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坊裏,文翠慌亂看著趙海帆,苦笑道:“不曉得你是不是故意嚇唬我,誰在盯著我?”


    趙海帆一直在盯著外麵,已經發現了兩個日本兵便衣探子,沒看到的地方,可能有更多人。


    “滬北隊部田中健二的人,這到底是衝著誰來的?”


    “你說的這個人,是滬北隊部的日本兵?”文翠疑惑道。


    趙海帆點了點頭,隨之凝聚心神去看文翠的麵相。


    得到一個可怕的信息,文翠正麵臨命裏一劫。


    “豆腐翠,這段時間,閘北老弄堂一帶出了那麽幾個漢奸。也許是生活所迫,也許是其他原因,反正那幾個人在幫日本人辦事。


    我懷疑,有人對日本兵說了,你曾經給國軍輸血,而且得到了國軍贈送的紀念品。


    日本兵肯定會這麽想,既然你敢於幫助國軍,那麽你很可能跟軍統特工有聯係,所以想著抓你呢。”


    如果生活犯難了,文翠會抹著眼淚喊命苦。


    可是聽趙海帆說出了這番話,文翠卻凜然的笑了。


    “好啊,來抓我,我早就想跟鬼子玩命了。就算我一個鬼子都弄不死,我也要嚇鬼子一跳!”


    文翠從一個角落拿出了一把剪子,眸子裏滿是火光,冷聲道,“如果弄不死鬼子,我就把剪子刺入自己的心口。我的身體,永遠都不會便宜了日本人!”


    “血娘,好樣的!但你得聽我的話,活下去!”


    趙海帆知道,淞滬會戰期間,閘北的民間獻血組織,女人得到的國軍紀念品,寫著血娘字樣,男人得到的國軍紀念品,寫著勇士字樣。


    “最近,經常夢到長貴和小寶,我的丈夫和孩子,在那邊想我了。我的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今天清晨又暈倒了。


    我早就不想活了,可我不敢跟鬼子拚了,怕連累了街坊。趙海帆,你別管我了,讓我弄死自己算了。


    我死了以後,家裏的房子和錢財都歸你,你幫我買壽衣和棺材……”


    臉蛋被趙海帆輕輕扇了一下。


    文翠身體微微顫抖,嘟嘴看著他。


    “你打我的臉,好疼呢。”


    “如果剪子刺入了自己的心口,更是會疼。自殺也不會一下子死了,上吊的人,吊死自己需要一個過程,上不來氣可難受。用刀子和剪子自殺的人,臨死前一直流血,一直劇痛。就問你,怕不怕?”


    “好怕疼呢,你有槍,借我用一下。”


    “不給你用,你聽我安排。現在就關了豆腐坊,然後回家帶上值錢的東西,跟我走。”


    “憑什麽?”


    文翠冷眼看著他,已經做好了自殺的準備。


    趙海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能麵色凝重看著他。


    “我的丈夫和孩子都不在了,我的命,我做主!”


    文翠的態度異常堅定。


    趙海帆意識到,如果自己不拿出強有力的理由,今天和明天,日本兵對文翠下手的時刻,文翠一定會自殺。


    如果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再強力幹涉,那就亂套了。


    趙海帆將文翠摟在懷裏,對著她的耳朵輕聲道:“我是軍統夜鷹。”


    “哦……”


    文翠的震驚聲,像是微弱的氣流。


    “趙老板,我聽你的安排。”


    文翠整個人都精神了,屁股扭起來都那麽動感。


    “這剛做好的豆腐,也要帶走嗎?”


    “一鍋豆腐才值幾個錢,如果怕浪費了,放我的飯館裏,讓風哥和曉雨把豆腐分給街坊?”


    “那就放你飯館裏,反正不能餿在豆腐坊裏。”


    趙海帆搬著豆腐,文翠跟在身邊,朝著福口居飯館走去。


    兩個日本兵便衣探子,一直盯著他們。


    飯館裏,李向風驚聲道:“趙老板,買這麽多豆腐?今天要來什麽人,都吃豆腐啊?”


    “豆腐翠身體不舒服,我帶她去法租界醫院檢查,之後幾天,豆腐翠一直會待在法租界,豆腐坊先不開門。”趙海帆笑著說。


    “曉得了。”


    李向風和楊曉雨都沒有多問什麽。


    “豆腐分給街坊。”


    趙海帆囑咐之後,帶著文翠走進了弄堂裏。


    “站住!”


    一個日本兵探子追了過來。


    “這位兄弟眼生,你有什麽事?”


    “我地,滬北隊部皇軍!田中少佐吩咐我,看住文翠!”


    “文翠是良民,不是抗日分子,不需要太君多操心。”


    “她地,和國軍關係密切!她是女人,皇軍需要她!”


    “據說大日本帝國盛產美女,如果你們需要更多的國防婦人,可以從日本運過來。


    還有,我聽小泉大佐說過,海乃家和大一沙龍,有一部分外國女人,你們有的是辦法。”


    趙海帆冷聲說著,同時拿出了證件,“我是日本領事館武術顧問,還請你行個方便!”


    “你地,不配合?”


    “我地,不配合。”


    趙海帆心道,惹急了老子,一巴掌拍下去,就壓縮了你!


    另外一個便衣探子也走了過來。


    兩個日本兵開始用日語溝通。


    說了什麽,趙海帆都聽懂了。


    約莫是,多個日本兵都覺得老弄堂豆腐翠好看,都想跟豆腐翠發生關係。


    一個日本兵看著趙海帆,冷聲道:“皇軍帶走她,每個月給錢!”


    “不行。”


    “你地,沒資格幹涉皇軍的決定!你地擾亂了占領區管理,是有罪的!”


    “日本駐滬上領事館,岩昌總領事對我說過,趙顧問,哪怕皇軍大佐都會給足你麵子,請問太君,你什麽軍銜?”


    趙海帆輕笑看著他。


    岩昌英二沒這麽說過,但料定日本兵也不敢去問。


    日本兵遲疑良久,才反應過來趙海帆到底什麽意思。


    “我地,少尉。”


    “你地,一輩子都成不了大佐。”趙海帆心道,找個機會,我就要殺你了。


    “你地,藐視我?”


    “我地,就要藐視你,這是岩昌總領事給我的權力!如果你不服,槍斃你!”


    趙海帆話音未落,就奪走了日本兵腰間的手槍,拉開保險瞄準了他,“滾!”


    兩個日本兵步步後退,其中一個慌亂喊道:“我地可以走開,你地槍還給我!”


    “我會給小泉大佐去電話,讓他親自過來,帶走你的槍!”


    趙海帆墊步上前,一腳側踹,踢飛了日本兵。


    “嗚……,八嘎……”


    日本兵飛出去三米多遠,摔到了地上。


    捂著肋部,在地上翻滾。


    “等什麽時候你晉升到少佐,差不多就有資格跟我學武術了!”


    趙海帆帶著文翠走開了。


    文翠顫音說著:“好可怕,都快嚇出尿來了。”


    “你不怕,你就是單純想尿,去藥鋪。”


    趙海帆帶著文翠去了藥鋪。


    簡單給高玉蘭、章超說了幾句,然後就去了二樓。


    高玉蘭憤懣道:“日本鬼子真他娘的壞!”


    章超輕聲道:“還用你說,中國人都知道。趙老板囑咐過,要我們悄悄的冒充良民!”


    二樓。


    趙海帆給日本憲兵隊滬北隊部去了電話。


    “摩西摩西!”


    “我是日本領事館武術顧問趙海帆,我找小泉大佐,立刻!”


    “納尼……”


    接電話的日本兵反應了幾秒鍾,喊道,“哇哢噠!”


    片刻後,趙海帆聽到了小泉正三的聲音。


    “海帆君,我地小泉,你地,有什麽事嗎?”


    “滬北隊部田中少佐的兵,來到了閘北老弄堂,要帶走了我的相好文翠,看他們的意思,要把文翠帶到慰安所?”


    “八嘎呀路……,田中健二,大大地壞了良心!我地處理,你地不要擔心!”


    小泉正三的憤怒不像是假的。


    趙海帆有點茫然,難道小泉不知情?還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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