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沐縈之看看那小女子, 又看向白澤, 白澤卻一動不動, 沒有向沐縈之介紹那女子的意思。


    “母親帶著叔父和兩位妹妹遠道而來, 我這裏也備了些禮物。”


    沐縈之說罷,冬雪便端著東西上前, 托盤上擺著四個錦盒, 她望了一眼, 伸手拿了其中的一個, 將錦盒打開捧到白秀英麵前, 裏麵是一支金鑲青石壽字玉簪。


    “母親,這是媳婦的一點孝心。”


    白秀英伸手把簪子拿出來,“怎麽這麽沉?這是純金的吧?”


    “是純金的。”沐縈之道。


    白秀英似乎還不相信,將簪子直接放到嘴邊咂了一口,“唉喲”一聲就捂著嘴喊起來。


    “娘, ”白澤伸手把玉簪接過,放回錦盒裏,又看向白秀英,“你的牙沒事吧?”


    “沒事,你娘牙口好著呢!”白秀英說著, 又把那簪子取出來, 左右翻看著,顯然是稀罕極了。


    “母親喜歡就好。”沐縈之衝夏嵐點了點頭, 夏嵐忙把剩下三個錦盒碰到白玲、白珍和白永旺手中。


    白玲的是一支羊脂白蘭花扁簪, 白珍的是一支羊脂玉五蝠如意簪, 白永旺則是一塊和田玉扇墜。三人拿著東西,都是愛不釋手。


    該寒暄的話,都已經寒暄了,該送的禮物,也都已經送出去了。


    沐縈之再次看向那個少女,那少女低著頭,看起來很緊張。


    “這一位是……”沐縈之看向白澤。


    白秀英見狀,忙把手中的玉簪一收,端著錦盒將那少女牽到沐縈之跟前,“縈縈,這是我們鄉塾裏田先生的女兒,叫田穗兒,與阿玲和阿珍的關係好,聽說咱們進京來,就跟著一起過來見見世麵。穗兒,你也跟著阿玲和阿珍叫縈縈嫂子吧。”


    鄉塾先生的女兒?


    白澤家鄉在京城的千裏之外,尋常要走上兩三月才能到。


    這麽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跟著進了京,往後她怎麽回去?


    既然白秀英讓田穗兒管沐縈之叫嫂子,沐縈之便笑著喊了一聲:“穗兒妹妹。”


    那田穗兒神情複雜地看著沐縈之,終是喊了一聲“嫂子”。


    沐縈之淡淡一笑,夏嵐便上前拿了一個荷包給田穗兒。


    “將軍,已經快到子時了,明日一早,將軍還要陪我回門,不如讓母親和叔父早些安置?”


    “嗯,我知道。夫人今日受了累,先回房歇著,我帶娘他們去西邊的院子。”


    沐縈之自成親以來確實沒怎麽好好休息過,若強撐著去安排白秀英等人,隻怕明日回門的時候臉色會更差。


    現下白澤開了口,她不再逞強:“多謝將軍。”她朝著白秀英拜了一拜,由冬雪和夏嵐扶著上了步攆,往思慕齋去了。


    白秀英緊張地問:“你媳婦不跟我們住在一起?”


    “娘,都在將軍府裏。”


    “那她怎麽還坐轎子?”白秀英不解。


    白澤道:“縈縈從小錦衣玉食,生得嬌弱,去哪裏都是坐轎子的。”


    白秀英想起沐縈之那又細又白的手腕,點了點頭,“是夠嬌弱的,往後我得讓她多吃點,胖一些生孩子的時候才沒那麽痛。”


    白澤沒有接話,“白福,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嗎?”


    “夫人白日就安排好了,大姑娘和二姑娘都住在西路最裏邊的問梅軒,老夫人住在鬆鶴院,叔老爺住在臥雲閣。”


    “我地個乖乖,每人一個院子?”白秀英的嘴大得能塞下一個橘子,“那這府裏有多少座院子?”


    白福笑道:“回老夫人的話,咱們將軍府光是前院就有九座院子。”


    白秀英扒著指頭正在數院子,白福又問道:“隻是早先不知道田姑娘要來,也不知讓她住在哪裏?”


    “就跟阿玲、阿珍一起住吧。”白秀英眼看著白澤要說話了,搶著說道,“她們感情好,住一塊兒好說話。”


    白玲“哼”了一聲,“可不要跟我一個屋,我從小就跟阿珍睡一張床,如今大哥都當官了,難不成我還不能自己睡一張床麽?”


    “大姑娘放心,問梅軒大著呢,你們三位一人一間房都還有剩。”


    白玲這才放了心,“那就好。”


    “兒子,剛才你媳婦說你們明天要去回門?”


    “嗯,明兒是縈縈過門的第三天。”


    “你說說,你成親,也不等等我們,”白秀英一臉的沮喪,“當時聽人說你要成親,我們一路是緊趕慢趕,腳不落地的趕路,睡覺都是在馬車上,沒想到還是晚了兩天。”


    也是因為這種趕法,才提前了小半月到京城。


    “別說你娘了,就是我,也想看看你穿喜服的模樣。”白永旺在旁邊道。


    這話一出,白秀英登時又抹起了淚。


    白澤扶著她,一時無言。


    婚期是他定下的,他一心求快,確是忽略了家人的感受。


    身邊的白珍似乎看出大哥犯了難,忙上前道,“娘,大哥那是皇上他老人家賜的婚,又不能大哥能做主的,往後咱們一家子都住在京城,你想看大哥穿啥,大哥天天變著花樣穿給你看。”


    “就是,阿珍說得是。嫂子,明兒個阿澤還要陪媳婦回娘家,咱們別耽擱他時辰,等他回來了再說話。”白永旺也趕緊陪著笑。


    白秀英聽得眾人的勸,這才止了淚。


    “那你別陪著我了,早些回去歇著,不然明兒你丞相嶽父看著你不精神就不高興了。”


    “我送你們到院裏就回去。白福,帶路。”


    “是,將軍。”白福忙指揮著小廝把白秀英等人的箱子抬起來,明心堂裏統共擺了十幾隻大黑箱子。


    “娘,怎麽帶了這麽多東西?”白澤無奈道,“我的信上不是說了麽,你們人過來了就好。”


    白秀英得意道:“反正有官府的人幫著搬,多帶點東西少帶點東西差不多,我索性把咱家裏的東西都拿了來。”


    “大哥,你可不知道,娘連家裏的掃把都想帶。”白玲不滿道。


    “你這死丫頭,才過了幾天好日子就知道享福了?你哥那是提著腦袋換的富貴,哪天他當不成將軍了,不還得指著我賣包子養你們麽?”


    白福上前勸道:“哎呦老夫人,趕緊呸兩口,咱們將軍是大富大貴之人,您老等著享福就是了。”


    “我就是隨口一說。”


    “嗯,娘想得對,”白澤攬住白秀英的肩膀,帶著她走出明心堂,往西路的院子走去。


    剛走到鬆鶴院的門口,就看見春晴正在跟幾個丫鬟吩咐著什麽。


    見到白澤他們走過來,春晴忙噤了聲,轉過來行禮。


    “將軍,床鋪俱是鋪好了的,各院裏的人手也都配齊了。”


    “辛苦了。”


    春晴忙道:“都是夫人安排好的,我隻是個代夫人跑個腿。”


    “我住哪個院子?”


    “老夫人,您就住這裏,鬆鶴院。”


    白秀英看了看院門上的牌匾,不認識那三個字,心裏把鬆鶴院反複念了好幾遍。


    “老夫人,這是吉祥和如意,都是鬆鶴院的丫鬟,您有什麽需要就隻管吩咐她們。”春晴笑道,“廚房裏蒸著紅棗燕窩,您先喝一盞,再讓吉祥如意伺候您沐浴。”


    “燕窩?”白秀英疑惑道,“鳥窩還能蒸著吃?”


    後麵的丫鬟捂著嘴笑,被白福狠狠瞪了一眼,趕緊都低下頭。


    白玲和白珍聽到了,忙湊上來問春晴,“這東西好吃嗎?我們倆能不能吃一碗?”


    “都有的,一會兒就差人送到兩位姑娘院裏。”


    “那我也要。”白永旺嚷道。


    “二叔,燕窩是給女人吃的。”


    被白澤一說,白永旺訕訕笑了笑,“那我不要了。”


    “給叔老爺另備了冬菇山雞湯,一會兒廚房直接送去臥雲閣。”


    見春晴將諸事安排得極為妥當,白澤便對白秀英道:“娘,明日一早,我要去相府回門。”


    不等白澤說完,白秀英就將他往外推。


    “行,你趕緊回去,剛成家可別冷落新媳婦。”


    白澤微微一笑,“我知道的,你們若有什麽需要的,隻管對白福和春晴說。”


    “放心吧,你娘又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


    白秀英說完,白澤便笑著離開了。他一走,白福就引著白永旺朝前麵的臥雲閣去,春晴要領兩位姑娘並田姑娘去問梅軒,白秀英有點不放心兩位姑娘,跟著去問梅軒看一看。


    問梅軒的確是三座院子裏最大的一座,光房間就有六間,白玲要了正房,白珍要了左邊臨荷花池的一間,田穗兒則要了白珍旁邊的一間。


    田穗兒看起來心事重重的,選好房間就進屋去了。


    白珍也想回屋,卻被白秀英拉著進了正屋。


    “娘,幹嘛呀?”白玲正在欣賞自己的房間,見白秀英把白珍拉進來,忙緊張起來,“說好了這個房間歸我的。”


    白珍沒好氣地瞪她一眼,“誰稀罕跟你搶了?”


    “不稀罕那你別進來。”


    姐妹倆正吵嘴了,白秀英往兩姐妹腦門上一邊敲一下。


    “都給我停了,有話跟你們說。”


    白玲和白珍摸著頭,都把嘴閉上了。


    “這穗兒跟你們住一個院,你們可得盯緊點,別讓她到你們嫂子跟前說三道四的。”


    白玲撇了撇嘴:“誰讓你帶她來?”


    “也不知道娘怎麽想的,我哥如今是大將軍,哪還用得著你眼巴巴地給他送媳婦過來?”


    “我這叫知恩圖報!”白秀英也覺得憋氣,“這怪你哥,光派人來說要接咱們到京城享福,我是他老娘,給他說了個媳婦怎麽地了?人都走半道了,才說皇帝要賜婚,那穗兒一個女孩,我能讓人家半道上一個人回去嗎?”


    “這哪能怪到我哥?他早就說過他不喜歡田穗兒,要我說啊,就是沒現在的嫂子,哥也不會要田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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