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長。” 說完,又用胳膊肘戳戳旁邊的青年,拚命使眼色。 安格:“……” 他木著一張臉,也學著雲鴻的姿勢坐了,特別敷衍地點點頭。 潼關:“……” 他用力捏住眉心,擺手道:“快別,你們是我組長!” 雲鴻:“……我錯了。” 安格猶豫了下,“……嗯。” 潼關都被他們氣笑了,扯著嗓門吼,“現在知道認錯了?早幹嘛去了!長本事了你們,啊?荒郊野嶺或是海外無主之地隨你飛去,可這是望燕台,天子腳下,你倒好,說飛就飛!” 吼完這一段,他又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修仙修仙,你修了個鬼啊,飛就飛吧,不知道隱匿身形嗎?” 被人抓個現行,丟不丟人啊! 趕明兒局長又要我寫萬字報告了! 雲鴻摸鼻子,誠懇認錯,“這不是第一次飛,不知道麽……” 一時飛行一時爽,爽起來之後,什麽都忘了。 潼關又看向安格。 安格立刻別開臉,理不直氣也壯,“忘了。” 潼關:“……” 媽的,辭職,不幹了! 前世今生了不起啊,還知道打配合了是吧? 稍後三人老老實實坐著車往紫雲洞走,車內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過了許久,潼關才心情複雜地問:“飛……爽嗎?” 雲鴻點頭如啄米,“超爽!下次我帶你!” 潼關嗤笑出聲,滿不在乎道:“你以為都跟你似的,闖禍有癮?什麽帶不帶的……什麽時候?” 雲鴻:“……那就,現在?” 那你裝什麽欲拒還迎啊,你眼珠子都綠了好嗎? 幾分鍾後,潼組長興奮的尖叫響徹夜空。 前車之鑒還熱乎著,雲鴻這次沒敢飛太高,就低低掠過樹梢的高度,不算違禁。 但潼關還是給爽得不行,腦袋都給吹成雞窩了還意猶未盡。 “挺好挺好,確實挺好。” 落地之後,潼觀主抄著袖子,吸著吹出來的大鼻涕道,“下次可以用靈力加個蓋子嘛,像戰鬥機那種流線型的,提升舒適感不說,還能降低風阻呢。” 雲鴻用力點頭,“你說得對!” 潼關也來了勁,又嘰裏呱啦說了很多建議,兩人湊著腦袋呱唧呱唧討論半天。 安格:“……” 人類真是善變的生物。 第二天一大早,潼關送雲鴻和安格“登機”,徘徊在小葉子座駕上的眼神十分戀戀不舍。 “對了組長,”雲鴻道,“昆侖虛那邊……” 潼關點頭,“已經報上去了,就是結果可能要等一等。” 昆侖虛地形複雜,範圍又廣,而且內部很多地方磁場異常,根本收不到信號。 這兩天總部派了幾台無人機過去,都是剛進昆侖虛邊界就沒了信號,估計是拿不回來了。 雲鴻略一沉吟,“要不然,等過段時間我去一趟。” 據安格說,世上倒也有幾位殘存的修仙者前輩,但他們的境界已經很久沒有提升了,肉/體和神識都處在崩潰邊緣,如果沒有奇遇,剩下的歲月隻是等死。 而且他們本就不是本朝人士,對內立場中立,除非地球毀滅或外國入侵,不然根本不敢指望他們出力。 所以本質上,目前別動局這邊已知且能用的修仙者隻有他。 潼關搖頭,“先不用急,你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修行,別的什麽都不用管。有任何需要都隨時告訴我。” 大有家長囑咐孩子專心學習的架勢。 別動局高層已經開過會了,昆侖虛那邊突然出現的修仙者敵友未明,他們必須做最壞的打算。 而如果對方真的是敵人,後期萬一發動攻擊,能與他有一戰之力的唯有雲鴻這棵獨苗苗。 雲鴻抿了抿嘴,從背包裏掏出昨天剛畫的一摞充靈符遞過去,“有備無患。” 潼關沒推辭,“回頭我按市價把錢轉給你。” 這充靈符現在可謂修行界的新寵,上次那點根本就不夠分的,外麵還有一大群人嗷嗷叫著要求放貨呢。 頓了頓,他又道:“修行固然要緊,不過你也別有太大壓力,前世今生什麽的,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來。” 雲鴻笑了笑,“沒事兒,想開了,隻要不是奪舍就行。” 前世今生就前世今生吧,至少他還是他自己。 他本想說點俏皮話調節氣氛,沒想到潼關一聽“奪舍”二字,臉上的血色頓時褪得幹幹淨淨。第二十七章 潼關的反常讓雲鴻很在意, 坐著小葉子回白石村的路上,就問安格知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安格道“潼關也曾有同為修行者的監護官。” 雲鴻的監護官是它,它的監護官是潼關, 而潼關,自然也有自己的監護官。 曾? 該不會……雲鴻心裏突然湧起不好的預感。 果然,就聽安格平靜道“他的監護官境界遲遲不得提升, 眼見大限將至,受人蠱惑, 就墮了邪道。” 普通人渴望長命百歲,修行者又渴望與天同壽…… 一旦嚐過美夢成真的甜頭,人的**就會化身黑洞, 再也沒有填滿的一日。 修行者算是打了修仙的擦邊球, 據說也能有三世輪回,可一旦輪回便要飲下孟婆湯, 前塵往事皆成泡影。 再世為人的天分和機緣暫且不論,來世做牛做馬淪為畜生道也未可知。 風險太大, 那位監護官不敢承擔。 “所以,”雲鴻聽見自己的聲音有點幹澀, “他奪舍了?” 安格嗯了聲。 奪舍, 即為舍棄自己瀕臨崩潰的舊皮囊,選定目標後將其生魂強行剝離, 換成自己的。 此舉有違天和、極損人道,是為天地人神共憤。 當年此事一發, 整個修行界內外都跟著大地震, 潼關也差點被連累。 而他也是最受傷的一個, 發了瘋似的到處找人, 後來足足消沉了一年多。 一旦奪舍成功, 那人除靈魂之外就全都變了,包括靈力本源。 從修行角度來說,其實他已經是另一個人了,再想找,不亞於大海撈針。 監護官和被監護人早在締結契約的那一刻起就密不可分,要麽是最信賴的戰友,要麽,就是最不共戴天的仇敵。 自打認識以來,潼關給人的印象都是嬉皮笑臉、沒心沒肺,完全看不出背後還藏著這樣一段沉重的過往。 雲鴻歎了口氣,又不自覺看向身邊的白發青年。 他活得更久,那麽是不是意味著,背負的更多? 覺察到他的注視,安格轉過眼來,“怎麽?” 雲鴻張了張嘴,忽然不知該從何說起。 白狼是強大的,驕傲的,對這樣的生物,輕易說出口的同情更像是一種輕浮的侮辱。 根據潼關的提示,雲鴻給取名為“一葉扁舟”的小葉子加了流線型靈力罩,又隱匿了自己的氣息,一路很順暢地返回白石村。 落地時他特意看了下手機,嗯,坐動車三四個小時的路程,現在隻要一個來小時,速度直追民航客機,方便多了。 如果不是貪圖看風景,還能更快。 真是片好葉子! 雲鴻愛憐地撫摸著它,毫不吝嗇讚美。 一葉扁舟同誌就很得意,用葉子梗兒蹭了蹭他的臉,這才得意洋洋變回扳指。 還朝安格嘚瑟 看見了嗎?葉子有用! 安格雙手環抱,相當不屑地嗤笑出聲。 有什麽好得意的,不過是片工具葉罷了。 再次回到山上小院,雲鴻的心境都不同了。 本想去去就回,沒想到這一走就是將近二十天。 寒假都快過完了! 防禦陣還在兢兢業業地工作,托它的福,靈氣隻進不出,近二十天無人照料的草藥種子、根塊非但沒蔫兒,甚至還都發芽了。 雲鴻趕緊刨坑種上,澆了水,又挨個往裏輸了點靈氣。 這可是未來靈氣的來源,得伺候好了。 回頭弄點人參種子好好培育下,沒準能養出傳說中的人參娃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