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包的菜拿了過來。


    小泉正三要結賬,錢都拿出來了。


    餘小珍簡單客氣:“今天開業第一天,皇軍吃飯不用花錢。”


    “你地,良民!”


    小泉正三本來也沒想給錢,把錢裝起來,帶著幾道菜和手底下的兵,走了。


    餘小珍喜笑顏開,卻在心裏罵道,小日本,真他娘的小氣。


    趙海帆看在眼裏,說了符合餘小珍心意的話:“珍姐,以後別說大佐來了,就算天皇來了,吃飯也要給錢。”


    “我隻是隨便客氣,日本人終究不懂我們的文化,還真不給錢。


    今天開業頭一天,我在這裏照看著,當老板的都變成服務員了,等三兩天後,我就不會經常過來了。


    趙老板,你的精力也該從閘北老弄堂,轉移到滬西百樂門來了。”餘小珍笑盈盈說著。


    “頭幾天,這裏都是我掌勺,但是之後,需要別的廚師上。我一直不舍得閘北老弄堂的飯館,就是因為那裏不忙,還能賺夠生活費,我這個人慵懶。”


    “曉得啦,哪裏會累壞了你。”


    餘小珍抬了一下手。


    如果不是這麽多人看著,她就要摸趙海帆的臉呢。


    有了和趙海帆循序漸進的念頭,第一步先摸臉。


    忙到下午兩點多,趙海帆和餘小珍才在雅間坐下來吃飯。


    “珍姐,碰一個。”


    趙海帆再次和餘小珍碰杯。


    考慮到今天飯館發生的事,這頓飯,趙海帆打算讓餘小珍喝高了。


    他約莫看出來了,餘小珍屬於酒量不算大,但是有點貪杯的人。


    餘小珍抿了酒,急忙吃菜,笑道:“趙老板,你的廚藝就是好,找你合作我算是選對了人。今後,滬西和法租界,公共租界,都要有福口居飯館。”


    “說到底,我也隻是個廚子,以後能開多少家店,全看珍姐的能量。”


    “珍姐我背靠76號,能量絕對超出你的想象。至於每家店的主管和管賬的,都用我的人,你沒意見吧?”


    “絕對沒意見。”


    趙海帆賠著笑臉,又給餘小珍倒酒。


    “你小子太懂事了,我都有點喜歡你了。”


    “珍姐,你可別這麽說,如果讓吳總隊聽到了,他會砍了我。”


    趙海帆調侃的時候,也忍不住想到了曾經刺殺吳老四,場麵的慘烈。


    “告訴你一個秘密,吳老四怕我,收拾他,我有的是辦法。之前,吳老四最鍾愛的一個情人,都被我開槍打死了,吳老四屁都不敢放。”餘小珍說話的時候,也很挑逗的看著趙海帆。


    “這……”


    趙海帆實在是沒法接話,隻能投之以崇拜的目光。


    心道,等以後,你的幹爹季運卿死了,你再想拿捏吳老四,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聽到敲門聲,趙海帆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青年男子,手裏拿著的小盒子居然還帶著封條。


    “珍姐,吳總隊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男子把小盒子遞給了餘小珍,躬身一笑,然後就跑走了。


    趙海帆隱隱有了一種緊迫感,笑問:“這裏麵會是什麽,鑽戒?”


    “怎麽可能是鑽戒,結婚以後,吳老四這雜種就沒送過我像樣的禮物,除了利用我,他什麽都不會。”餘小珍不屑說著。


    趙海帆隻敢聽著,不敢搭話。


    餘小珍又和趙海帆碰杯,居然問他:“你有沒有發現,吳老四的腦袋有點偏?”


    “珍姐,咱們背後這麽議論吳總隊,不太好。而且,我和吳總隊幾乎沒見過麵,如果路上遇見了,都不一定能認識。”


    “趙老板,你武術高,但是膽子不夠大。”


    “武術高,也躲不開子彈。”


    三點多。


    離開了一樓的福口居飯館,去了三樓,餘小珍經常待的房間。


    餘小珍幾乎是醉酒的狀態,哼著天涯歌女,當著趙海帆的麵,就拆掉了封條,打開了小盒子。


    “什麽雞毛,哪會是貴重的禮物?”


    餘小珍苦笑著展開了折疊起來的紙。


    看到上麵是軍統上海站幾個據點和名單,頓時酒醒了一半。


    趙海帆快速瞟了一眼。


    一目了然,猶如自己從沒有偏頭看過去。


    餘小珍折疊了紙張,麵色陰冷看向趙海帆,發現他在垂頭抽煙,而且閉著眼,像是喝醉了正頭暈呢。


    “趙老板,我有點事,先走了,傍晚和夜裏你多操心。等明天,得心應手的主管就來了。”


    “珍姐,我能不能在這個房間躺一會兒,頭暈。”


    “你去別的房間。”


    “是。”


    趙海帆隨同餘小珍走了出去。


    餘小珍鎖住了房門,然後召喚幾個保鏢,離開了百樂門。


    趙海帆立馬就精神了。


    軍統上海站,那幾個據點和名單,他了然於心。


    必須想辦法通知那些人撤走,否則今夜就會一鍋燴。


    不知道又會死傷多少人,不知道又會有多少人叛變。


    如果這時候,跑去了愚園路野玫瑰家,然後夜裏剛好讓餘小珍撲了空,很容易被懷疑。


    趙海帆滿心糾結,從三樓走到了二樓。


    百樂門二樓舞廳,白天遠遠沒有夜裏那麽熱鬧。


    趙海帆微蹙眉頭看著二樓夾層,少帥舞廳的方向,心裏一直在想辦法。


    “要不,去街上,給野玫瑰去個電話?”


    趙海帆這麽想著,忽然看到野玫瑰走了過來,身邊跟著兩個打手,還有三個紅舞女。


    他立馬就讓自己風騷起來,擠眉弄眼伸開了雙臂。


    野玫瑰看到的不是搞怪,而是信號。


    她走過來,迎麵撲到了趙海帆懷裏。


    身邊的人,無所謂的看著不同的方向。


    趙海帆和野玫瑰耳鬢廝磨的時候,對著她的耳朵輕聲道:“想辦法通知軍統上海站幾個據點……”


    “鑽戒你買不起,還說個雞毛?我不挑剔,隻要黃金戒指。”


    “好說,大洋而已。”


    趙海帆抬手拍了野玫瑰的屁股。


    “德行!”


    野玫瑰剜了他一眼,帶人走開了。


    打算給吳亦嬋打電話,然後讓吳亦嬋跟上峰聯係,進一步通知那幾個據點的人撤退。


    野玫瑰心道,如果今晚,軍統上海站那些特工能躲過一劫,夜鷹你又是大功一件。


    ……


    此時。


    餘小珍正在安排行動的人手。


    準備夜裏9點準時行動,分路去摧毀那幾個軍統據點。


    不準備聯合特高課一起行動,今晚的功勞都要屬於76號。


    而吳老四,正在陪著李大群,審問萬浪潮。


    76號審訊室。


    堂堂第一處的處長萬浪潮,正在經受嚴刑拷打。


    身體被拴在木架子上,麵朝地麵匍匐,上身都是鞭痕,看起來踩著地的左腿彎曲,像是骨折了。


    吳老四放下了特製的皮鞭,拿起了電棍,陰冷笑道:“萬處,我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能用你的身體練手。


    我這個人,看到了鮮血,聽到了慘叫聲,就會愈發的興奮。我手裏的東西你曉得,這滋味你曾經品嚐過……”


    “我冤枉,百樂門福口居飯館外麵的告示,不是我寫的……”


    電棍來了。


    萬浪潮身體痙攣,頭發豎起,嘴裏怪異的慘叫……


    李大群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裏夾著一根煙,很紳士的看著。


    旁邊幾個人,都是跟著吳老四混的,善於刑訊逼供。


    讓李大群沒想到的是,幾番酷刑之後,萬浪潮依然喊冤。


    他走過去,冷聲道:“你的行為,就像是禿子頭上的虱子,你一直不交代,我就不好停手放過你。


    看到吳老四手裏的錘子了嗎?你要曉得,錘子砸了你的腳板,你要殘廢。”


    “李主任,我對你的忠心,蒼天可鑒……”


    “什麽蒼天和大地,我都信不過,我就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頭腦。


    你可是從軍統金華訓練班出來的,不管人到哪裏混,心裏都對軍統存有一份感恩……”李大群似笑非笑,認定萬浪潮有鬼。


    “殺光軍統!76號萬歲!”


    萬浪潮哀求的看著李大群,竭力嘶吼。


    李大群無奈搖頭,越看萬浪潮越像是叛徒。


    “老四,上錘!”


    “是。”


    吳四寶提著錘子,砸向萬浪潮的右腳。


    萬浪潮的呼喊聲,難以形容的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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