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到第八眼的時候,對方忽然慢吞吞來了句,“你~好~啊~” 慢到什麽程度呢? 就跟老式錄音機卡帶一樣。 雲鴻都傻了,下意識看向潼關。 對方聳聳肩,見怪不怪道:“它老人家反應比較慢。” 雲鴻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什麽,“什麽種族?” 那邊安格已經不太耐煩地叼起裝滿典籍資料的大布包,涼颼颼道:“老鱉。” 龜類防禦超強,還是普通狼那會兒,安格曾經捉到過幾次,死活打不開,就很氣。 導致它對該種族一直沒什麽好印象。 雲鴻:“……” 難怪反射弧這麽長!第九章 潼關看了下腕表,大大方方表示要溜號。 “這邊的事了了,我也該回紫雲洞了,就讓安格陪你回白石村吧,以後有事群裏聯係,或者直接打我電話也行。” 尤其是雲鴻這個內視別人的問題,太詭異了,必須得盡快弄清楚。 入職後,潼關就把雲鴻拉到群裏了,一個是d組的群,一個是整個別動局的單位大群。 世道變了,他小的時候還曾見過前輩們用通訊羅盤呢。 奈何後來靈氣日益貧瘠,不足以支撐羅盤遠距離通話,就換成了手機。 一點都不酷帥狂霸拽了! 兩個群雲鴻都看了,現代化通訊設備裏充斥著各種修行人士和妖精們的id,整個就很迷幻。 大群成員比較複雜,五花八門什麽都有,雲鴻看了眼就算。 d組小群一共六名成員,已知的有四位:組長潼關,雲鴻和監護官白狼安格,騷裏騷氣的狐狸精,就是剛才挨打的那位。 另外還有一個熊貓頭像,據說是真熊貓,平時就在動物園賣萌,吃播賬號上粉絲無數,堪稱軟飯硬吃第一人; 還有一個國旗頭像,聽說是現役軍方,群裏最後一條消息就是他轉發的《中央針對xx的最新三點指示》,就很偉光正。 看完之後,雲鴻的心情一度很複雜: 這成員組合真是將物種多樣性體現得淋漓盡致。 來的時候稀裏糊塗,回白石村時,雲鴻終於結結實實體驗了一把直升機。 正值下班時間,從天上俯視滾滾車流和陸續亮起的萬家燈火,一切盡在腳下,感覺非一般的爽。 他忍不住展開暢想,如果真能修行到那些古籍上記載的淩空飛行的階段,又會是怎樣的體驗? 看夜景時無意中碰到口袋裏的工作證,雲鴻又掏出來看了眼。 短短二十四小時之內,他的人生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夢裏都不敢這麽做。 思及此處,雲鴻下意識低頭看了眼: 腳邊趴著他的監護官。 登機時駕駛員還疑惑來著: 這位怎麽今天變回獸型了? 靠近了看,越發顯得白狼一身皮毛優秀至極,緞子似的,連尖尖兒都透著光。 此時安安靜靜地窩著,活像一條巨大的毛絨毯子,隻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就……很想埋臉。 雲鴻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做賊似的伸出手。 近了,更近了! 然而沒等指尖碰上去,白狼就後腦生眼似的側過頭,一人一狼對了個正著。 雲鴻:“……” 這就尷尬了。 好在對方並未追究,忽然開口問道:“你可內視他人?” 雲鴻忙高舉雙手以示清白,“修行者我就隻看過那麽一次!” 所以真的不會偷窺你! 安格懶洋洋暼了他一眼,“想得美。” 雲鴻:“???” 毛茸茸的狼頭晃了下,遊刃有餘道:“你盡可以看。” 瞧不起人咋的? 我看了? 我真看了啊! 見它不像開玩笑,雲鴻遲疑了下,真就集中精神看過去。 然後他就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什麽都看不到。 不光內部氣的運行方式看不到,甚至連妖氣的存在也感覺不到了。 好像眼前趴著的,真就隻是一頭再普通不過的白狼而已。 人類驚訝的表情很好地取悅了安格,“成年大妖自有一套隱匿氣息的方法,隻要想,隱藏行跡也不在話下。” 雲鴻就想起之前在紫雲洞時,隻有自己看到它的情形。 他忽然又有些後怕。 如果當日那隻蛟獸也像安格這樣隱匿氣息潛入,或許自己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 倒是安格大大方方打量著雲鴻,“你可儲存靈氣,亦有丹田氣海。” 雖是疑問的句式,卻是肯定的語氣。 雲鴻一愣,“你知道什麽對不對?” 丹田氣海的事情,他沒跟任何人講過。 安格沒有著急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它幽幽道:“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我曾見過有人類修士的修行方式與你相似。” 那真的是很久以前了。 接下來誰也沒有再說話。 雲鴻戴好耳罩,開始整理小包裹。 離開望雁台之前,他去買了幾種適合在冬天種植的草藥。 修士們服用的丹藥需要用靈藥製作,簡單來說就是汲取靈氣長大的草藥,而通過之前柿子樹的經曆,雲鴻也基本掌握了向植物灌注靈氣的方法,所以就想自己種了試試看。 如果可行,以後就不愁沒飯吃了。 畢竟沒有意外的話,他能活挺久的,而比短命更可怕的,莫過於長壽且窮…… 抵達白石村時,天已經黑透了,今晚的空況很好,已經來過一次的駕駛員很輕鬆就找到了降落地點。 雲鴻本以為會看到一片狼藉,可落地之後卻驚訝地發現,一切都完整得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淩亂的地麵被填平了,倒塌的樹木被扶正了,甚至就連差點被壓塌的石牆,也恢複了本來的麵貌。 如果不是石料和堆砌的痕跡太新,雲鴻幾乎就要懷疑過去的24小時是一場夢了。 乖乖,這善後的本事……熟能生巧吧? 他簡單做了幾個伸展運動,活動僵硬的四肢,又習慣性打開手機看,發現有人對自己發出了好友申請,他也沒多想,就順手點了通過。 結果對麵馬上丟過來一句,“童男子,來一發啊?” 雖說有了監護官,可隻要被監護人自己願意,生米煮成熟飯後誰也管不著,嘻嘻。 雲鴻:“……” 是那隻狐狸! 他黑著臉把對方拉黑了。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同事! 你就不能把品如的衣服脫了嗎? 今天一天過得太充實,這會兒都十點多了。 有點餓了。 雲鴻摸摸肚子,“我要做點東西吃,你要嗎?” 還有住宿的問題…… 畢竟是來保護自己的監護官,是大爺,得好好伺候著。 “你對住宿條件有什麽要求嗎?”他不太確定的問,“要不,單獨給你弄個窩?” 他也沒養過狼啊!是不是還得弄個飯盆什麽的? 然後他愣是從白狼那張毛臉上看出了殺氣和譏誚。 它的嗓音在冬夜裏格外冷清,像潺潺流動的冰水,低沉又清冽,“知道上個這麽問的人類墳頭落的灰多厚了麽?” 人類真的居高臨下太久了,總覺得別的物種需要他們的照顧。 白狼繞著他轉了圈,靠得特別近,挨挨蹭蹭。 在這寂靜的冬夜裏,雲鴻能清晰地聽到柔順的毛發擦過衣料的細微刷拉聲,像直接響在腦海裏,震得人心尖兒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