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鴻直接拉著人就往潼關那邊走。  林父林母一怔,才要追,卻見安格橫了過來。  也不知是什麽原因,他們對安格有種生理上的畏懼,可事關兒子,總不好退縮。  “您這是什麽意思?”  林父皺著眉頭問。  安格嗤了聲,借著身高優勢垂眸瞧了他們兩眼,忽然抬手畫了個方框,然後扭頭就走。  夫妻倆麵麵相覷,以為是對方放棄了,忙要跟上去,結果下一秒就被撞得頭暈眼花。  什麽東西!  林父呻/吟著直起身來,覺得整張臉都木了,鼻腔下似乎有什麽熱乎乎的東西流出來。  “老林!”  林母突然指著他的鼻子驚呼出聲。  林父伸手一抹,通紅的鼻血。  他都傻了。  這麽多年來,他自詡文明人,從事文明職業,從沒跟人紅過臉,哪兒見過血這種東西!  林母想去拿醫藥箱,可伸手往四周一摸,硬邦邦的,根本沒有縫隙,發現竟然出不去了!  他們好像被關起來了!  怎麽回事?  看著林父林母的狼狽相,安格在黃粱夢中的憋屈總算放了出來。  在夢裏他都能大殺四方,更何況是有靈氣補充的現實世界?  這一招其實很簡單,就是將妖力凝結成壁。  曾經無聊時,他還起過名字:“畫地為牢”。  見他們全須全尾的出來,潼關鬆了口氣,都顧不上問在夢境中經曆了什麽,隻指了指被困住的林父林母,意思是怎麽個情況?  雲鴻也不急著回答,先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充靈符,問林振鶴,“認識嗎?”  他想確認下,脫離了夢境之後,林振鶴到底還能不能看見靈氣。  林振鶴下意識接過,老老實實看了許久,搖頭,“沒見過。”  不用雲鴻說什麽,潼關的眼睛已經亮了。  注意,這充靈符不同於一般的朱砂黃紙符咒,而是雲鴻用純粹的靈力線條構築的,落在普通人眼裏就是一張白紙。  但林振鶴說的是“沒見過”,也就是說,他看得見上麵的靈力符文!  雲鴻又摘下翠葉扳指,托在掌心給他看,“這是什麽?”  老實講,現在林振鶴有點懵,完全不明白雲鴻在幹嘛。  但好孩子的屬性卻又讓他說不出拒絕的話,便又認認真真看了眼,有點不太確定地說:“翡翠扳指?”  還有點小忐忑。  真的有這麽簡單嗎?是不是隱藏著什麽真相?我是不是說錯了?  做多了理解的孩子頓時陷入深深的憂慮。  “你小子可以啊!”  潼關抄著手感慨,既欣慰且酸。  他入門之前可看不見靈力凝結而成的東西!  這擺明了就是修行的好苗子啊!  林振鶴還是不懂。  我又不瞎,就是看一眼的事兒,怎麽就成了“可以”?  動心就好辦了。  雲鴻把這家人的情況簡單一說,潼關的眉頭就擰成了疙瘩。  那邊的林父林母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我們是為了他好!”  “什麽動漫,那都是哄孩子的,完全沒有藝術價值!他還小,心思歪了,我們做父母的就得掰過來!”  “這是我們的家務事,道長未免管的太寬了吧!”  如果林振鶴隻是個普通人,那麽雲鴻就會主動提要求。  但現在,壓根兒不用他開口,已經起了愛才之心的潼關先一步道:“你們的書畫在我眼裏也沒有任何價值。”  藝術這玩意兒本身就是相對的。  喜歡的愛死,不喜歡的……那不就是垃圾嗎?  當柴火燒都嫌嗆。  林父林母被人追捧多年,哪兒聽過這麽直白的貶低?眼睛都直了,臉也綠了。  “這位道長,請您放尊重些!”  林父黑著臉道。  要不是出不去,他能直接把人攆走。  “我夠尊重了,”潼關嘟囔道,這要是不尊重,早直接把人搶走了,“這小子十八了,不是八個月,還要你們跟在腚後喂奶,兒孫自有兒孫福,管那麽多幹嘛!”  說完,又笑眯眯看向林振鶴,“我看你與本門有緣,少年,修道了解一下?”  林振鶴:“???”  少年愣了下,結結巴巴道:“不不不,我不出家。”  雲鴻:“……”  好熟悉的對話!  林母拚命捶打妖力屏障,失態的大喊:“鶴兒,不要聽他們胡說!請你們離開我家,你們這是在誘拐,我要報警了!”  林振鶴終於忍不住大喊:“媽,我成年了!你不要總是這樣!”  動不動就報警威脅,而那些人來了也隻會攪渾水!  什麽“家庭內部矛盾”,什麽“小朋友,你爸媽也是為了你好”,什麽“親人哪有隔夜仇”……  林父林母愣了,顯然無法接受兒子這樣的改變和爆發。  “你,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林母喃喃道,“你怎麽可以吼媽媽?”  “給媽媽道歉!”林父虎著臉道,“我們還不都是為了你,你還小,不懂……”  “你們永遠都這樣!”林振鶴徹底爆發,朝著他們吼道,“永遠都是為了我好,可你們問過我的感受嗎?是,你們生了我養了我,可我也是個活人啊,有感情的活人!不是你們的提線木偶!”  第一次見識這個的潼關已經開始胃疼了。  太窒息了,這孩子忒可憐。  他二話不說打了個電話。  幾分鍾後,林父的電話響了。  他本不想理會,可沒想到電話響個沒完,隻好黑著臉接了。  “董主席,您好,我……什麽?不可能!我們沒有申請過!你這是強權主義!”  林父氣急敗壞道。  但那位董主席完全不想跟他講理,簡單下了命令後就掛了電話。  林父都傻了。  “怎麽了?”林母隱約意識到不好,也顧不上跟兒子對陣了。  看看黑下去的手機屏幕,再看看對麵那幾個人,林父哪兒還不明白始作俑者是誰。  可為什麽呀!  我管教自己的兒子有錯嗎?  我是為了他好啊!  憑什麽,你們憑什麽!  就在剛才,書畫協會下了指示,讓他們夫妻二人進山采風。  若在平時,這樣的任務大家搶都搶不上呢,可聽聽對方都說了什麽:  去那種深山老林還不許帶通訊設備!  暫定為期一年,不到時間不放出來!  這不就是軟/禁嗎?  活了十八年,林振鶴還是第一次見父母這樣失態,有那麽一瞬間,他心軟了,甚至想要不要求求那位胡子道長。  可話到嘴邊,卻又生生咽了回去。  有什麽好求的呢?  說到底,爸媽也不過是進山寫生,對方保證過了,不會傷害他們。  既然如此,大家都暫時分開,冷靜一下不好嗎?  你們全身心投入到熱愛的書畫創作中,我安安心心上學,報考自己喜歡的專業……不是很好嗎?  想到這裏,林振鶴用裏做了個深呼吸,“爸爸,媽媽,我會想你們的。”  林父林母:“??”  事情發展到這裏,雲鴻就完全不用管了,他更感興趣的是黃粱枕。  他看看手上的翠葉扳指,才看看床上的瓷枕。  一葉障目,黃粱一夢,有這麽巧的事嗎?  不同於小葉子的乖巧,黃粱枕顯然更加桀驁,雲鴻的手剛放上去,它竟試圖反攻,將他拉入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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