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卻沒覺得自家萍姐兒如何不對,麵上隻是忙應下,上前又問:“那宋芷儀和那祥瑞怎麽辦?”


    提起這,林氏就覺得氣得心肝疼。她與宋氏差不多大,都是在圈子裏有過交集的,可這宋氏不管何時都壓了她一頭,好不容易這薛家長房久來無子,族中商議要將她的長子過繼來,將來繼承爵位,可這宋氏和薛林不願非自己親生子繼承爵位,借了侯府勢力壓迫。她正想給宋氏找個不痛快,正巧她這破落商戶的表妹看上了薛林相貌爵位,一心想要嫁進來,做個人上人,二人一商量,梁氏下計,由林氏幫忙進了薛家的門,趁勢將宋氏踩在腳下,也好替二房得些好處。


    前幾月宋家遭禍,她高興得日日睡不著覺,以為宋氏從此就要被踩在腳下了,可偏偏宋氏倒是命好,又生出個祥瑞來,還連累她家萍姐兒生了大病。一想起此事,林氏就心疼自己的萍姐兒又要被那宋氏之女踩了一頭,更是鬱悶,將宋氏母女恨得入骨。


    梁姨娘放下茶盞,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笑意:“再是個祥瑞,如今不還是個嬰孩,沒了宋氏才是最關鍵的。一個女娃娃,也挨不著什麽事情。隻要沒了宋氏,就算養大了她,也是我的好處。同是一家的姑娘,有個祥瑞,自然對萍姐兒的名聲身份也好。”


    林氏眼睛一亮,道:“你若是有計劃,我立刻就去安排,這次不會出什麽岔子的。”


    梁姨娘皺了皺眉頭:“如今滿京城隻怕都知道了薛家祥瑞的事,產婆那裏已經有老爺在追查了,沒準宮裏也有人盯著,幸虧咱們早就處理幹淨。你這時動手,不是成心找死嗎?且再等等吧。”若是產婆成功,那祥瑞未生下來,就算薛林知道這其中有蹊蹺,但也正稱了他的心意,不會追究。可偏偏這產婆不知為何沒能得手,宋氏生下祥瑞,把薛林的心意扭轉了來,反而在宋氏那裏加了人手。梁姨娘心中輕歎,這次可謂得不償失。


    第5章 聖意


    昌德宮內,吳貴妃正靠著引枕,做著繡活兒打發時間,她是宮中老人,又有了年輕貌美的嬪妃,一年到頭出了大日子,也鮮少見了皇帝。自元皇後去後,聖上沒再立後,她算是位份最高的,頗受皇帝尊重,膝下一女早就出嫁,隻得守著寂寞打發時間罷了。


    她殿外的小宮女卻急匆匆地從殿外進來,通報道:“娘娘,聖上來了。”


    吳貴妃一驚,命人梳妝打扮,暗想這皇上來的目的,想起那幾日聽到了薛家祥瑞傳聞,心下便明了皇帝的目的,隻怕是剛剛罰完了宋家,如今卻又去想確定宋家女兒生的祥瑞是真是假,麵子上抹不開。


    “參見皇上。”她剛剛行完禮,皇帝順手扶著她起身,手中盤著念珠串兒,笑道:“朕早就與你說了多少次,不必如此多禮。”


    吳貴妃笑了笑,親自泡了杯茶,笑道:“皇上倒是鮮少過來,今兒臣妾正好聽了一則奇事,要與皇上說。正是陳國公家裏如今生了三姑娘,倒是個有來曆的。生來便是有桃花盛開,滿屋清香,霞光大綻的異象,必是大喜之兆。臣妾久居宮中,十分好奇,想請皇上允了臣妾去請這薛家三娘入宮來看看。”


    皇帝滿意一笑:“貴妃之求,又並非大事,朕哪能不允?”說罷,便命了自己的心腹太監出宮以貴妃的名義將薛家三姑娘接入宮中。


    薛家祥瑞一事,豈能瞞得過今上?薛林早就料到,宮中必會來人。本以為宋家的事情剛過去,必要過些時日才來人。可這皇帝被那逆賊弄得火大,愈發擔憂日後又有人借著自己殺兄上位的名號造反,這剛過完洗三,宮裏就派了天使下了貴妃主子的口諭。


    明眼人都看得明白,雖是打著貴妃娘娘的旗號,可派來的傳旨太監卻是聖上跟前的大太監張德壽,可見是聖上的旨意。


    薛林急忙迎接,送上幾張銀票,準備打聽得一些口風。


    張德壽知這薛林在今上麵前不得重用,日後因這祥瑞,怕是要與往日不同了,賣些情麵又何妨,便笑道:“國公爺好福氣,聖上聽聞薛三姑娘一事,龍顏大悅,貴妃娘娘也甚是歡喜,求了聖上親自下了口諭,要接來三姑娘看看,奴才盼了好久,才得了這份差事,也好沾沾這祥瑞的福氣。”


    薛林鬆下口氣,便知這聖上不會將宋家的事情與薛令蓁聯係在一起,歡喜地迎著他到了丹楓院,道:“公公的話真是過譽了。”


    張德壽邊走邊問道:“三姑娘可曾起了名?”


    提起這三女兒,薛林不禁露出濃濃笑意,道:“已經起了。她母親懷她時,頗為不易,她又是我幼女,難免偏愛了些,故而起名蓁字,意為珍寶。”


    “這倒是個好名字了。”張德壽點點頭,卻見路過的那廂房小窗中,露出一個半大少女正在臨摹字帖的身影。她著一身銀紅襖裙,外扣兔毛鑲邊藕荷色雲紋短衫,紮著雙環髻,倒是生的好模樣,俊眉修眼,端莊沉穩,眉宇間還稚嫩,隱約與那前威遠侯宋定疆有些兩三分相似。


    張德壽算其年歲,道:“這便是府中的二姑娘了吧。好個人才。那三姑娘定然也是個美人胚子了。”卻絕口不提這大姑娘的事情。這事全京城都出了名,陳國公長女由宋氏撫養長大,前兩年已經出嫁,聽聞宋家遭難,為躲著宋氏,竟是連家門也不入。如今聽聞宋氏生下祥瑞,才和夫婿送上厚禮。


    薛林笑道:“芳姐兒是個懂事的,一貫貼心。”二人走著,到了待客的小廳,宋氏不方便見客,已經讓乳母將薛令蓁抱出,薛林會意讓張德壽上前觀望,一見之下,那張德壽便是大驚。


    剛出生的女嬰健康可愛,相貌不凡,非尋常嬰兒能比的,就算是宮中的幾位皇子皇孫也比不得,這倒不算什麽,隻這女嬰捧有一美玉,好生難得的寶物,所泛淡淡霞光照著女嬰麵龐更覺。張德壽自己這注定無子無女的人也忍不住生出慈愛之心來。


    薛令蓁將這太監打扮的男子的模樣看在眼中,心中自然也明了,隻怕是自己出生的異象引來了這個時代皇帝的關注。她這軀殼皆乃在母體受異能潤養而成,將身體的優勢發揮到了最大,自然非是普通嬰兒難以比擬的,隻是聽自己那母親道自己舅舅家是遭了大難,薛令蓁一時也不知這聖上對自己母女三人是怎麽個態度,不禁露出一絲乖巧笑意。


    張德壽笑說:“這三姑娘果真與我有緣,這才第一麵,就笑了起來。沒準兒,我也是要走好運了呢。”


    薛林欣喜這張德壽喜歡女兒,自然也會在聖上麵前美言,忙讓乳母張氏、錢氏準備一番,跟著其入宮麵聖。


    薛令芳隔窗看著張德壽的身影,心中有些忐忑,進了宋氏房中,道:“阿娘,若是那些陷害舅舅的人在宮中,也想對妹妹不利怎麽辦?”


    宋氏卻搖搖頭:“皇帝為了自己的名聲愁了多年,正愁沒有人能幫他證明他乃是天定君王,蓁姐兒這個祥瑞來的正是時候,又沒有威脅的是個女兒家,不管宋家怎樣,他都要高高地捧著蓁姐兒,還要好好護著她,你認為那些人還能有機會下手嗎?”


    當今的聖上雖上位不正,但比起太子來說,還是強的太多。薛令芳聞言,笑道:“是我想淺陋了。”


    琉璃見母女二人說完悄悄話,宋氏麵色尚佳,這才入內,回道:“太太,大姑娘來了。”


    宋氏和薛令芳的臉色幾乎是霎那間就陰沉下去。


    宋氏冷笑道:“好個白眼狼,她這是還以為我是個瞎子不成?”


    這陳國公大姑娘是庶長女,名喚薛令萱。宋氏入府多年無子,就免了妾侍的避子湯,一個通房好運懷了身孕,生下了她,雖是庶長女,卻因她生母又早逝,幾乎就是在宋氏跟前長大,算是半個嫡女,長成後,宋氏待她好,找了一個清貴人家的嫡子嫁了去,她小半的嫁妝還是宋氏貼補的。可這樣當作親生孩子養大的女兒,卻在母親遭難時,不僅不上門看望,還立下斷絕書,要大義滅親,冷言冷語說了出來直戳著宋氏的心窩疼。倒是她的夫婿家,因和宋家有故,還在朝廷上為宋家求了情,遭了一些牽連,被貶了一級官,反而讓薛令萱愈發恨了宋氏連累她,上吊自殺,百般吵鬧不要夫婿家再插手宋家事情。


    如今聽聞宋氏生下祥瑞,薛家八、九是要出個貴人,她便又送了厚禮,厚著臉皮上門求見宋氏。


    薛令芳道:“她來作甚?昔日要求著阿娘將她嫁入高門,便撒嬌賣乖,處處貼心,口口聲聲親舅舅親阿娘的叫著,剛嫁人不過兩年,舅舅一出了事,她便如避蛇蠍!快別放了她進來惡心我跟阿娘!”


    琉璃下去傳話給門房,隻教那薛令萱氣得羞憤至極,“生了祥瑞,便將我這個庶出的女兒丟在身後,先前還說拿我當親生女兒來看待,可見是哄我的謊話!隻想著處處連累我,有了好處,卻不知顧著我。我看就算有了祥瑞,養不養得大還是兩說。再者,父親素來厭惡她,她也別想翻身!”


    門房下人笑道:“大姑娘這話可就說差了。剛才宮中才派了人來,隻怕是要封賞三姑娘嘍。國公爺如今正將姑娘捧作掌中寶,您可是比不得的,若是被他聽了您這話,隻怕是要將您打出去的。”


    薛令萱聽了,大為惱火,不禁出口責罵那下人。她丈夫陳詠是個敦厚善良之人,對她先前行為多有不喜,卻被她以性命相逼,隻得不插手宋家之事,因此於宋家頗有愧疚之心,宋氏也對陳家求情而遭牽連十分歉疚,多次派人送禮補償。


    此次薛令萱提著要回娘家看看,陳詠還以為是妻子改過自新,要去給嶽母賠罪,這才下了馬車,剛剛走近,便聽她這般不敬,嗬斥道:“這事本就是你忘恩負義、不孝不敬在先,何苦再嘴上不積德?你也為善姐兒多行些好事,積些德!”


    說罷,陳詠對她實在是厭煩至極,卻又怕她一人出了什麽事故,隻孤身先行回了陳家,留下馬車送薛令萱回府。


    薛令萱卻隻覺滿腔委屈:“我這般還不是為了你和陳家著想?”想起如今宋氏母女的風光和自己遭受夫家冷待的情景,到底念及薛家日後的富貴,心中愈發後悔,不該那時便與宋氏撕破了臉麵。


    第6章 險事


    宋氏到底還是牽掛女兒,給薛令蓁此行入宮,不僅準備了兩個乳母隨同,也備了一個從宮中出來的嬤嬤隨同。這個嬤嬤姓謝,有近六十歲,原是服侍太妃的,後太妃去世,她出宮後便被宋家聘去,做了宋氏的教養嬤嬤,如今年歲大了,隻陪在宋氏身邊,將其看作自家孩子。


    她身上自有一股威嚴,錢、張兩個奶娘不禁恭敬十足,張奶娘道:“我與錢姐姐對宮中規矩半知半解,還請謝姑姑教導一下,以免出了差錯。”


    謝嬤嬤放緩神態,對二人講解最為基本的宮廷禮儀。


    薛令蓁躺在一旁備好的精致搖籃裏,這幾日休憩過了,精神力逐漸恢複,她精神頭正好,就睜著眼望著三人,有一句沒一句聽著,瞪著烏亮的眼睛帶著些好奇,一路下來,乖乖巧巧,除了生理需要時輕聲叫一下。


    張氏與錢氏羞澀道:“這三姑娘可比我家潑猴來的乖巧,我帶著她,可是十分省力。”


    入了內宮門,張德壽帶著一眾人穿過重重的宮殿,往如今貴妃娘娘居住的昌德宮去,路上交代幾句:“貴妃主子是再和善不過的人,聖上雖頗有威嚴,卻甚是愛重貴妃娘娘,你們無須驚慌,按著規矩來,不出差錯,自然沒事。”


    謝嬤嬤詫異地望了他一眼。她原是宮中人,知這張德壽因是聖上跟前的紅人,頗有些傲氣,那些低階的妃嬪主子的巴結他都瞧不上,如今怎是那般好心?若是能得他在聖上麵前照顧,她也能放心些。


    薛令蓁早晨出門,是個晴天,快到中午,陽光更好,暖洋洋地照的她不禁眯起了雙眼,手中把玩著自己異能凝成的晶石,不禁笑了幾聲,發出的卻是綿軟甜糯的聲音,像極了剛出生的奶貓,奶聲奶氣,惹得周遭的內侍忍不住抿唇輕笑來,心道這薛三姑娘模樣生的好,這般可人疼,合該是仙人轉世來享福的,若是自家孩子,隻怕也是要忍不住捧在掌心的。


    忽然寂靜的園子裏忽然傳來一陣孩童的吵鬧聲,張德壽皺了眉頭,心道是誰把這小魔頭帶了來,帶著一行人上前行禮道:“三皇孫、大郡主您怎麽來了?”


    一聽他道,謝嬤嬤小聲跟兩個奶娘解釋,語氣中卻帶了絲不喜:“這三皇孫和大郡主是東宮的太子側妃李氏所出,乃是太子次子和長女,因是龍鳳祥兆,頗為受寵。因此這大郡主雖不足七歲,卻已被封為康怡郡主,在宮中頗為得寵,性情有些乖張。”


    太子側妃李氏,薛令蓁對此有些影響,母親宋氏生產前曾道就是此人的弟弟有陷害自家舅舅的嫌疑,她下意識地望向了花園內被一群宮人跟著的一對五六歲的孩童。


    二人生的都是好模樣,身著一樣的華麗服飾,宛若是金童玉女,十分討喜,隻是趾高氣昂的模樣平白毀了好容貌。


    “這便是薛家那出名的祥瑞?”大郡主扯住弟弟的衣袖,發問道。


    這兩個是宮中有名的魔星,被太子和側妃寵壞了,怎麽今日偏遇上了他們。張德壽輕輕搖了搖頭,有些惴惴不安,還是擠出一絲笑意:“正是,聖上和貴妃娘娘聽聞此等喜事,讓奴才特地將薛三姑娘帶來瞧瞧。”


    大郡主推開了他,拿著馬鞭的手指了指離得較遠的張奶娘,眼睛一轉,狡黠地笑道:“我來瞧瞧這祥瑞生的好看不好看。”


    張奶娘無法,隻得上前好幾步,彎下身子,將懷中的薛令蓁露給他們瞧。


    三皇孫視線隨著同胞姐姐上移,被抱在乳母懷中的奶娃娃渾身粉嫩白皙,比自己身邊的大郡主好看不少,眨著一雙明珠般的眸子,充滿了靈氣。當即笑道:“阿姐,這妹妹長得可比你好看。你是不如她!”


    大郡主素來以自己和弟弟龍鳳呈祥的吉兆驕傲,怎料薛令蓁這個“握玉而生”的祥瑞比她來的厲害,更有那冬日花開的異象,強行壓了她一頭,又被自己的親弟弟道了一句“你不如她”,頓時氣惱,又不敢教訓弟弟,伸手一甩鞭子,打在張奶娘腿上,頓時便將彎著身子而重心不太穩的張奶娘嚇得向後仰去,腿上一陣劇痛,手中抱著的繈褓就摔了下去。


    她自傲乃是太子愛女、皇家血脈,哪裏將這國公家的女兒放在眼中,彎唇露出俏皮的笑容:“你這陳國公府中的奶娘太不小心,萬一將這祥瑞摔死怎麽辦?”


    眾人被這一幕驚得不行,怎麽也料不到這小小年紀的女童就這般歹毒心腸,動作不由慢了三分。又因那張奶娘離得較遠,動作不及時。張德壽嚇得心髒快要跳了出來,聖上派他來,便正如宋氏所料,是要讓人知道這薛三姑娘是聖上護著的,卻唯獨沒料到這康怡郡主如此狂妄膽大。


    眼見這薛三姑娘就要遭殃,張德壽暗罵這兩個魔星禍害,竟連這祥瑞也是想殺就殺,一邊急忙自己撲上前要接住薛令蓁,頓時場麵一陣鬧騰。錢、張兩個奶娘更是因沒護住主子,而被嚇得兩股顫顫,不停地磕頭。有些膽小的宮女太監念及後果,早就嚇得哭了起來。


    大郡主拉過弟弟,攔住自己身後想要上前的宮人,道:“不過是小小國公之女,生母又是個罪族出身,就算是個祥瑞,死了又怎樣?皇爺爺和阿爹難不成會為了她而責怪我?”


    三皇孫皺眉道了聲可惜,他原見這小丫頭長得好看,還想留在宮中玩玩,卻沒想到死得這麽快,著實是可惜了。


    薛令蓁也的確沒想到自己真和這李家的人相克,眾目睽睽之下,一個皇家郡主,尚才五六歲,竟能幹出殘殺臣女的事情,更別提她還是個祥瑞。


    她正皺眉要動用異能時,卻突地察覺有一雙手盡力地托住自己。


    還來不及抬眼望去,那人已經將她交到了急忙衝過來的謝嬤嬤懷中。


    因是逆著光線,薛令蓁隻看到一個瘦削的側影,側臉的弧度流暢好看,抱著自己的那雙手蒼白得快要透明,透出青青的筋脈來。他腰間掛著的一塊玉佩,此刻映出如淩淩冷月般的光澤,襯得整個人也仿佛從骨子裏透露出一種孤寂之感。


    這人看上去是個比三皇孫大上幾歲的小少年,大抵出身不如這三皇孫好,身上的衣料觸碰著明顯要比三皇孫姐弟二人粗糙一些。


    薛令蓁方才與他接觸時,便輕易地探出來此人因天生從母胎裏便帶有不足之症,又沒能好好調養,身體機能頗為羸弱,也是個英年早逝的命。


    又因這少年方才救了自己,心中不忍,若能替他調理好身體,也算是報恩了,便用好不容易恢複的精神力從手中的異能晶石中抽出一縷極小的異能探入尚未走開的少年體內,頓時他原本已呈枯敗之勢的身體又點燃了一絲生機。


    薛令蓁隻想做報恩不留名,她的動作極為輕,常人尚且感知不到,這身體羸弱的少年自然更不能。


    卻想不到那少年詫異地側身一下,薛令蓁明顯感到有一絲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此時才可以看清他的下半張臉,薄薄的唇瓣淺淺勾起些驚訝的弧度,不過稍縱即逝。


    他轉過身去,瞥了一眼對麵的大郡主姐弟,毫無聲息地走回原本看書的假山之後。笑容得意的大郡主卻噤了聲,望著他的身影隱隱透了絲懼意。


    張德壽小跑幾步,跟上前行了一禮,說了幾句話,聽不分明,倒是抱著薛令蓁的謝嬤嬤盯了他背影稍久,才道:“原是他,好個俊秀的好孩子,可惜了。”


    “原來他便藏在此處,距離甚近,難怪能動作比奶娘他們還要迅速。”看到他看書的位置,薛令蓁心道,轉眼瞥過那麵上仍沒有多少愧色的大郡主,輕輕轉了轉手指。她這異能,可不僅僅是治愈,就算此時異能等級尚低,收拾這熊孩子也是簡單。


    眾人見她無事,紛紛鬆了口氣,宮人們雖逃不了責罰,但自不會丟了性命,實在是後怕至極。薛令蓁怕起疑,還裝作受了驚嚇,被哄了幾句後,也便再次露出甜甜的梨渦來,與不將人命看在眼裏的大郡主實在是對比鮮明。


    張德壽擦了擦額頭冷汗,盯著還有些不滿的大郡主,輕輕行了禮,笑說:“大郡主、三皇孫,奴才還急著回去複命,就先告退。”


    大郡主身上不知為何打了個冷顫,卻也不知從何說去,一見身側的乳母頗有些擔憂,她嗤笑:“有阿爹和阿娘在,你怕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出場了!


    第7章 封賜


    他們一行人雖出門早,但在路上被大郡主耽誤不少時間,待趕到這吳貴妃宮中時,貴妃與聖上已經用過午膳,皇帝正垂著腦袋,由著小宮女按摩,吳貴妃坐在一旁,琢磨著手中的刺繡花樣。


    張德壽輕手輕腳地上前,對二人道:“回稟聖上、娘娘,薛家三姑娘到了。”


    吳貴妃溫柔一笑,輕拍了下聖上,道:“就是那個懷玉而生的娃娃,快些讓乳母帶著孩子進來,外頭冷,別再著了涼。”


    皇帝悠悠睜開眼睛,張德壽立刻招了招手,命謝嬤嬤帶著薛令蓁入殿中麵聖。那錢、張兩個奶娘實在是被嚇怕了,生怕在聖人麵前再出了什麽差錯。


    謝嬤嬤行禮,道:“奴婢代陳國公嫡次女薛令蓁向聖上、娘娘請安。”


    皇帝命她起身,望著張德壽:“朕記得你不是辰時就出了宮,怎耽誤到這時了?”


    張德壽道:“路上遇到了康怡郡主和三皇孫,因而耽誤了一會兒。”


    皇帝瞥了眼一直含著笑意的吳貴妃,輕應了一聲,命吳貴妃旁的一個貼身宮女將薛令蓁抱到身前,細細端詳。


    皇帝年邁了,早年鎮壓叛軍、爭奪皇位留下了不少暗傷,有些不精神。不過到底是久居上位之人,身上的氣勢即使收斂了,也讓薛令蓁覺得有些不適,不禁在繈褓中動了動,對著那位皇帝笑了笑。


    皇帝也覺得奇怪,他膝下兒孫不少了,對孩子早沒了什麽新鮮感,更別提宋家剛犯了大錯,他對宋氏女所出的女兒能有什麽好感。隻是覺得此祥瑞乃是上仙下凡,不可怠慢,也定是上天認定自己乃是明君,故而才會擇定祥瑞在自己在位期間降世,若再能助自己得道長生,實在是再好不過。可沒想到,第一眼望見這女嬰,竟油然生出一番喜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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