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堂禮成後,榮清被送入了洞房。


    青杏與幾位嬤嬤進屋伺候忙累一天的榮清公主,蘇流螢與其他三位轎前婢守在婚房的門口。


    吳氏也從前院趕了過來,趁著現在沒人,吳氏準備開始著手收拾蘇流螢了。


    然後,不等她出手,將榮清伺候妥當的青杏已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從房裏出來後,讓人將蘇流螢拖進後院的柴院,重重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


    青杏這一巴掌極重,蘇流螢尚未反應過來,臉上已傳來火辣辣的痛感,右邊小臉瞬間腫起手指印,連帶著嘴角都被打破了。


    想著方才門口發生的事,想著自家公主無辜受的委屈,青杏將蘇流螢恨得牙癢癢,順手抄起手邊的一根粗木棍,掄起就朝蘇流螢劈頭蓋臉打去。


    蘇流螢想也沒想抬手去擋,木棍重重落在了她右手臂上,鑽心的疼痛傳來,青杏竟是一棍子就將她的右手打斷了。


    眼見青杏第二棍又要掄下,門邊傳來腳步聲,卻是吳氏領著幾個丫頭婆子趕來了。


    吳氏見青杏拿大棍子打蘇流螢,心裏雖然解恨,但想著自己的計劃,眸光一寒,終是出手攔下青杏,麵上討好的笑道:“哎喲,這棍子粗糙可別硌著姑娘的細皮嫩肉。公主還靠姑娘這雙巧手伺候呢。”


    邊笑邊將青杏手中的棍子哄著放下。


    平時自己伺候打交道的都是皇子公主,甚至是帝後,所以,青杏雖說是一個宮女,卻並不將尚書夫人吳氏看在眼裏,不由冷冷道:“夫人竟是要為這賤人求情,讓我放過她?!”


    因著方才的事,吳氏一直是提著腦袋小心兢兢的害怕著,正想盡辦法讓榮清公主熄了怒火好去皇上皇後麵前為李府說話,更是不敢再得罪榮清身邊的人,巴結還來不及。


    她將青杏拉到一邊,附到青杏耳邊輕聲道:“姑娘誤會了。今日之事別說姑娘心裏忿忿不平,我與老爺也是恨不得將她剮了給公主出氣才好……”


    “老爺已令我將她悄悄處置掉了。所以為免讓人在她死後發現她身上的傷痕,姑娘就忍忍氣,無需再與一個死人多做計較,舍下力氣好好照顧公主就對了。”


    青杏明白了吳氏話裏的意思,眸中閃過亮光,這才緩和下臉色冷冷道:“既然不能在她身上留下傷痕,夫人打算怎麽弄死她?”


    吳氏得意笑道:“讓人不留下傷痕死去的方法有千千種,最簡單直接的法子就是拿個枕頭捂死她就好。”


    雖然覺得這法子不錯,但青杏想起出宮前皇後與瓔珞姑姑對她的叮囑,終是擰眉道:“不著急這麽快弄死她。她是公主帶進府的通房丫頭,方才又在門口當著大家的麵鬧了這麽一出,如今隻怕全京城人的目光都留意在這件事上。所以,不管她是以何種死法,別人終是會將此聯繫到公主身上,公主豈不是要為之背一輩子的黑鍋?!”


    說到最後,青杏憤憤不平,那意思好像在說,吳氏要蘇流螢的命,卻讓榮清公主成了大家嘴裏的容不得人的殺人兇手,替吳氏背了黑鍋。


    吳氏麵容一滯,馬屁卻是拍到了馬腿上了,不由尷尬的訕笑道:“噯,瞧著我這老糊塗,白長了這麽大的年紀,竟是差點惹下禍事來。也虧得姑娘玲瓏般的心思及時提點,不然我做了錯事還不知道呢。”


    一麵說著,吳氏心裏卻是真的害怕起來——


    看著端莊秀雅的嫡公主一副不經世事的感覺,可沒想到她身邊一個丫鬟都這麽利害,這皇家的人,還真是不能小看了。


    被吳氏一頓好誇,青杏心裏也生出幾絲得意來。但一想到就這樣放過蘇流螢,心裏終是不肯甘心,不由冷冷一笑,道:“命暫且讓她留著,卻也不能就這樣放過她。”


    眸光裏閃過寒芒,青杏尖利的瓜子臉透著一股駭的陰戾,冷冷笑道:“夫人剛才的法子卻是好的,隻不過,不要一下子捂死她。找府裏最大力的婆子來,拿軟枕墊了她的肚子,再給我狠狠的打。”


    吳氏明白過來,忍不住對青杏翹起了大拇指,巴結笑道:“還是姑娘高明!”


    說罷,她悄悄將一包東西塞到青杏手裏,涎笑道:“姑娘今日辛苦了,還請姑娘呆會去公主麵前美言幾句,幫忙勸著公主原諒駙馬才好。”


    青杏當麵打開看了,卻是一比流光水潤的翡翠耳環,還有一對翡翠手鐲,更有京城最好的胭脂鋪芙蓉鋪最新出的胭脂水粉。


    眸光微微一亮,青杏收了東西笑道:“夫人客氣了。公主既然已嫁進李府,自然與大家就是一家人了,那裏還有生氣的道理。”


    聞言,吳氏緊繃的心鬆下半分,笑著送她離開柴房,轉身卻是依青杏所言,叫來府裏最大力氣的婆子拿墊子隔著,往蘇流螢肚子上掄拳頭……


    這個打法,既不會在表皮留下傷痕,卻傷及了蘇流螢的五髒六腑,實在算是陰毒。


    蘇流螢身子本就消瘦單薄,那裏受得住這樣的毒打,不一會兒已是被打得口吐鮮血昏死過去。


    看著昏死過去的蘇流螢,吳氏滿意一笑,讓人替她擦幹淨嘴邊的血漬,換下身上帶血的衣裳,抬她放進下人房裏,假裝什麽事都沒有。


    一邊往前院趕,吳氏心裏一邊得意的想,這個法子確實不錯,以後每天讓人用這法子打她一頓,相信如此下去,不屑半個月她就五髒六腑爛盡而死。


    而到死都不會有人知道她是被虐待打死的。


    心裏歡喜,吳氏忍不住想將這事去告訴給李誌,卻在宴席上遍找他不到,問了下人,才知道李誌與樓世子去了後麵的書房。


    吳氏心裏閃過疑惑,府上賓客雲集,自家老爺不在前麵招待客人,怎麽在這個時候與世子爺去書房做甚?


    李府的書房內,李誌白著臉看著樓樾手中的東西,眸光裏劃過一絲慌亂,冷聲道:“世子爺這是何意?”


    右手食指一下一下輕輕叩著桌麵,樓樾勾唇冷冷一笑,開門見山道:“本世子想拿它跟尚書大人換一個人。”


    李誌一聽就明白樓樾要的人是蘇流螢。


    可是,蘇流螢是樓皇後交到他手裏來的,皇後的用意他多少猜到。所以,一時竟是猶豫了。


    眸光閃了閃,李誌按捺住心頭的慌亂,拱手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樓樾的神色,道:“世子爺應該知道,從今日起,李府就是皇後太子的人了,也是說,從今往後,老夫和世子爺同路上的人……所以,此事,世子爺不如就此揭過,還大家一個安寧……”


    樓樾靜靜聽著,麵上平靜無波,心裏卻是翻起了巨浪……


    聽到李誌的推脫之司,樓樾心裏不由疑竇眾生——


    愛權如命的李誌,竟是為了蘇流螢不怕丟了官職,不受他的威脅!


    難道,他將蘇流螢留在府裏還有其他用途?


    想到這裏,樓樾眉頭幾不可聞的擰起,冷冷嗤笑道:“沒想到精於算計的尚書大人竟是算不好這筆買賣了。”


    話鋒一轉,他的聲音冷冽如霜,“既然不能如我所願,本世子隻得將手中的東西如實上交給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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