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十點多。


    百樂門一樓福口居飯館。


    趙海帆和另外一個廚師孫強,這才適當清閑下來。


    坐在廳堂裏抽著煙,孫強感慨道:“生意太紅火了,這一天要賺多少錢?”


    “不好說,肯定能賺不少。”


    “趙老板是股東,賺錢的速度像是小汽車,而我一個廚子,拿工資比不上黃包車。”


    “頭一天就抱怨自己拿錢少,讓珍姐聽到了,她會不高興。”


    趙海帆正說著。


    餘小珍就帶著幾個保鏢走了進來,看起來垂頭喪氣。


    “珍姐。”


    趙海帆微笑打招呼。


    “你跟我來。”


    去了三樓。


    餘小珍讓保鏢們在外麵等候,她和趙海帆走進了房間。


    “如果有人問你,餘小珍打開盒子時,你有沒有在身邊,你一定說沒有。”


    “珍姐,我有點聽不懂,什麽盒子?”


    趙海帆猶如一頭霧水,疑惑看著她。


    “就是……,你真不記得了?”


    “讓我想想,當時喝了很多酒,又是頭暈又是頭疼……,哦,當時你手裏的確有個盒子,你以為是吳總隊送你的禮物……”


    “那麽,我打開盒子的時候,你看到了嗎?”


    “沒有,我不知道你打開了盒子。”


    “那就好,記住我說過的話。”


    餘小珍心道,我料定你沒看到,可現在,襲擊軍統的幾個據點都撲了空,76號怪我辦事不力。


    “珍姐,今晚我幾點能離開百樂門?”


    “隨時,別耽誤了明天中午後廚。”


    餘小珍滿臉苦味,沒把軍統那些特工給幹了,讓她難受了。


    趙海帆去了二樓,看到野玫瑰有點忙,跟她要了鑰匙,然後離開了百樂門,邁著慵懶的步子,朝著愚園路走去。


    看到有家新開業的商店,名字叫三鬥商鋪,他走進去買了一包煙。


    順便凝聚心神看了站櫃台的男子和女子麵相,得到了重要信息——


    北川鈴木,23歲,日本駐滬上領事館特務……


    田中幸子,25歲,日本駐滬上領事館特務,電訊和監聽高手……


    離開了三鬥商鋪,趙海帆拆開了老刀香煙,點燃一支,讓自己的腳步變得更散漫了。


    叼著煙,從褲兜裏拿出了兩塊大洋,用手指頭彈著。


    身後。


    北川鈴木朝著趙海帆的背影看了幾眼,然後轉身走回店裏。


    “那個人,就是百樂門福口居飯館的趙海帆,滬北隊部小泉君和芥川君,都喜歡吃他做的菜。”


    “找個時間,我們也去嚐嚐。”


    “田中桑,你說懸賞夜鷹的10萬大洋,最後會歸了誰。”


    “總不會是我和你。”


    兩個鬼子,都惦記著10萬大洋。


    但是,他們的心念已經錯過了買煙離開商鋪的夜鷹。


    趙海帆到了野玫瑰的居所。


    本來應該在路上扔掉的煙頭,故意撚滅在茶幾煙灰缸裏。


    然後,他斜躺在了沙發上,拿出了打火機,點燃看著火焰。


    “這處新式裏弄附近,出現了日本領事館的監聽高手,這可不是好事。


    對特工而言,暴露往往是突如其來,也許明天,也許後天……,也許一個小時內,野玫瑰就會暴露……,然後,軍統就少了一個美女特工。


    而我,會失去那個曾經巫山雲雨的朋友。”


    趙海帆很是焦慮。


    野玫瑰暫時不在家,他甚至想和豬頭三溝通一番。


    知道豬頭三就在三樓藏著,可他如果上樓去說點什麽,豬頭三可能不高興。


    而且,接下來不方便讓豬頭三去對付日本領事館的探子,應該讓豬頭三醞釀狀態,找機會滅芥川雄。


    “今晚,76號一定很亂,也許,萬浪潮會被弄死,也許,76號相信有其他內鬼,會瘋狂自查,還有一種可能,李大群忽然就醒了,意識到自己錯怪了萬浪潮。


    如果今晚,剛開業的三鬥商鋪出了事,日本領事館的兩個探子被弄死了,日本人會怎麽想,76號又會怎麽想?


    死的這麽快,說明來之前就已經泄密,並不存在監視和試探的過程,那麽問題出在他們自己身上,而不是附近居住的人。”


    想明白了這個問題,趙海帆去了密室。


    快速化裝,然後帶著兩把飛鏢和一把槍出了門。


    三鬥商鋪。


    北川鈴木和田中幸子,正在暢享大日本帝國徹底征服中國之後的藍圖。


    “滬上,金陵,山城,乃至北平,都要有我的豪宅。不同的季節,住在不同的地方。”


    “北川君,祝福你,也許最終擒住夜鷹的人,會是你,10萬大洋足以讓你飛黃騰達……”


    田中幸子忽然閉嘴了。


    她的喉嚨,多了一把飛鏢。


    北川鈴木震驚的瞬間,看到了拖著瘸腿的男子。


    可是,不等他喊出聲,脖頸也多了一把飛鏢。


    周圍剛好沒什麽人,趙海帆的逃離過程,非常順利……


    野玫瑰居所,大門一直都是從裏麵鎖住的。


    趙海帆出去的時候翻牆,回來的時候,亦是翻牆。


    等他重新坐到客廳沙發上,看了一眼時間,對自己的行動非常滿意。


    他給自己切了一盤牛肉,然後拿了兩瓶啤酒過來,吃肉喝酒……


    愚園路。


    今天剛開業的三鬥商鋪。


    一對男女走了進去,打算買點東西,然後就去百樂門。


    看到歪倒在地上,脖頸刺著東西慘死的男子和女子,他們嚇得慘叫起來。


    “殺人了!”


    “快跑,跟我們沒關係。”


    “有人看到我們了,啊……,不是我們幹的,我們走進來時,他們就死了……”


    轟動從愚園路,一直延伸到了極司菲爾路。


    很快,百樂門也知道夜鷹出現了,用兩把飛鏢滅了一家商鋪的兩個人。


    三鬥商鋪,今天剛開業……


    “也許,被飛鏢刺死的,是日本人!滬西,有很多日商開的店,經營者都是日諜。”


    “滬西是76號的地盤,日本人監視76號?”


    “軍統特工夜鷹,來無影去無蹤,如果每個軍人都像夜鷹一樣強悍,趕走小日本指日可待。”


    百樂門二樓。


    野玫瑰聽到了很多議論。


    這讓她無比震撼,心道,趙海帆,你是不是瘋了,剛給76號製造了混亂,夜裏,飛鏢就出手了?還是說,三鬥商鋪那兩個人,不殺不行,必須盡快解決掉?


    野玫瑰經驗豐富,很容易就想到了電訊和監聽。


    她就住附近,如果夜鷹出手不夠快,那麽她很可能悲劇……


    可是,夜鷹又怎麽知道那兩個人的底細,給夜鷹提供情報的人,到底是誰?


    不管心裏有多少疑問,野玫瑰都隻能先在百樂門二樓忙碌,今晚她當班。


    “耿公子,你可有些日子沒來了,今晚帶了多少錢財?”


    野玫瑰在幾個紅舞女陪同下,朝著衣冠楚楚,仿若禽獸的男子走了過去。


    此刻。


    愚園路三鬥商鋪。


    去了很多日本兵、76號特務和打手。


    “飛鏢,夜鷹地幹活!”


    “夜鷹一定沒走遠,搜查!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野玫瑰居所。


    趙海帆還在吃著牛肉,喝著啤酒。


    忽然聽到了狂暴的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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