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鶴不願意醒著,睡夢中又如此安詳,極有可能他知道自己的情況。  那究竟是怎樣的夢境,讓他這樣流連忘返,甚至連現實生活都不要了?  又或者,對這個十八歲的少年而言,現實生活究竟有多痛苦,才會甘願溺死在虛幻的夢境之中?  但還是那句話:  他究竟是怎麽辦到的?  現實社會中,許多人都想逃避,卻沒人能像林振鶴這樣,說睡就睡。  在這之前,他究竟遇到了什麽?  如果是普通非科學事件,雲鴻完全可以看看哪裏的靈力波動活躍,但這家……  到處都是活躍的靈氣團!  那矮榻、小幾、屏風,甚至是林振鶴身下的床、枕頭,都特麽是古董!都帶靈氣!  他都不知該說林家夫婦風雅好,還是暴發好了。  本想用靈力潛入林振鶴的體內窺探一二,但畢竟涉及到人腦,現在林振鶴昏睡不醒,反應不及時,一旦出什麽意外,後果不堪設想。  又想著把人挪出來,可又擔心隨意挪動,出了差錯……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雲鴻糾結了會兒,把自己鬱悶得夠嗆。  算了算了,不氣不氣,雲鴻哄了哄自己,又問:“孩子平時情緒怎麽樣?有說過遇到什麽煩心事嗎?”  夫妻倆想也不想就搖頭,說是挺活潑的。  雲鴻道:“恕我直言,他應該很不開心。”第三十九章   聽說林振鶴不開心,照顧他的阿姨和林父林母都說不可能。  “怎麽可能呢?他性格特別好,是個很溫柔的孩子,也沒有什麽不良習慣,在學校的風評也蠻不錯,怎麽會不開心呢?”  他們越說,雲鴻卻越擔心。  該不會是抑鬱症吧?  很多患者恰恰就是他人眼中的“開朗活潑”。  林父林母卻覺得這個猜測簡直太荒謬,“我們事事關心他,時時照顧他,給他提供了這麽優渥的生活條件,可以說物質和感情都沒有虧欠,怎麽可能抑鬱呢?”  他們夫妻倆的工作很忙,平時經常出去辦畫展和交流學習什麽的,而且還是兩家大學的客座教授,每個月都會去上兩次課,所以時常不在家。  可就算不在家,他們也會堅持每天跟孩子打電話,確保不會錯過孩子成長的每一步。  別人家的事,外人不好隨意下定論,雲鴻想了下,“最好還是等孩子醒過來,詳細問問。”  林母很著急,“道長,那咱們就這麽幹等著嗎?”  萬一,萬一醒不過來呢?  雲鴻能理解她的心情,“稍安勿躁,現在情況還不明朗,最好順其自然。再等等看,如果出現變故,我再出手不遲。”  如果真的出現變故,就顧不得那麽多了,隻能從外部強行幹涉。  林父攬著妻子的肩膀拍了拍,仍是不甘心,“道長,就沒有什麽特效丹藥嗎?”  雲鴻搖頭,“你也說丹藥,既然是藥,就是治病的,但令郎確實沒有病。”  就算有,也是心理上的,那就不是丹藥能觸及的範圍了。  不過,倒也不是什麽都不能做。  這個年紀的孩子生活重心隻有兩處,學校和家裏,該不會遭受了校園暴力吧?  林父林母顯然也想到這裏,當天下午就去了學校。  因為林振鶴一直沒來上學,老師也非常重視,但很不認同校園暴力的猜測。  “這不可能,他的人緣一直很好,從沒聽說過他跟誰產生過齟齬。另外,他是班上的文藝委員,幾乎年年都當選優秀班幹部,如果真的遭受校園暴力的話,同學們,怎麽會選他?”  一個人有沒有被校園暴力,是能看出來的。  那些新聞上爆出來說“之前沒發現啊”之類的案例,其實都是不關心。  但林振鶴顯然不在此列。  他的父母都是業內外知名人士,經常給學校捐款,還曾來做過演講,校方對林振鶴一直頗為關注,如果真有人暴力他,肯定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說句不好聽的,以林振鶴的背景和人緣,就算真的有校園暴力,也是他暴力別人的份兒。  老師這邊問不出更多,大家就把突破口轉移到學生身上。  這所高中是寄宿製,但是周末會放假,本市的學生就可以回家休息,所以林振鶴平時一周五天都住在學校裏,關係最親近的應該是室友。  一間宿舍住四個人,上床下桌,跟林振鶴公認關係最好的是他的對鋪,叫高平。  高平曾不止一次去林振鶴家玩過,林父林母也認識他,直接開門見山就問了。  “高平啊,你跟我們家振鶴關係是最好的,他之前有沒有過什麽不開心呀?”  跟白淨斯文的林振鶴不同,高平麵皮微黑,渾身上下都洋溢著運動男孩兒的氣息,眼下正月還沒出呢,他就把羽絨服脫了,隻在校服外麵套了件羊羔皮的飛行員外套,顯然火力非常旺盛。  聽了這話,他滿麵茫然地搖頭,“沒有啊。”  林父林母頓時失望,但雲鴻和安格卻習慣性對視一眼:  這小子說謊了。  就在剛才那一瞬,他的心跳突然加快。  林父林母憂心兒子,從學校無功而返後就直接回家。  雲鴻說要跟安格去別處轉轉,看是否有什麽線索,夫妻倆感激不已,又要派司機,被婉拒。  林父勉強笑道:“是我們想差了,那兩位道長自便。”  也是,人家都會飛了,還要什麽車呢?  雲鴻他們也確實用不著車,因為壓根兒就沒打算走遠。  林家夫婦離開後,他和安格就隱去身形,在校園裏蹲守起來,準備等晚飯時間攔截高平詳細問問。  一般來說,人越多的地方氣息越汙濁,靈氣也越稀薄。  但學校卻是極其特殊的存在。  自古以來,讀書人身上就有種氣,浩然之氣。  書讀得越深,思維越清明,憂國憂民之心越盛,浩然之氣就越璀璨。  相傳唐代杜如晦、宋代包拯等賢臣身上的浩然之氣可直衝霄漢,等閑邪祟根本不敢近身。  他們外抗夷,內平亂,上撫君,下安民,拯救萬民於水火之中,富大智慧,有大功德,可肉身成聖,死後為神。  而作為匯聚學子的學校,才子才女越多,學風越盛,匯聚起來的浩然之氣就越強。  眼前這座省級重點高中據說就曾出過兩位數的文理科狀元,數十位省級、國家級甚至世界級的競賽獲獎者,享譽海內外的名師亦有許多……落在雲鴻眼中,已然有了茫茫然晝日光的效果。  饒是安格素來對人類並無特殊好感,此時身處學校內,也不禁感慨:  不怪千百萬年來各種族都數次瀕危,甚至徹底湮滅在曆史長河中,唯有人類燭火不熄,得以延續,靠的不就是這種傳承嗎?  他們實在太了解自己的短處,又太擅長盡快補足。  如果妖族也能如此……  枯等無趣,雲鴻就繼續未完成的符文陣法構造解析,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  目前他專攻的就是火符,兩種火符都可以拆分為五個部分,進而構成足足二十五種排列組合,他剛試了不到一半。  安格初時還跟著看,可看了會兒就覺不耐煩。  雖然都是汲取天地間遊離的靈氣修行,但人族轉化為靈力,並衍生出一係列符文陣法等副產品;妖族轉為妖氣,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搞什麽花裏胡哨的,妖物天生比人類強壯又敏捷,莽就完事兒了!  再說,以絕大部分妖物的腦容量,也實在考慮不來這麽深奧的事情。  隱去身形的安格幹脆化作原形,先像以前那樣,試探著把尾巴搭到雲鴻大腿上。  後者寫寫畫畫的動作頓了頓,順手把它的尾巴掀下去了。  白狼眨了眨眼,隻是掀下去?  雲鴻顯然不知道,動物界有個詞特別流行:得寸進尺。  絕大多數動物都是很敏銳的,如果你沒能在第一時間果斷表達自己的排斥和立場,它們馬上就會原地給你表現一個順杆爬。  然後雲鴻就看見狼尾巴又搭上來了。  他扭頭,藍眼睛直直望過來,裏麵盛滿了純真的茫然:  怎麽了?  雲鴻:“……”  你一個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妖怪,裝什麽純情!  媽的!  但老子偏偏就吃這一套!  陽光下的白狼足有小牛犢子那麽大,滿身泛著銀光的白毛溜光水滑,像冰晶拉出來的細絲。  雲鴻鬼使神差摸了把。  啊,就是這個感覺!  又水潤又柔韌,洗發水廣告加了特效的長發都沒有這樣令人怦然心動的觸感。  吃過培元丹後,白狼的手感更好了。  白狼的眼底泛起淡淡的笑意,輕輕在他身後趴下來,巨大的身軀立刻變成了柔軟厚實的皮毛毯子。  它的尾巴輕輕攬住人類的腰,不怎麽用力地往後一帶,人類就順水推舟躺了下來,半個身子都陷入毛發中。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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