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奴才在,奴才來了!”流落第一時間趕進來,手裏端著膳食,對蘇己樓燦然笑了笑後,忙把飯放在桌上便過來。


    “大人醒啦,頭可還疼?您看這些愛不愛吃?想吃什麽奴才再去準備?您剛醒來,要先漱口再用嗎?”


    一連串的問題,蘇己樓也懶得答他,看他天天這樣子,雖是比自己僅小一歲,卻隻像是個孩子。


    “我隻是想喝口水。”


    流落趕緊倒水端過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對方喝完。


    “大人,這飯再不吃就得涼了,要不先吃完再漱洗吧?”流落又忙著往桌上擺菜。


    蘇己樓依舊不想動,他嗅到了空氣裏的馨香,淡若清蘭卻幽幽不散,聞得很是靜心。


    “這香是哪來的?”


    “噢,您眉總是蹙著,陛下說您睡得不安,就命人熏了香,陛下賜的,後室還儲了一大箱呢。”


    “知道了。”


    “大人要用飯嗎?”流落已經將飯菜全部擺好,筷子放的平平齊齊。


    “不吃。”蘇己樓又躺了下去。


    “大人不喜歡這菜餚?要重做麽?”


    “不用。”


    “大人看起來臉還白著呢,不吃飯怎麽養病啊。”


    “下去。”蘇己樓懶懶的揮手讓他走。


    流落有些失落:“大人……看起來不高興……”


    “出去吧,我要休息了。”蘇己樓已經躺在榻上。


    “大人不是不高興,是傷心麽?”


    “出去。”蘇己樓坐起來。每次都要攆他幾次才管用。


    流落頭一低,這才諾諾的將飯菜再一一收進托盤中,出去時還不忘回頭輕輕關上門。


    此時的蘇楚倚在鴻仙宮的榻上,抬了抬胳膊,很疼。


    “我睡下後,陛下再來過沒?”她問。


    “沒呢。”初心道:“不過陛下剛剛又命人送了些滋補來。說是有政務要處理,此刻就在金露殿呢。”


    蘇楚又問:“蘇大人可曾來過?”


    “沒。聽說蘇大人也傷了呢。”


    蘇楚艱難的動了動:“他沒事吧?”


    “聽說已經醒了,好像沒事。”


    “他……可曾來過?”


    初心明白她所指的是安尋亦,於是也失落的搖搖頭:“……沒。”


    蘇楚眼中無限的失落,沒再問什麽,擺手讓所有人都下去。


    她倚在在那裏,渾身都痛,從小到大,隻要一點兒小傷痛都會有一堆人來噓寒問暖。可是現在,錦衣玉食,卻感覺那麽孤獨無依。這次受傷給她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無助感,似乎此刻根本不會有人會來關心自己。


    有時候她自己也在想,自己這樣天天強顏歡笑的,到底是圖個什麽?


    “娘娘,祭司求見。”宮女進來稟告。


    蘇楚淡淡道:“讓他進來。”


    一身紫衣的人幾步跨進來,蘇楚也懶得看過去一眼,隻問:“祭司來,是為何事?”


    占宿笑道:“娘娘傷重卻無人在側麽?”這句話像是嘲諷,放著平時蘇楚就怒了,此刻卻沒心思,隻是輕輕笑了聲:“祭司來說風涼話的麽?”


    “倒不是。臣是來看望娘娘的傷情,有副醫傷的藥或許可用。”


    “有禦醫還用不著你,你省省吧。”蘇楚雖無力,卻依舊保持著平素的媚顏和高冷姿態,看他一眼:“若是無事,你便退下,本宮要歇了。”


    占宿不作多說,隻情緒不明的看了她一眼,便退下了。


    翌日,蘇己樓因病未朝,下午就有人來探望。


    流落剛把午飯放好,流離就進來:“蘇大人,會安王來了。”


    “請王爺進來。”蘇己樓對流落道:“撤了吧。”


    於是流落不情願的將飯菜又收拾好端了出去。


    “蘇大人可好?”帝原入門便笑著走上近前問。


    這位國君的三王兄,淡泊居安的王爺,傳言鍾愛修道,無視朝野紛爭,隻是辭了幾次皇爵未允,沒得歸隱入道的機會。不過他懶於紛爭,專於平生大道,人也灑脫隨和些。


    蘇己樓便也對他笑笑:“下官見過王爺。”


    “還真是難得見蘇大人對誰慷慨一笑呢。這笑起來……”帝原笑的更爽朗,誇道:“還真是好看!”


    他還是個愛開玩笑的性子,蘇己樓也隻是微微的笑:“王爺過獎。”恭敬的請道:“王爺請坐。”


    帝原坐下來,蘇己樓給斟了茶。


    帝原喝了一口茶水,說道:“我這人平日裏也沒什麽正事忙,就愛些清茶淡酒的,我那兒有上好的,回頭給蘇大人送來些?”


    “不勞王爺費心了,下官平常不太飲酒。”蘇己樓又問:“敢問王爺來所為何事?”


    “沒什麽事,蘇大人在本王眼中一直都是挺特立獨行,就是覺得該來看看。”帝原又笑:“正巧遇上蘇大人傷了,便來寒暄幾句。”


    “屬下謝過王爺關心。”蘇己樓點頭道謝。


    “是不是覺得……我與我那做國君的王弟很不一樣?”帝原沒聯繫的就是一問,問完又對著蘇己樓笑,好似一切都看的很清明一般。


    蘇己樓道:“王爺多想,下官並未如此想過。”


    “唉!”帝原喝完那杯茶就站起了身,長出一口氣道:“我這四弟呀,做什麽都有他的原因,雖然有時候幹綱獨斷了些,我這做王兄的隻看在眼裏,明白在心裏,從不幹預,也不鼓勵。”


    蘇己樓不明白他這沒來由的一句是意欲何為?


    帝原彎腰拍了拍他肩膀,滿意的笑道:“一直好奇蘇大人到底是什麽樣,如今也終於是正式的見著了:溫潤如玉卻隱藏倔強如清竹的眉宇,好摸樣!不過……竹堅而含韌,蘇大人可別一味倔,也該學些韌性,可不要寧折不彎,隻怕到時傷人傷己呀!”


    “下官不明王爺的意思?”


    “嗬嗬嗬嗬……”帝原笑道:“蘇大人不會不懂的。”說完便起身離開,瀟瀟灑灑。


    近來幾日一直在議廢後一事,蘇己樓也不解,帝心因何非要廢這李皇後?


    若說是因蘇楚高台墜落一事,未免大題小做。而且這皇後那邊,這幾日也定是不安,估計正琢磨著暗裏找娘家那邊拿主意了。


    蘇己樓坐在帝心右側的坐案邊,帝心照例留著他看著自己批閱一大堆奏章。


    帝心開始叫他:“蘇己樓。”


    蘇己樓起身:“臣在。”


    “擬旨。”


    “是。”


    蘇己樓開始研磨,鋪開明黃的禦卷,帝心合上最後一本奏章,揉了揉眉心道:“……為後者,國之榮體,臣民之母,當以德修身,身行懷德恭謙以率六宮,而今皇後不德,以私心懷計於蘇貴妃,失德於後位,難掌六宮,難以服臣民,茲事體大,朕決意廢除李氏後位,以示六宮,以服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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