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多。


    日本憲兵隊滬北隊部留置室。


    軍統特工張魁被綁在架子上,身上隻有一條內褲,渾身都是鞭子抽出來的血痕。


    麵部腫成了麵包,滿嘴的牙齒不知道被打飛多少顆。


    芥川雄手裏提著鞭子,看向了小泉正三,用日語說:“開始他說見過夜鷹,後來又說沒見過,哪句才是真的?”


    “他不屬於軍統上海站,是山城本部過來的情報特務,夜鷹也屬於山城本部。如此一來,他有可能見過夜鷹。”


    小泉正三走過去,伸手支起了張魁的下巴頦,“你地不要撒謊,否則挖掉你的雙眼!


    你地,說實話可以活命,我地安排你去極司菲爾路76號,金錢大大地有!”


    “夜鷹……,趙……”


    “什麽名字,趙什麽?”


    “趙子龍。”


    “你地說的,三國演義!”小泉正三怒聲道。


    “趙子龍……,圓臉,眼角黑痣……”


    “八嘎!”


    芥川雄以為被戲弄了,扔掉了手中的鞭子,用上了電棍。


    “諳……,嗚……,嗤……”


    張魁慘烈喊叫著,然後整個人都泄氣了。


    “芥川君,你地打死了他?”


    “小泉大佐,我……”


    “啪啪!”


    小泉正三狠狠扇了芥川雄兩巴掌,“芥川君,讓我說你什麽好,你除了吃喝玩樂,還會幹什麽?中國有句話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用在你身上很合適。”


    “嗨!”


    芥川雄很規矩的站立,垂頭喊著。


    “我不想看到你犯錯之後愧疚的態度,我希望你讓他活過來。”


    “小泉大佐,人死不能複生。”


    “我斃了你,你去尋找他?”


    小泉正三拔出了手槍,拉開了保險,冷眼看著芥川雄。


    “嗨!”


    看得出來,就算小泉正三真對他開槍,芥川雄也不會反抗和逃竄。


    小泉正三收起了槍,疑惑道:“就連華界民眾都知道,夜鷹姓趙,可夜鷹的名字,是不是三國演義裏的猛將趙子龍?”


    “在我看來,他為了活命,說了實話。夜鷹的父親崇拜三國趙子龍,所以就給兒子起了這個名字。”芥川雄說道。


    “吆西,搜查名字叫趙子龍,圓臉,眼角有黑痣的人。”


    小泉正三很是興奮,這就衝出了留置室,去找人給夜鷹畫像。


    芥川雄惡狠狠盯著張魁的屍體,手持武士刀,又是一刀劈了過去。


    ……


    虹口,特高課。


    課長辦公室。


    上野一郎很沮喪,因為在滬西,又有兩個特高課特工殞命。


    腦袋被打爆了,屍體弄了回來。


    看著捕鷹組成員,上野一郎冷聲道:“山田桑,你麾下捕鷹組的人越來越少了,你有什麽想法?”


    “軍統很強大,夜鷹更強大,特高課與軍統過招不可能沒有傷亡。既然人越來越少了,課長需要給捕鷹組增加人手。”


    “山田桑,你說的一點都沒錯,可我發現,你很不要臉。”


    “嗨!”


    “山田惠子,你對不起千尺雪的代號,請你滾出去!”


    “嗨!”


    山田惠子想要溜之大吉,又被上野一郎喊了回來。


    “八嘎!”


    上野一郎扇了她一巴掌,“從現在開始,一個月之內,如果你的捕鷹組抓不到夜鷹,那麽我會把你送到海乃家,讓你從特高課特工變成大日本國防婦人。”


    “嗨!”


    山田惠子心裏滿是苦水。


    自己那麽努力,可是到頭來要淪為慰安婦?


    上野一郎又訓話幾分鍾,讓其他人員都出去了。


    “上野君,我是不是你的女人?”


    山田惠子撲到了課長懷裏,伸手撫摸他的心口。


    “你隻是陪我睡過,但你不算我的女人。就算我的女人,必要的情況下也可以成為慰安婦。”


    上野一郎推開了她,“你好自為之,務必奮發前進,你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


    “嗨,前進……”


    山田惠子用日語喊著前進,聲音寬厚遼遠,猶如見到了天皇。


    然後,她提醒道:“上野君,你給滬北隊部去個電話,芥川君逮住一個軍統特工,看他們問出了什麽情況。”


    上野一郎點了點頭,撥通了日本憲兵隊滬北隊部。


    和小泉正三通話之後,了解到了軍統特工張魁交代的情況。


    “吆西,原來夜鷹的名字叫趙子龍,原來夜鷹是圓臉,眼角有一顆黑痣。”


    “課長,我們的速度必須趕在日本憲兵隊和76號前麵。20萬大洋的懸賞,應該屬於特高課。”


    “你說的沒錯,我給捕鷹組繼續增派人手,全力搜捕夜鷹!”


    ……


    早晨。


    法租界霞飛路,鳳仙書寓。


    趙海帆起床了,可林鳳仙依然賴在床上,說自己腰斷了。


    “林本家,如果你覺得自己不行了,就讓手底下的相幫送你去醫院,我可是要走了。”


    “陪我吃頓早飯,欣賞法租界早晨的風景,然後你再滾。你經常來法租界,可你不經常來鳳仙書寓,不曉得什麽時候再見麵。”


    二十分鍾後。


    趙海帆和林鳳仙從鳳仙書寓走了出來。


    剛早晨七點多,法租界就熱鬧起來。


    不少商鋪已經開門,賣早點的飯館更是熱鬧非凡。


    找了一家包子鋪。


    趙海帆吃著早點,總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他娘的……”


    “趙老板,怎麽啦,這家飯館不好吃?”


    “好吃,我隻是想罵人。”


    “曉得啦,你不但睡覺罵人,吃飯也罵人。”


    從飯館走出來,林鳳仙站在街上,看著大金圓賭場的方向。


    “趙老板,你給我注入了那麽多好運,今天我去賭場一定贏。你曉得嗎,我迷上了百家樂。”


    “林本家,如果你不想敗光了這麽多年攢下的錢財,最好是遠離大金圓賭場。背後老板變成了日本人,發牌的人有了手段。”


    “我曉得,可我不甘心。”


    “不要不甘心,雖然輸掉了三萬大洋,但你依然還是有錢人。該說的我都說了,如果到頭來你還是輸光了,隻能怪你活該。”


    趙海帆陪著林鳳仙走到了鳳仙書寓,看著她走進去,然後才坐著黃包車離開。


    ……


    到了滬西。


    趙海帆特意從極司菲爾路經過。


    看到百樂門樓外的情景,他很是震驚。


    大早晨,滬北隊部芥川雄居然帶著一群日本兵,跑到了滬西?


    “芥川少佐。”


    趙海帆提前走下了黃包車,給了車錢和一點賞金。


    然後,滿臉堆笑朝著芥川雄走了過去。


    “海帆君,你地從法租界過來?”


    “是啊,在鳳仙書寓過了一夜,不到二十歲的美人先生,那滋味……”


    “你地,說下去!”


    “我地,先揪掉了她的旗袍,然後……”


    “什麽地幹活?”


    “嘿嘿,我不告訴你。”


    “你地,良心大大的壞了!”


    芥川雄歪嘴笑著,“我地,帶人在極司菲爾路搜查夜鷹,中午,在你的飯館吃飯。川菜,大大地好吃!”


    “好說,我親自下廚,一定讓芥川君吃美了。”


    趙海帆意識到了,夜裏芥川雄應該是從河濱大樓抓到了軍統特工。


    而且,特工交代了一些情況。


    芥川雄斟酌之後,並沒有對趙海帆提到趙子龍這個名字,更是沒有拿出畫像,擔心20萬大洋落到了別人手裏。


    “你地,可以走開了!你地,不要耽誤做菜!”


    “好說。”


    趙海帆心道,狗日的,你吃不了幾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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