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辦公室內,陽光從落地窗之中灑進來,照得整個屋子都是暖洋洋的模樣。


    桌前,一個男人鬆開領口的扣子,常年帶笑的眉眼不自覺的擰起來。


    唐木清皺著眉頭看著擺在麵前的‘磚頭’,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這就是你們拿著我給的代碼我給的設計圖做出來的手機?”


    說著,唐木清伸出手,想拿手指夾起來,但是還是換成了兩個手捧起來,忍不住再次重複,“你告訴我這玩意兒……和現在用的大哥大有什麽區別?”


    區別就是大哥大五斤,這玩意兒十斤?


    等比例放大,但是還是努努力把屏幕做成了觸屏,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改變,原本接收信號的天線照舊存在,厚重的電池仿佛是從哪個電瓶車上拆下來的,還有按壓鍵盤,甚至……是個二十六鍵的鍵盤。


    “對的!”一旁坐著的青年滿臉都寫著初入社會的單純和愚蠢,聞言一臉驚喜的改開,“老板提出的建議很好,但是我們總結下來,還是這種機型會受到歡迎!”


    唐木清:……


    受到歡迎?


    是因為家裏進賊了可以拿起手機給對方一板磚嗎?


    唐木清將目光從麵前的板磚挪到了項目組小組長的臉上,一言難盡,“你還真是個人才啊……”


    都觸屏了,要什麽鍵盤啊!


    未來確實是會出現鍵盤和觸屏同時存在的手機,但是吧……


    誰家觸屏手機上麵比計算器還要大的鍵盤,他還不如背著筆記本電腦出門呢!


    “希望我們的產品沒有讓老板失望!”


    一屋子的青年猛地站起身來,朝著唐木清深深鞠躬,聲音之中滿是意氣風發。


    唐木清:……


    更心累了。


    他沉重的歎了口氣,目光在辦公室內來回看了幾圈,除了黑乎乎的頭發什麽都沒有看到。


    挺好的,研究出來這麽個新產品發際線都沒有一點兒危機。


    做互聯網的不掉兩根頭發……看來還是研究得不夠認真。


    但是……


    為什麽穿越了他還不能徹底擺爛?!


    唐木清又一次歎了口氣,將手中捧著的東西扔在桌麵上,摸了摸兜又看了看辦公室之中的人。


    行吧。


    上崗。


    “輪流來,按照小組匯報。”唐木清微微後仰身體,脊背靠在椅背上抬起下巴,臉上笑容淺淡,雖然溫柔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意味。


    彎腰鞠躬的眾人對視一眼,還是默默退出去,隻留下五個人在屋內。


    ……


    諸伏景光剛剛放了一次風,又狙了兩個人,換好衣服藏好槍後開車趕回,一路上隻覺得自己似乎要比打工王子安室透還要累。


    前腳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後腳賢良淑德生活助理。


    他這會兒還要去接一個加班的雇主,聽說這是雇主二十多年以來第一次加班。


    他買了兩杯咖啡和一份點心,走進公司的時候隻覺得氣氛有些不太對勁。


    年輕人堆積起來的公司本來應該熱火朝天朝氣蓬勃,卻在此時顯得有些萎靡不振。


    幾個小姑娘湊在一起分享紙巾,抽抽搭搭眼眶通紅,茶水間之中,幾名身材高大的男人同樣哭泣著,似乎覺得自己的職業生涯在此時遭受了巨大的挫折。


    “清學弟好可憐,竟然招了我們這麽一群廢物!”


    “他好愧疚,這工資我拿得不安!!!”


    “他讓我照照鏡子看看我的發際線對不對得起他給的酬勞……”


    種種聲音之中,諸伏景光眼皮輕跳,走到了辦公室的門前。


    隔著一道磨砂玻璃門,青年溫柔含笑的聲音從中傳出,輕柔至極,卻聽得人忍不住捏緊拳頭。


    “真羨慕你的皮膚啊,保養得這麽厚,怎麽保養的說給我聽聽。”


    “你是怎麽想的呢?臉這麽少可得省著點兒丟。”


    “你……算了,我罵你都怕你爽。”


    “金子都沒發光,你一塊玻璃渣是打算用你為數不多的心眼閃瞎我嗎?”


    “乖孩子,我這麽拍你兩下,你的腦漿搖勻了嗎?需要我拿你發明出來的磚頭幫幫你嗎?”


    諸伏景光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迷茫。


    他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門,回憶著自己這一路以來看到的哭泣的年輕麵孔,終於還是不忍心推門進去,試圖拯救一下正在水深火熱之中的年輕職員。


    “小原先生來了?”唐木清快速回頭看了一眼,招招手後扯出一旁的椅子,輕聲道:“稍等我一下哦,我還有八十個智障沒有訓完。”


    諸伏景光:……


    懂了,今天是金主談心局。


    唐木清抖了抖手中的一份文件,抬起頭用疑惑的眼神看著站在辦公桌前的幾個人,聲音之中滿是誠懇,“寶貝兒們,這樣讓我很傷心啊。”


    話音落地,屋子之中男男女女猛地彎腰說著對不起,偷偷摸摸擦了擦眼角後快速出門,準備通知下一批挨訓的人。


    雖然罵得也不怎麽難聽,但是看著唐木學弟露出傷心的表情真的好自責嗚嗚嗚嗚……


    唐木清輕歎一聲,看著諸伏景光將咖啡杯放在麵前,又將點心拿出來墊著紙遞過來,“小原先生,我很難過啊。”


    “嗯……”諸伏景光微微一怔,目光掃過屋內亂飛的策劃書計劃書之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勸解,“生氣傷身,職工們很年輕,還有進步的空間。”


    多暴躁啊,看來唐木清已經不知道扔了多少文件了。


    他的雇主原來是這種樣子的老板嗎?


    “他們,距離畢業還有一段時間。”唐木清指了指外麵,臉上笑容消失轉為失落,一臉認真的詢問,“我要給他們的實習證明蓋章簽字,實習期工資和大公司兩年工齡的員工相同,公司絕不加班,技術性的難題已經解決,隻需要按照我設定好的路線走下去就可以,平時水果零食下午茶一樣沒缺。”


    說到這裏,唐木清抬頭看著諸伏景光,眸光誠懇,“我真的不能罵他們嗎?”


    諸伏景光:……


    罵得有點輕了。


    “能。”諸伏景光點頭,將點心塞進唐木清的手中,又推了推旁邊的咖啡,輕聲道:“吃點喝點,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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