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忠說完,朝孫氏行了禮,便提著紫竹的胳膊將她往外扯走。


    沐靜佳見此情景,嘴角方往上揚了揚。


    紫竹的嘴塞滿了抹布,不知道沐相會怎麽處置自己,滿臉的驚恐,雙腿在地上亂蹬。


    沐忠一揮手,旁邊上來兩個小廝,將紫竹抬了起來,徑直往外走去。


    出了正院,沐忠並未將紫竹帶往沐相的書房,而是帶到了一處偏院。


    一走進去便有兩個婆子迎上來將紫竹接過去。


    紫竹以為自己要命喪於此,手提腳打的拚命掙紮,臉憋得跟個紫茄子似的。


    沐忠看了她那模樣,冷笑道:“行了,別亂動了,相爺救了你一命,往後可得好好報答相爺的恩情。”


    救了一命?


    紫竹驚惶未定,不敢相信,身邊的兩個婆子的的確確是將她身上的繩子解開了。


    她急忙將嘴裏塞的抹布拿出來,“咚”地一聲跪在沐忠跟前:“管家,您說的可是真的,相爺要饒我一命?”


    “那當然,相爺不止要饒你一命,還要送你去過好日子呢!”


    紫竹的心砰砰砰的隻跳:“送……不會送我上西天吧?”


    “呸,你倒是想成佛呢!”沐忠沒好氣地瞪了紫竹一眼,“你不是跟霍副將是老相好嗎?相爺是要送你去霍副將那裏過好日子呢。”


    送去霍連山那裏?


    一想到霍連山,紫竹的心跳得更快了。


    “沐管家,您真要送我去霍副將那裏?”


    “當然,相爺的吩咐,還能有假?”沐忠笑嘻嘻的,臉上閃著幾分狡黠,“不過,你的賣身契可還在我們沐府,往後說話做事,可得掂量掂量。”


    紫竹死裏逃生,哪裏還管什麽賣身契,急忙朝沐忠磕頭道:“奴婢心裏隻有相府,往後相爺有什麽吩咐,奴婢拚了命都會去辦。”


    “嗯,是個懂事的,我先出去了,你換好衣服,我就送你去尚書府。”


    紫竹轉過身,這才發現那兩個婆子已經拿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和頭麵出來,那料子和質地,都是府裏的姨娘們才能用上的。


    “多謝管家。”紫竹大喜過望,飛快地將衣服和頭麵接過來。


    在她歡天喜地更衣裝扮的時候,沐縈之的院子卻一直靜悄悄的。


    秋雨從外麵走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春晴站在廊子下站著。


    “姐姐怎麽不進去伺候?”


    春晴悄聲道:“姑娘從相爺書房回來就一直不說話。”


    秋雨見沐縈之倚在貴妃榻上,直直望著眼前的一碟杏仁糕發呆,隻是那神情看起來有些凝重。


    春晴又道:“那杏仁糕是白將軍給的。”


    “真的?”秋雨大喜,爾後便明白了春晴的擔憂,沐縈之看起來並不像因得了白將軍送的糕點而開心,反而有些沉重。


    “夏嵐跑哪裏去了?我今兒就沒看見她,她要是在,她話最多,這會兒還能進去給姑娘說個笑話。”


    秋雨聽了這問話,忙道:“春晴姐姐還不知道吧,夏嵐去正院了,她跟韓媽媽在花園裏當場把紫竹那個小蹄子捉住了,這會兒夫人正在發落呢!”


    “紫竹?那不是大姑娘院裏的人嗎?夏嵐跟著去湊什麽熱鬧。”


    “我也不知道,就是剛才回來路上聽別人說了一嘴。”


    兩人說著話,不知不覺聲音就揚起來。


    “春晴,你們在說什麽事?”


    聽到沐縈之在屋裏喊,春晴和秋雨忙收斂了聲音進了屋。


    “姑娘,是大姑娘屋裏的紫竹,她勾引外男被夏嵐和韓媽媽逮住了,已經被送到正院去了。”


    紫竹?外男?


    沐縈之思忖片刻便有了大致的猜測,“夏嵐還沒回來?”


    春晴和秋雨搖頭。


    “扶我起來,去正院。”


    沐縈之趕到正院的時候,屋子裏的人都是凝神屏息,明明站了一屋子的人,卻靜謐極了。


    沐靜佳跪在當中,見沐縈之來了,神色微訝。


    方才沐忠過來提走紫竹之後,孫氏便一句話也不說了。她不說話,旁人自然既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沐縈之掃了一眼,沒看見紫竹,便問:“娘,可是出了什麽事?”


    “能有什麽事?有事也叫你爹給辦了。”


    沐縈之擰眉,怎麽這事又跟爹扯上關係了?


    夏嵐見她疑惑,便走過來小聲將方才的事說了一遍。


    沐縈之恍然,沐忠當著這麽多姨娘、婆子的麵把人提走,孫氏的麵子自是過不去。


    但花園裏的事能驚動沐相,必是有人去通風報信。


    沐忠的人都在前院,能去報信的人……沐縈之的目光落在了沐靜佳身上。


    她當下便有了主意。


    “娘,既然爹說要發落紫竹,那必會妥善處置。”


    孫氏冷笑,“他當然處置妥善了。”


    “不過除了紫竹以外,別的人娘也當有所發落。”


    “發落?”孫氏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沐靜佳。


    沐靜佳見孫氏恨恨盯著自己,忙哭求道:“母親,是女兒對紫竹約束不嚴,請母親重罰。”


    她一口一個重罰,越發將孫氏氣得發狠。


    她終究是相府的姑娘,能怎麽發落她?要是願意,孫氏倒巴不得能把她給打一頓賣出去。


    “娘,女兒也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縈縈,你說。”如今孫氏最能依靠的,便是沐縈之。


    “大姐素來待人寬厚,又沒甚心機,隻是日子久了,底下的人難免包藏禍心。爹常說見微知著,如今隻是紫竹被韓媽媽抓住,旁人有什麽問題未可知。紫竹在花園裏勾引外男,若隻在後宅知曉,娘可保全大姐名聲,但今日連外院的人都知道了這事,隻怕早晚會傳揚出去。依女兒之見,不如讓韓媽媽和徐媽媽把大姐院裏的人喊到一處,將她們住的地方查抄一遍,再好好地審一審她們,若她們有什麽問題,自可將苗頭掐死。”


    這話一出,不僅沐靜佳,連著屋子裏所有的姨娘婆子丫鬟都不禁有些發寒。


    要知道人多少都是有點私心的,隻是這私心有大有小,但極少有人能經得住查抄審問還能一身清白。


    當下所有人都看下孫氏。


    孫氏聽了沐縈之的話,當下便笑了起來,“好,就按縈縈說的辦。”


    沐縈之微微一笑,又望向沐靜佳,“大姐最是親善,卻疏忽了底下人的管束,女兒也還有一個辦法可保全大姐名聲。”


    孫氏早已按捺不住,忙道:“你快說。”


    “貼身丫鬟做出勾引外男的醜事,主子無論如何難辭其咎,除非她不在府中。”


    “不在府中?”


    “相府在京郊不是有幾處莊子麽?不如今日就把大姐送過去,在莊子上住上幾個月,若是將來紫竹的事傳了出去,娘便可說大姐一直在外住著,丫鬟的事她是毫不知情的。”見孫氏有些猶豫,知道她在擔心沐相那邊不好交代,沐縈之便道,“娘是一心為了姐姐的名節著想,爹便是知道了,也是同意娘這麽做。”


    “不錯,靜佳還沒有議親,如今年紀不小了,若是這等事傳了出去,隻怕婚事有阻。徐媽媽,你立即去安排一輛馬車,再派人去靜佳屋裏收拾些東西,隻消帶些衣物,莊子裏什麽東西都有的。”孫氏得了沐縈之的鼓勵,終是下了決心。


    若不處置沐靜佳,隻怕以後,後宅裏沒人會服她的管束了。


    徐媽媽得了令,立馬就去辦。


    沐靜佳大驚失色。


    她一切的謀劃,所有的籌謀,都必須在相府才能實行,若是離了相府,隻怕就要等著孫氏隨便將她出嫁了。


    “不,母親,我不去莊子,我不去莊子。”


    “我也是為你好,紫竹做出這麽不知廉恥的事,傳出去誰家還敢娶你?放心吧,你是相府的姑娘,等風頭過了就把你接回來。”


    沐靜佳看著孫氏,又看著沐縈之,心中已經明白大勢已去。


    隻雙手緊攥著拳頭,期盼紫竹能夠感念她的救命之恩,把那些話傳到白澤耳朵裏,好叫沐縈之得報應!


    ☆、14.第 14 章


    紫竹站在正堂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坐在上方的白澤。


    白澤穿著一襲銀白色常服,手裏端著一盞茶,並沒有在看她。


    紫竹不安地泛著嘀咕,外麵都傳言這位大將軍出身草根,平易近人,跟軍士們打成一片,這會兒見了,明明是拒人於千裏之外嘛。


    而且將軍這通身的氣度,比相府裏那幾位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公子尊貴多了。


    她此刻終於恍然,難怪相爺成天說府中的公子不成器!


    紫竹站得久了,便壯著膽子喊了一聲:“將軍?”


    “你跟連山是同鄉?”白澤問。


    “嗯。”


    “你在相府當差幾年了?”


    “我十四歲到的相府,到今年已經四年了。”


    “四年……”白澤輕聲念叨著。


    紫竹才到相府四年,那就意味著她對那件事並不知情。


    不過想了想,白澤還是問了一句:“相府有座莊子在文成縣,你知道嗎?”


    這句話一出,紫竹的心頓時狂跳起來。


    一方麵是喜,大姑娘教她的那番話,竟然不需要她費盡心思去給白澤說,而是白澤直接問了她。另一方麵則是驚,大姑娘足不出戶的,怎麽會知道白將軍想知道什麽事呢?


    不過她還是強行按捺住心中的波瀾,假裝平靜地回道:“知道,不過那莊子並不是相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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