不問了?”


    同樣屬於六界之巔,同樣效命六界之主,憑什麽他們就得任由那些人高高在上的指揮來指揮去,這不公平。


    奈何將領的憤怒沒能獲得城主的支持,城主擺擺手,示意對方退下。有些事有些話,她實在不願再聽。


    那個人讓她太失望了,失望到任何的奮起爭鬥都失去了意義。


    就算他們來自六界之巔又如何,他們不聽從上麵的命令又怎樣,難不成他們還能自立為王。


    六界之巔的形勢,六界之主沒有出麵,似她這般的小人物,又有何資格評論。


    王城混局結束,不管王城是否還在,她不打算再回六界之巔。她煩了,也累了。隻是有些話,她現在隻能放在心底,還不能說出口。


    另一邊,阿九用一層若有似無的幽光籠罩住地底府邸後,他才安心了半分。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辦法,如果這樣都不行,他目前也拿不出其他更管用的手段。


    阿九布置好了防禦,他按照與無封的約定,送出一隻小紙鳥。小紙鳥扇扇翅膀,飛向了無家。


    蒲小丁和阿九在地底府邸等了一會兒,不見無封出現,倒是見到一個醉醺醺的年輕人。他嚷嚷著要進酒樓喝酒,還給了護衛打賞,讓護衛在前麵帶路。


    巡邏的護衛要轟走這個醉鬼,豈料,醉鬼挽起袖子就打人,打得還很凶。最後,一隻酒瓶被醉鬼扔出,砸得粉碎。


    醉鬼終是被趕走了,無封給阿九的消息卻送來了。


    消息不在酒瓶上,而是融入了那些酒裏。阿九看著手裏的水珠,計劃有變,無封和瀾洛一時半會都不好外出。


    當天,王城又來了一位傀儡之子。這位傀儡之子找不到瀾家的另外兩個契合之體,他又打不贏羽秦,接近不了昏迷的瀾夜。


    於是他和一些人一樣,把目光轉向了無家。傀儡之子氣勢洶洶的逼上門,讓無封交出瀾洛,他認為瀾洛有覺醒成為契合之體的可能。


    無封當然不可能答應,他和對方打了一架,打壞王城住宅無數,奈何城主府從頭到尾安安靜靜,毫無反應。


    對此,無封很是憋悶,王城什麽時候成了傀儡之子囂張跋扈的地方。平時王城各個家族爭來吵去,一個賽一個的跳得高。此刻,王城岌岌可危,他們居然全都不出聲了。


    這個時候,各個家族理應一致對外,先解決外敵,再考慮內部競爭。


    但可笑的是,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在等對方出手,不願自己家族吃一丁點兒的虧,多一丁點兒的損失。


    加之某些和傀儡一族合作的家族當說客,那些被傀儡之子許諾了不少好處的家族數目在增加,這使得本就是相互競爭關係的他們,聯合對敵的可能越來越小。


    蒲小丁歎了口氣,就在他發愁怎麽把小光團給無封他們的時候,他意外瞅見一道人影走進酒樓廢墟。


    這人有點眼熟,是龍族九閎。


    九閎輕輕鬆鬆地避開巡邏護衛,不慌不忙地行至廢墟正中。他環顧四周,仿佛在尋找什麽,可偏偏這裏隻有酒樓廢墟。


    好一會兒,九閎說道:“當初,你就是在這兒消失的。如今,無封和瀾洛都回來了,你為什麽還不出現?”


    是真的死了,還是沒有勇氣現身?


    地麵之下,蒲小丁握著金色鏡子對準了上方的九閎,他很好奇其他龍族的龍形模樣。


    誰知道,九閎的龍形嚇得蒲小丁差點沒拿穩鏡子。


    蒲小丁緊張地牽了牽阿九的衣袖:“阿九,你快看,他怎麽長這樣?”


    他剛說完,很快又反應過來阿九看不到鏡子裏的景象,他著急地告訴了阿九,自己看見的九閎。


    九閎的樣子非常詭異,好像是龍,又好像不是龍。他渾身的鱗片不知被什麽汙染,脫落了許多,導致身體表麵坑坑窪窪。他頭頂的兩隻角現在僅剩一隻,另一隻角被吞噬了。


    最可怕的是對方的身影,時而龍形,時而成為一隻凶狠恐怖的怪獸,把蒲小丁嚇得不輕。


    作者有話要說:  蒲小丁:阿九,不好了,外麵有怪物


    某伴侶:伸出手,揍他


    第162章 刑誅


    阿九聽了蒲小丁的描述後, 他又詢問了幾句,摸清了九閎的現狀。


    這會兒,阿九的神情多了幾分凝重。盡管阿九和九閎兩人同出一族, 九閎的父親更是阿九的大伯,不過, 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好。族裏一直有傳聞, 阿九父母的失蹤與他的大伯有關。


    阿九現在拿不出來確切的證據, 但是他相信大伯父子要鏟除他的堅定決心。


    阿九本就對大伯父子毫無好感,在祖父被大伯趕下了族長之位以後,阿九對他們更沒有同族感情可言。


    事到如今, 阿九得知九閎的真實形態淪為了這般詭異模樣, 這些糟糕的消息,聽在阿九耳中, 他的內心卻沒有絲毫的波瀾, 他完全不在意。


    九閎的異變, 興許隻與他自身相關,或許還和龍族相關。


    但是那又如何?


    其餘族人會不會變成九閎這樣, 在阿九的內心同樣激不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雖為同族,卻無同族之情。


    阿九的父母失蹤之時,這些族人做了什麽?當年幼的阿九麵臨絕境,被祖父送往王城之時, 這些族人做了什麽?在祖父被迫從族長之位離開時,這些族人又做了什麽?


    世間事有因有果,阿九的血並不冰冷, 可他麵對這些所謂的族人,他的血是冷的。如今的龍族,阿九放在心裏的人,是下落不明的父母以及不知去向的祖父。


    龍族既然已經落在了大伯的手中,作為族長,他們願意怎麽折騰,就隨他們怎麽折騰。阿九不會過問一字半句。


    想到這兒,阿九的情緒愈發平靜。他的目光掃過酒樓廢墟內的九閎,隨後,他環顧四周的景象,他對蒲小丁說道:“如果你悶了,可以照一照附近的妖怪打發時間。”


    妖怪們的原形千奇百怪,妖族是生靈修行之中,最為龐雜的一族。


    蒲小丁點頭應了一聲好,之後,他瞅了九閎好幾眼:“那他怎麽辦?”


    他們要不要繼續研究九閎的古怪變化因何而來?


    聽得這話,阿九擺了擺頭,他不讚成蒲小丁把精力用在九閎的身上:“他的改變是好是壞,是他的事。他的路,他自己走,自己承擔後果。”


    同是龍族的阿九,他沒心情關心九閎的情況,他更沒有以德報怨的念頭。九閎被何種力量汙染,九閎是死是活,阿九壓根不放在心上。


    蒲小丁雖盼著阿九和家族的關係親近幾分,不過他不會強求。不是誰都和自己的家族親密融洽,郎冬如此,瀾洛也是如此。


    所以,蒲小丁不會勉強阿九做那些阿九不願做的事情。


    不一會兒,蒲小丁開始苦惱另外一個問題:“阿九,瀾夜如今在傀儡之子那兒,我們該怎麽辦才好?”


    言策提出的條件,是用大量傀儡之子的下落交換他的專屬契合之體。可偏偏,瀾夜目前在羽秦的手中,這事十分棘手。


    對於這事,阿九同樣的不怎麽在意:“不急,瀾夜一時半會兒不會醒。如何帶走瀾夜,如何對付老對手,言策自己考慮。”


    阿九又不是傀儡之子,他沒必要費心費力的思考契合之體的獲得。況且他相信,言策必然有詳盡的計劃,不可能就這麽被動的等待。


    九閎走了不久,酒樓廢墟又來了一人,準確的說,是一人和他的幾個隨從。


    這人的身份令蒲小丁頗感意外,來的人是羽秦。


    此前,這位傀儡之子和城主打架,打塌了這座酒樓。城主府的巡邏護衛,他們可以無視其他人,但絕對要針對羽秦。羽秦對城主不敬,惹惱了這些護衛。


    更何況,羽秦和九閎不一樣,九閎悄然無息地進入廢墟,羽秦則是大搖大擺走上前,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簡直在挑釁城主的威嚴。


    然而,羽秦的挑釁沒能引得城主露麵。巡邏的護衛臉色不善的瞪著羽秦,周圍很快聚集了看熱鬧的妖怪。


    羽秦對城主府護衛視而不見,不是城主本人出麵,僅憑這些護衛根本奈何不了他。


    自從羽秦毀了酒樓以後,他時不時會來這個地方。這個地方怪得很,消失了不少人,如今無封和瀾洛回來了,九霄和言策仍不見蹤影。


    羽秦對九霄的行蹤的興趣不多,他關注的人是言策。他一天找不到言策,他的心裏就一天不踏實。他內心深處沒來由的不安,隨著言策失蹤的時間越長越明顯。


    這一刻,羽秦身邊的隨從熟練地攔住了巡邏的護衛,而羽秦淡然抬步走到廢墟內。他圍著一處位置耐心的觀察,那個位置正是言策消失不見的地方。


    心腹緊跟在羽秦身側,心腹再一次探查了酒樓廢墟無數次,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公子,還是什麽沒能找到。”


    不知是這裏的隱藏能力超出了他們的本事,還是這裏根本就沒有任何端倪。


    心腹曾派人在廢墟翻找了一次又一次,變換時辰,變換人手,變換方向,奈何始終未能得到有用的線索,仿佛言策的失蹤是眨眼間的永遠消散。


    心腹微微皺眉:“公子,這兒曾是九霄的府邸,九霄又是第一個消失。王城的妖怪皆知九霄和無封是朋友,既然無封回來了,我們要不要……”


    一舉攻進無家,抓住無封和瀾洛。


    可惜,羽秦沒同意心腹的建議:“此刻的無家渾身是刺,很不好對付。我們若是針對城主,王城的家族自然站在我們這一邊。可一旦我們動了某個家族,其餘家族說不定會擰在一起對付我們。”


    歸根結底,他們是外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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