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個許久沒有吃飯的小孩,緊緊抱著他心愛的碗,將碗裏的東西如風卷殘雲一般吃掉,吃完之後仍是不肯放手,反複啃著這個碗,不停地想要更多。


    到了最後,她幫著他,用另一種方式讓他填飽肚子。


    白澤躺在榻上,她縮在他的懷裏。


    良久,方才說了一句話:“怎麽回來的這麽突然?”


    “差事辦完了,所以便回來了。”白澤道。


    “為什麽不提前來說一聲?”沐縈之嘟囔著嘴,有些不滿。


    她是真的不高興。


    剛才她坐在那裏,穿著隨意極了,那衣裳根本不好看,頭發也是早上梳的,這會兒早就散了。


    若是早知道他要回來,她一定會精心打扮,讓他一見到自己,就無比的驚豔。


    他用手當做梳子,輕輕地幫沐縈之縷著頭發,眼中盡是柔軟。


    “我寫了信的,隻是沒想到,我比信差還先回京城。”


    沐縈之微微一愣。


    旋即便如飲蜜一般。


    這男人說得輕巧,可誰不知他是一路日夜兼程,才能比朝廷的驛差還跑得快。


    “那你帶去的那些人呢?”白澤掛著欽差之職,隨行人員可不少。


    “我先回來,他們在後麵慢慢走。”白澤說著,又將她的手碰到眼前,輕輕地吻著,“縈縈,我等了太久,實在是不想等了。”


    沐縈之心下覺得好笑,不過是去了三五月,說得像是等了十年八年一般。


    這男人看似硬漢,說起情話卻是一套一套的。


    “將軍,陛下賜了一個北桀美人給你,說要給白家開枝散葉,你趕得這麽急,是不是想回來見你的美人?”


    白澤聞言,眉宇間立即有了慍色。


    沐縈之捂著他的嘴,伸手替他撫平額頭上的皺起的“川”字。


    “可惜你的美人已經叫我打發了。我告訴宮裏的人,將軍不在家,為白家開枝散葉的事就交給二叔了。”


    “你把人給二叔了?”


    “嗯。”沐縈之點頭。


    白澤盯著沐縈之,忽地大笑起來,“給得好!”笑過之後,又道,“縈縈,你沒再試探我,我很高興。”


    沐縈之垂眸,沒有吭聲。


    白澤正想去捏一捏她的耳朵,忽然又想起了什麽,“二嬸沒說什麽難聽的話吧?”


    “二嬸是不高興,不過我安置好那女子之後,二嬸也沒再說什麽了。”


    “那就好。”


    沐縈之勾著白澤的脖子,仰頭道,“你不在家,家裏發生了好多事,二叔二嬸的包子鋪開起來了,玲兒的婚事也定下來了,是戶部韓侍郎的兒子,玲兒自己瞧中的,我和母親都見過他了,是個不錯的人,也沒告訴你一聲,就把婚事定下來了。”


    “你和娘都看好的人,自是不差的。”白澤點了點頭,眸光忽而幽深下來,“這些事先不說,我問問,那個蘇頤是怎麽回事?”


    沐縈之自然是坦坦蕩蕩的,但被白澤用這樣的目光看著,她頓時將臉龐板了起來。


    “將軍以為,蘇頤跟我是怎麽回事?”


    她心裏有些懷疑,白澤是在吃醋嗎?


    白澤被她這麽不客氣地反問,目光頓時沉凝了下來。


    兩人就這麽躺著,這麽互相看著。


    沐縈之高昂著頭,毫不示弱地看著他。


    沐縈之自然是坦坦蕩蕩的,但被白澤用這樣的目光看著,她頓時將臉龐板了起來。


    “將軍以為,蘇頤跟我是怎麽回事?”方才白澤進門之時,是模仿白福的語氣向她報喜,如此想來定是他進府的時候碰到了白福,白福將蘇頤之事告知了他。


    也不知道白福對他說了多少。


    蘇頤和馮亦徹這陣子往將軍府跑得勤,外麵傳出了一些風言風語。白秀英來明心堂偷偷看過幾次,知道他們都是在寫文章改文章論文章,從來沒說過什麽。


    雖然行事光明磊落,但他們這樣的行徑,在外人看來,的確是不合禮法的。


    她心裏有些懷疑,白澤是在吃醋嗎?他會因此發怒嗎?


    沐縈之不確信,因此她挑釁了他。


    白澤被她這麽不客氣地反問,目光頓時沉凝了下來。


    兩人就這麽躺著,這麽互相看著。


    沐縈之當然不想惹得白澤誤會,但是她心中又有一點小邪惡,想看看一個吃醋的白澤是什麽模樣。


    良久,白澤抿唇:“縈縈,我輸了。”


    見他朝自己低了頭,忍不住輕笑起來,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啄了一口。


    “什麽威武大將軍,原來是個傻子。”


    ☆、96.第 96 章


    “嗯, 我傻。”白澤低聲道。


    沐縈之瞧著他恨不得吃人的目光, 又惱了起來。


    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在大白天關著門, 跟自己的男人滾在一起。


    更沒想到的是,她沒羞沒躁地倚著白澤的時候, 婆婆會來敲門。


    “夫人, ”冬雪在門外小聲喊了一聲, “老夫人在院門口, 她在問是不是將軍回來了。”


    沐縈之和白澤對望了一眼,一齊從榻上坐了起來。


    衣裳是早就被拉開的,白澤飛快地穿好衣裳, 一回過頭,沐縈之正在笨拙地係肚兜。


    白澤伸手, 輕輕幫她在背上係上。


    “你不用起,我出去跟娘說說就好。”


    也不等沐縈之說什麽,他徑直往外走去, 將房門帶上了。


    沐縈之麵紅耳辣,婆婆來敲門,做媳婦的衣衫不整地閉門不見, 古往今來隻有這一家了吧。


    可她平時穿衣打扮是丫鬟伺候慣了的, 穿衣還行,梳頭是完全不會, 也沒法出去見人。


    她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仰頭往榻上一倒, 拿錦被將頭蒙上便作什麽也不知了。


    “娘。”


    白秀英站在院門口,見白澤出來了,頓時眼前一亮,衝了過去。


    “你真回來了?你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


    “正是想著早日回來,才走得比信還快!”


    白秀英看著他,一臉鄙夷,“你這是想媳婦才趕這麽快吧?”


    “兒子當然也掛念娘的。”


    “行了,見你沒缺胳膊少腿兒我也就放心了,你回屋吧。”白秀英一開始不相信白澤回來了,所以才一路跑到思慕齋來見人。


    白秀英這麽說著,白澤哪裏能真回屋去,仍是站在門口,“娘,是兒子的錯,到家該先去給娘請安的。”


    原本也是這麽想的,隻是一進將軍府,他就碰上了匆匆回來的白福,聽說了沐縈之給蘇頤當先生的事,便起心去捉弄沐縈之。書院的事情沐縈之在信裏跟他提過,因此他一點也不意外。


    “行了,趕緊回吧,別耽誤事兒!”白秀英特意把最後兩個字咬得很重,說完拍了拍白澤的胳膊便轉身離開了。


    白澤看著白秀英離開,心中亦是啞然失笑,回過身,見沐縈之已經重新理好了衣裳和頭發,站在廊下望著他。


    他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沐縈之朝院門外望了望,問:“母親呢?”


    “娘說,讓咱們回屋,繼續辦事兒。”白澤慢慢說道,將手移到沐縈之的胸口,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


    這人!


    沐縈之揚起頭,咬唇狠狠瞪了他一眼,“做什麽?”


    白澤見她惱怒的模樣,隻覺得更加可愛,板著臉一本正經道:“你說我做什麽?娘都說了,讓咱回屋繼續辦事兒,娘子,你說……”


    因他剛才那一掐,沐縈之的胸口又疼又癢。方才在房中,他便是直截了當的做了這事,然而此刻光天化日站在外麵,旁邊還有丫鬟婆子,令沐縈之產生了一種羞辱感和別樣的感覺。


    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微酥麻的感覺,從被他掐到的地方蔓延開來,迅速傳遍了她的全身,讓她產生了一種無法形容的舒適。


    她狠狠拍開白澤的手,怒罵道,“別鬧了,既然回來了,該跟家裏人都好好見一麵。”


    白澤見他真是怒了,以正經起來,將手收了回來,“既如此,今兒中午便在明心堂擺飯,一家人難得團聚。”


    沐縈之讚同地點了點頭,“方才娘過來時,我們那般樣子實在是不像話,你這會兒去給娘正式請個安,我先下去安排午膳,等一下便去鬆鶴堂。”


    “好。”白澤說完,便進屋去拿他帶回來的行囊。


    白澤雖然是日夜兼程趕回來的,但並不是空手回來的,給家裏人的禮物,都自己帶著。他從包袱裏揀出幾個錦盒,交給隨從,便往白秀英那邊去了,而沐縈之也召集丫鬟,吩咐午膳的事。春晴受了傷養著,如今思慕齋的事全由夏嵐和冬雪打理,府裏的事情便由之前便一直協助春晴的秋雨頂了上來。


    將軍府上上下下正在忙碌的時候,京城的大街上因為鄉試放榜的事情熱鬧非凡。


    京城最當道的悅來茶樓已經被蘇頤包了下來。


    他豪氣衝天,在茶樓裏擺的是流水席,凡是路過的客人,都可以進來,討一杯茶喝。


    不過,除了奔著吃喝來的尋常百姓,茶樓裏還有一大群圍著蘇頤的人,他們都是奔著蘇頤身上的文氣來的。


    蘇頤雖不是考狀元,可在鄉試中拔得頭籌的人,怎麽說也能稱得上半個文曲星。此次鄉試被蘇頤壓製的考生、京城各大書院的學子以及科考多年仍舊一無所獲的書生,紛紛圍在他的身旁,想沾沾他的文氣。


    “蘇公子,聽說您這次的文章,得到了三位主考官的交口稱讚,一致將您點為頭名,實在是可喜可賀啊!”


    “聽說禮部的王大人,在看了您的文章之後,說是拿去會試,那也是數一數二的。”


    蘇頤身邊,恭維之聲不絕於耳。


    “蘇公子,這是我寫的文章,您能不能,高抬貴眼,指點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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