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宴席擺在沁春台內,宴席對麵便是戲台,宋氏入內檢查一番,不過幾些時間,便有夫人入內,除卻往日熟悉的,竟還有些完全不認識的生臉入了內,可見皇上此次下旨賜封惹出的動靜多大。


    這其中也不乏有想見識祥瑞,蹭蹭福氣的,短短一個月,這些夫人的圈子裏早就將薛令蓁身上發生的事跡傳了遍,又不以為然的,自然也就有深信不疑的。


    一陣寒暄後,夫人們望著宋氏美貌光彩的樣子,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大概天下的女人也少有她這般好運的。父母拿她與兄長一般疼愛,父母去世後兄長又多次立下戰功,為她撐腰,如今娘家遭難了,上天又讓祥瑞托生在她腹中。合該是一輩子不受難的命。可一想起原先頗得聖寵的康怡郡主如今被削了封號、圈禁在仙慈庵的下場,便按下了心思,隻專心誇讚這祥瑞。


    幾位夫人見奶娘抱了薛令蓁出來見人,紛紛湊上前去觀看。這一看,果真是個了不得的孩子。


    不過剛滿了一個月大,小臉圓潤可愛,五官生的十分精致出挑,卻不哭不鬧,逢人還露出了笑臉,小小的一對梨渦,就像是盛了果蜜似的,足足甜到了人心眼裏。一對比自家孩子這般年歲時的模樣,那便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再看其穿戴,俱是上好的料子,便知這薛家夫妻是把這女孩當作了掌上明珠。這幾位不禁對宋氏讚道:“一看就是個貼心的小娘子,你日後當是有福享了。”


    宋氏笑了笑,“孩子還小,如何看得了日後?”


    眾人知她隻是謙虛,笑了幾句,將薛令蓁從頭到腳又誇了一遍,弄得薛令蓁自己都不好意思地將頭埋進了小衣服裏。眾人見了,更覺此女頗有靈性,連帶著站在一旁的薛令芳也得了不少誇讚。


    薛令芳前世母親早亡,父親偏愛妾侍庶子,又有叔伯嬸子暗中擠兌,早在這府中無了容身之處,更別提被這般誇獎,羞澀地垂了垂頭。


    宋氏陪人說完,眼神一轉,卻見琥珀迎著一位秀美婦人帶著位小郎君穿過遊廊過來,與眾人道了一聲,便立即迎上前:“阿媃好久未見。”她親眷此刻皆不在身旁,得見如親姐妹般的好友,忍不住濕了濕眼睛。


    薛令蓁瞥向來人,這婦人一身素雅得體裝扮,渾身並無華貴首飾,卻簪了兩朵梅花,馬麵裙上繡了幅秀麗山水畫,與尋常貴婦不相同,生得也是眉目清明,頗有些動人之處。其身側跟著的少年且比薛令芳大了兩歲,一身淡青圓領長袍,清秀斯文,舉止有禮,見了宋氏幾人,行禮道:“侄子見過薛伯母,兩位妹妹。”


    薛令芳先見那婦人,有些激動,再見那少年,就已是冷下眉目,淡淡問候了幾句,暗地裏嘴角卻不禁露出一絲鋒利。


    陸家乃是蔡陽的讀書人家,卻不愛入仕為官,陸家夫婦皆是淡泊名利、慈和心善之人,卻唯獨他二人的獨子陸軒雍生得一個攀高結貴、心狠歹毒的心思,前世他念著自己國公嫡女的身份,依父母之命同自己成親,也有過幾日夫妻情誼,卻日後仍因不能給他太大官場助力便早早厭棄自己,甚至暗中還和薛令萍苟且,待陸伯父夫妻一死,他便迫不及待和薛令萍害了自己。在臨死前,她才從薛令萍譏諷的話語中得知,原來母親和妹妹的死並非天意,而是人為!


    陸軒雍也在不解,他素來是被人人稱讚的,今日上京想著這薛家因祥瑞,必是要出個貴人,現在便已經封了郡主,得了非同尋常的榮寵,那日後說不定嫁入了皇家便要母儀天下了。又見薛家長房姐妹二人俱是好樣貌,便拿出了十分的精神去對待,卻隻覺這薛二姑娘十分冷淡,不免有些尷尬。


    郎媃見宋氏神色還好,放下心來,一時之間也沒注意兒子的神態,待瞧過薛令芳和薛令蓁後,她將一對早就準備的玉牌送給了二女,上麵刻了兩人名字,花樣相同,隻這薛令蓁因是郡主,故而玉質要好上一些。她道:“你這兩個女兒生得實在是好,尤其是這個小郡主,我膝下沒個姑娘,真恨不得把你家這兩個丫頭當作了自家女兒。”


    “這是什麽話,你我的關係,她們也差不多就是你幹女兒了。”宋氏哭笑著應聲,忙命人去將自己備好的文房四寶一套送給了陸軒雍。


    奶娘替薛令蓁收了玉牌,她一直看著薛令芳的反應,暗中察覺到自家姐姐對這陸軒雍不同尋常的態度,她心裏猛地有了個念頭。自己連穿越投胎都發生了,那自己這個姐姐便是重生而來也沒什麽不可能的。那這般看來,根據一般的套路,這陸軒雍定是於薛令芳有仇的了。那便要多少有些警惕了。


    宋氏不知緣故,見故人欣喜,將郎媃母子迎入席。剛坐上不久,又有大太監張德壽領旨帶了賞賜過來,皇帝念著太虛道長的話,萬不可慢待了薛令蓁,各式佩飾,衣料皆賞了許多,就連薛令芳和宋氏也得了一些賞賜。站在宋氏身旁的幾位夫人垂頭掃了幾眼,就覺是滿眼的富貴,有眼尖的便識出這其中還有兩三件剛進貢的珍寶。這些夫人不過是心中酸了片刻,暗道這祥瑞不是托生在自家。


    這還隻是第一波,緊接著那皇上的同母弟楚王和三位皇子也皆派了世子妃和皇子妃前來赴宴,親手送上給薛令蓁的滿月禮。


    皇帝骨肉兄弟少,自登上皇位後,剩下的弟弟隻有一個楚王,而膝下的子嗣之中,除了東宮未有人來,其餘幾個皇子也皆派了自己正妃前來。可謂是給足了薛家麵子,宋氏不敢怠慢,急忙讓出上座。


    東宮未有人來,幾位皇子妃看在眼中,不禁幸災樂禍。她們妯娌之間,早就知道這康怡郡主秦燦的事情,也知這李庶妃暗恨泰安郡主害了她女兒,這才纏著太子不讓派人來薛家,要敲打敲打薛家。二皇子妃與李庶妃積怨最深,此時便抿唇笑了起來,對身邊的三皇子妃悄聲道:“這大哥是越來越糊塗了,竟由一個庶妃把持住了,父皇都派了人來,太子卻未到,這不是跟父皇對著幹嗎?”


    三皇子妃嗤笑道:“她也慣是個假惺惺的人。明明請旨廢除女兒郡主封號、把秦燦貶去仙慈庵是她自己的主意,反而恨上了泰安郡主,反襯的自己是如何的慈母心腸、大義凜然的樣子。”


    二皇子妃不滿道:“就算如此,太子也仍是父皇的掌中寶,咱們家的幾個,隻怕連他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見宋氏抱了薛令蓁過來,楚王世子妃輩份最高,便帶著幾位皇子妃去一睹祥瑞的風采,宋氏也會意地將薛令蓁脖上的美玉從衣服裏露了出來。


    登時,那美玉上泛著的淡淡霞光立刻映在了眾人的麵上,散出一縷淡淡的花木之香,在這冬日格外的清香動人,那繈褓中犯著困意的泰安郡主此時就如同是這世間花木精華所凝結成的仙子花神。


    “真好看的孩子。別怪我說,咱們幾家的孩子恐怕也沒有幾個生得這般精致無暇的。”楚王世子妃笑道,“我膝下無女,倒是想把這泰安郡主接回家去嬌養,隻怕這薛夫人舍不得啊!”


    眾人紛紛笑了起來,三皇子妃道:“堂嫂快別嚇著人家小娃娃了。”


    這時,外邊又有人通報,道是那東宮皇長孫跟前的方姑姑來了。楚王世子妃歎道:“這孩子倒是孝順,會替父親圓個場麵。”


    方姑姑進來對幾人行了禮,對宋氏道:“我家殿下知道是郡主的滿月禮,特地讓奴婢送來了賀禮。”


    “多謝皇長孫殿下。”宋氏不知為何這皇長孫突然派人送禮,接過錦匣,打開一瞧,卻是異常珍貴的一串小葉紫檀蓮花佛珠手串,手串正墜一朵玉雕佛蓮,手藝精湛,一見便知不是凡品。


    薛令蓁卻突然這手串中感覺到了木係精氣,眼露亮光的看著這串佛珠,連困意都不見了,伸著小肉手要去夠這串佛珠,無奈她人小手短,掙紮了片刻,還是泄了氣,眼睛水潤水潤的,讓宋氏心疼至極,急忙將手串塞進了她手裏,這才滿意地笑了起來。


    宋氏輕點了點她額頭:“這孩子,真是調皮。”


    方姑姑見她嬌憨可愛,也笑了起來,心道這祥瑞也算與殿下有緣,隻盼她的福氣也能庇佑殿下安康一世。


    天色已黑,方姑姑才趕回了宮中,就聽說李庶妃因秦燁派了人去薛家又氣了一場,太子倒是以為這是長子怕自己惹了皇帝不高興,為自己圓了場麵,隻是礙著李庶妃難受,不曾說些什麽。傳到皇帝耳中,倒是可惜這嫡長孫豐姿出眾,可惟獨是個病弱克親的命。


    方姑姑去向秦燁回話,見他對這泰安郡主頗感興趣,便繪聲繪色地將今日滿月宴席上的熱鬧趣事說出,提到薛令蓁時,便不自覺笑道:“泰安郡主配著那塊美玉,粉潤著的小臉,在冬日裏就看著像似小花神一般。您讓我送去的佛珠,是最讓小郡主喜歡的,都沒看了一眼,就連困意都沒了,隻伸著小手便要去夠,薛夫人見她急壞了,忙把佛珠給了她,小郡主當時便笑了起來,就像隻奶貓似的,別提多惹人憐愛了。”


    秦燁似乎麵前還真出現了那幅場景,不禁輕笑,水墨一般的眸子泛出些些的波紋,“這倒是有緣了。”


    第10章


    滿月宴過後,宋氏才抽出功夫與郎媃交談,仔細詢問,方知郎媃夫妻如今上京一是為看望宋氏,二則是為了長子進行會試。


    宋氏驚訝道:“我算來,這雍哥兒才十二,就已經是了舉人?”


    郎氏麵上亦頗為驕傲:“他倒是像他爹,從小就喜歡讀書。隻是他爹不喜歡官場,這孩子卻是不顧他爹的反對,非要科舉,還成功中了舉。”


    宋氏笑道:“好個神童才子,你和陸老爺何必攔著他,沒準他的前程便在這朝堂之中。對了,你們可找好了住處?”


    郎氏道:“老爺在這京中有兩處房產,如今不過要在這待上兩三月,不必準備太多,已經足夠。”


    宋氏不舍道:“還好這次住的時間長些,否則又不知多久可見了。你哪處宅子離國公府近些,便挑了那個住,也方便我去看你。”


    郎氏點點頭,見天色不早,便提出告辭,宋氏隻得命人送了她母子出府。


    馬車上,陸軒雍想起那薛家的繁華,心中滾熱,道母親必是不喜自己談及權勢,隻閉口不言,隻道:“我聽聞薛伯父曾是探花郎出身,也頗有才名,母親下次來拜見薛伯母,倒帶上我,我也想向薛伯父請教請教學問。”


    郎氏皺了皺眉,雖不喜薛林為人,但此人於詩文八股一道,確實有些才情,念及是愛子之求,也便點頭應允,卻交代道:“你這薛伯父讀書是好,可他這為人處世,你卻不要學了去。”


    陸軒雍麵上雖應下,心中一陣厭煩。他父親出身不低,才華更是不俗,偏偏厭惡官場、不慕權貴,還因為那清高性子與家中長輩鬧得不和,連累他自己如今出仕在朝中也沒有助力,鄉試之中,便因沒有人脈而被壓了名次,會試可萬萬不得錯過了機會。而眼下這薛家在京城卻是最容易邁出的一步。


    ……


    薛林自前院與男客們飲完酒,酒意微醺,想起梁姨娘以及長子寶哥兒,便往了梁姨娘的溪梅院去。


    溪梅院中,梁姨娘高高坐在榻上,纖細的手指盤弄著手裏的茶具,腳下跪著個桃紅褙子的小丫頭,正口齒伶俐地說著今日前院宴客之事。


    她手裏這一套茶具乃是白玉做成,是薛林賞她的,本依著她的身份,這輩子也摸不上這樣的好東西。近年來,京中的貴女中多流行茶藝,她便向薛林求了一套名貴茶具,向師傅苦練,才成了她的拿手技藝。


    那小丫頭口中的熱鬧喧嘩場景讓她有些心煩,揮手讓人下去,自己則望向了鏡子裏的影子。她比薛林年輕十幾歲,就算大齡出閣,也才二十出頭。她自問雖不如宋氏貌美,卻比她年輕,腹中學問也未必不如她,如今宋氏娘家身份或許還不如她,本以為離富貴隻差臨門一腳,卻還是功虧一簣。


    “你這是發什麽呆?”薛林入門剛將外衫脫給侍婢,命下人們都出去,就望見她癡癡望著鏡子,便伸手攬過她,笑問道。


    梁姨娘放下茶具,軟軟將身子靠在他懷裏,纖細的軀體愈發讓薛林心猿意馬。


    “還不是你惹的?我知你疼愛三姑娘,可你做事也不思量一下,寶哥兒的名字或早上幾月或晚上幾月,都不是問題,偏與三姑娘的連著,你可知這幾日下人們都怎樣傳的?”


    薛林愛她這直言直語,愈發覺得她是難得心思簡單之人,又因酒醉,便將自己心中打算說出,道:“這不是怕麻煩嗎?你又怕什麽,我委屈不了寶哥兒。蓁姐兒是個祥瑞,又被榮封郡主,日後是少不得做個貴人的,她的前程日後大著呢。如今府中寶哥兒與她年歲最近,芳姐兒那時早就出嫁,沾的光最多也是寶哥兒。再者,我膝下子嗣少,日後備不住就是寶哥兒繼承爵位,你還不知我的心意嗎?”


    梁姨娘見他未將宋氏放在心上,愈發歡喜,微微勾起唇角,心中自有一番算計。


    ……


    嬰孩的時間是過得飛快,整日吃吃睡睡,就過去了。轉眼就到了來年三月間。國公府中是一片平靜,宋氏重新掌握了府中大權,也被薛林要求不插手梁姨娘溪梅院中的事務。出了產婆那樣的事情,她身子一好,就趁著機會,將自己僅剩的手下人全部清理了,但凡有些不幹淨的,全部杖責三十,逐出府去。連長女薛令芳那院子中的人也敲打了幾次。


    薛令蓁雖然是個成年人的芯子,可還是沒擋住這嬰兒的天性。不過她也沒有白費這些時間,借著那皇長孫送來的佛珠裏的木係精華,以及自己的晶石,暗自修煉異能,用異能滋養身體,力求早日說話走路,擺脫整日吃奶的日子。


    作為被末世裏保護長大的寶貝吉祥物,薛令蓁沒有體會過挨餓的滋味,但是,基地到底條件有限,想要吃上什麽美味的東西是不可能的。薛家富貴,更別提如今宋氏出關,掌握了府裏的中饋,丹楓院中的飯食更是精致。


    眼下薛令蓁的麵前就擺著一道通花軟牛腸、一道胭脂鵝脯、一道青蝦卷,無奈她被奶娘放在了搖籃中,隻得聞著這香味,十分眼饞。


    宋氏用完飯後,命人撤去了飯菜,褪去鐲子戒子等手飾,清洗油膩,這才抱起了她,掂量一下,“果真是重了些,方才見阿娘吃飯,可是饞了?”


    宋氏知道這小女兒來曆不凡,也並未將她當作尋常孩兒,也多與她談話,知曉她是聽得懂的。


    薛令蓁委屈巴巴地望了眼宋氏,嘴裏咿咿呀呀幾句,宋氏笑容愈發燦爛:“好乖乖,待你長大了,自然有好吃的了。”


    笑罷,宋氏伸手看了看她的衣裳,見穿的柔軟保暖,這才放下心,眼睛一掃,見這小娃娃還拿著那日皇長孫送來的佛珠,稀奇道:“蓁姐兒倒是喜歡這東西,玩了這麽久也不膩煩。”


    薛令蓁笑了笑繞了繞手中握著的佛珠,作出十分喜歡的樣子。


    宋氏果然命人將自己嫁妝中的幾串佛珠找出,這三串佛珠中隻有一串乃是木質的,但因材質不如這小葉紫檀,這其中的木係精華也不如它精純,薛令蓁把玩了個把時辰,待吸收完木係精華,便將這佛珠擱在了一旁,又把玩起了那小葉紫檀的佛珠。


    宋氏吩咐完下人事物,轉眼一瞧,隻以為她隻愛那蓮花佛珠,心道這孩子心性不同旁人,倒是專一,日後莫要為此吃苦才好。


    謝嬤嬤道:“或許是姑娘知道這是救她的恩人所送,這才如此喜歡。”望著宋氏疑惑的眼神,謝嬤嬤接著道:“那日救下三姑娘的人,就是皇長孫殿下,當日發生的事情太多,您身體還沒養好,奴婢就沒細說。”


    宋氏歎道:“我厭惡那太子徇私做事,痛恨李家,對這皇長孫卻沒什麽惡感。說來,也實在是個惹人憐惜的孩子。正兒八經的嫡出皇長孫,本該就是皇太孫的,偏因當年出生的時辰不好,太後、皇後接著病逝,太子妃又難產而亡,這孩子成了孤煞克星,再加上天生體弱,這便成了棄子。太子妃去後,連他的母族也從不管他。”


    謝嬤嬤道:“這也是,當日我見這長孫殿下,俊秀如竹,聰慧敏捷,卻身子頗為羸弱單薄。”


    宋氏道:“他救了蓁姐兒,來日若見了他,必是要好好答謝一番的。”


    薛令蓁靜靜地聽著自己母親和謝嬤嬤說著宮闈秘事,才知那日救了自己的小少年是皇長孫,也正是自己手中佛珠的原主人。心中便不覺有一絲複雜。若當日自己沒有異能爆發的異象,便也會被當成是克星,再加上是個女兒身,內宅中的日子便又要艱難許多。


    生父薛林如今雖疼愛她,卻不過是看重自己這祥瑞日後給他帶來的好處。而生母宋氏仍有母女情分,但更重視的是將她當作保全宋家和薛令芳的利器,至於那重生來的胞姐有幾分真心,也有幾分利用,至於別人就更是不如。細細一想,心中倒覺得有些酸澀,莫名覺得落寞。她對薛令芳確實有些羨慕,宋氏愛她不為其他,隻是一腔純粹的母愛。


    前世她因異能被人護著,一直到十七歲身死,都當作器物一般被人利用,人們隻將她看作是自己保命的手段。而今世初來宋氏腹中之時,得宋氏愛護幾月,她便念她的情,寧願異能暴……動也救了她與其兄長一命,隻是她所期盼的真心全意到底沒能留住。


    薛令蓁暗道自己怎就矯情起來了,驀地想起那少年來,與康怡郡主那對姐弟對比起來,愈發便覺他是個難得的心善的好人,心道自己給了他一縷異能調養身體的生機,不過多久,身體就可逐漸強健起來,日後也必然好過許多。唇角不禁帶了絲笑意出來。


    薛令芳從園子裏過來,手中捧著五六株桃花,插在了宋氏房中的美人瓶裏。


    桃花上還沾著些露珠兒,帶來微微的香氣,薛令蓁心情愉快,抱起了佛珠專心提升異能。


    薛令芳暗道自己沒料錯,這妹妹果真是喜愛那花木之物,今日采了些桃花,便這般高興,日後還是要在園子裏多種些花木草植來。


    “這些事情交給下人便是,你還自己親自動手?”宋氏嗔怪道。


    薛令芳搖搖頭,似是不經意地問道:“這幾月怎在府中遇到了陸軒雍?”


    宋氏道:“雍哥兒考完了會試,卻因沒了經驗落了榜,獨自留在京城籌備三年後的會試,正想向你父親請教學問。”


    什麽請教學問,隻是去巴結罷了。薛令芳淡淡應了聲,命雙喜從外叫進來兩個小丫頭,梳著齊整的頭,模樣清秀,皆是一身素綠的比甲,進屋後,便利索地向宋氏和薛令芳行禮。


    “妹妹雖還小,這身邊的大丫頭也該挑起來了。雪鬆、雪桐這姐妹倆是我從侯府發賣的家生子中挑出的,會些拳腳功夫。由她們跟著,我也放心。”


    宋氏攬過她:“你想的周到,我正不放心從人牙子那裏買人。那這兩個丫頭就先在丹楓院的下房住下,我讓謝嬤嬤再調教一些時日,待蓁姐兒大了些,便放到她房中當大丫鬟。”


    見謝嬤嬤領了雪鬆、雪桐姐妹倆下去,房中除了尚不會說話的薛令蓁,就沒了旁人,薛令芳思量再三,方鄭重地望向宋氏:“母親,您打算怎麽對付梁姨娘呢?”


    作者有話要說:  宅鬥小能手薛令芳即將出手~~~


    第11章 奪子


    薛令芳如今細細算來,也隻有十歲出頭,自她落水後,似乎就飛快地成長了起來,從前的那點兒小女兒家的嬌氣在一瞬間就被收斂了起來,隻有在少見的時候,露出一絲淩厲來。


    “芳姐兒,你……”宋氏手頓了頓,不知為何,突然有一瞬間,覺得女兒陌生起來。在她心中,她最最疼愛的芳姐兒該是被嬌養長大,明媚懂事,卻並不該是如今這樣,成熟得讓她心疼。


    薛令芳嘴角淡淡有一絲苦笑,伸手握住宋氏的雙手,“阿娘,你不要擔心,我無論怎麽變,都是你的女兒。”


    “隻是,”她的手忽然攥緊了,前世的記憶模模糊糊地再次湧上心頭,密密麻麻泛起點點的疼來,“現在的梁姨娘羽翼未豐,又暫時不敢下手,正是我們反擊的好時候!若等她借著父親,權利大了起來,產婆那樣的事情還會發生。”


    宋氏苦笑:“我如何沒想過此事?可是,芳姐兒,若是你舅舅在時,我自然無所顧慮。可現在,薛林雖然無能,但老國公爺留下的勢力也還有些在他手裏。對梁氏下手,若不小心,還會將我們牽扯進去。萬一他趁機將蓁姐兒抱走,交給梁姨娘撫養怎麽辦?”宋氏不敢冒這個險。


    薛令芳笑道:“阿娘,我從未說過要害了梁姨娘。我隻是想讓你來撫養寶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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