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義父,讓義父重新接受他?世上還會有這麽好的事?


    “呦呦。”陸廣沉、陸千裏見到陸姳,有些意外,“你怎麽也來了?”


    陸千奇今天真是立功了,得意的不行,擺出做哥哥的架子,“妹妹,這是你來的地方麽?這裏很危險,你知不知道……”


    “這不是她來的地方麽。”平遠侯和陸廣滿一起到了,平遠侯輕飄飄的問了一句,陸千奇背上冒汗,嗬嗬幹笑,“能來,當然能來,有祖父帶著,妹妹哪裏都能去。”


    秋華顫顫巍巍站起來,聲音也顫抖得異乎尋常,“真的,能替我找到義父?”


    陸姳憐憫的歎氣,“你明知我們要抓捕謝驁,還大力配合,這是大義滅親了。我想,你義父如果知道了這些,會重新接受你的。”


    秋華雙手掩麵,大滴大滴的淚珠透過指縫,不停流落。


    陸姳命人把謝驁被秋華咬斷的耳朵包起來,“見到你義父的時候,把這個交給他。還有,把你這些年來受的苦告訴他,不用隱瞞。”


    “不,我寧可他不知道。”秋華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這下子連平遠侯都同情起他了,“雖然謝驁是個混賬王八蛋,但這個小子對他義父是一片真心。”


    秋華明明可以向他義父賣慘,引起他義父的憐憫和疼惜。但秋華寧願他義父不知道,對於他義父,秋華算得上赤子之心了。


    “親爹是賣國賊,親娘是……是煙花女子,他怎麽會有情有義的。”陸千奇實在覺得奇怪。


    陸姳幽幽歎氣,“你沒聽他說麽?和他義父在一起的半年,是他生平僅有的快樂時光。這是他黑暗人生中唯一的光亮,他死死抓著不放啊。”


    “挺可憐的。”陸千奇很同情。


    陸姳含笑的目光在他臉上一掃而過,“從前我好像經常聽你說,姈兒如何如何可憐。”


    陸千奇臉一紅,悻悻的道:“她如今在南潯王府吃香的喝辣的,可憐什麽?她才不需要我可憐。這個秋華,親爹不成話,親娘不像樣,義父對他好他就記在心裏了,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也一直沒忘了他義父,這樣的才是真可憐。”


    陸姳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


    原書裏陸千奇前期是妹控,後期對陸姈懷有熱烈的感情,簡直可以為了陸姈出生入死。現在真把他和陸姈隔開了,再把陸姈那些不堪之處展示給他看,他對陸姈的感情也就那樣了。


    很好,陸千奇沒有愛上陸姈,沒有為了陸姈不分青白皂白,說明他還是能挽救回來的。


    平遠侯溫言安撫秋華幾句,答應替他尋找義父,然後命人把他帶下去休息了。


    秋華眼中又有了光亮,下去之前,挨個道謝,“如果真能找到義父,如果義父真能重新接納我,我一定做個好人,哪怕刀架在我脖子上,也絕不行不忠不孝之事。”


    秋華滿懷希望,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謝驁,你慚愧不慚愧,秋華是個人人看不起的戲子,可他這個戲子,也看不起你這個賣國賊,雖然你是他親爹。”陸姳諷刺挖苦。


    謝驁嘴巴被堵,說不出話,眼神卻陰森森的,並沒有低頭認罪的意思。


    “你個蠢貨,還等著胡國的使團來救你吧?”陸姳鄙夷的道:“你也不想想,胡國新帝和寶福公主不和,你這個駙馬是偷偷摸摸潛入京城的,胡國那個使臣姬明光乃新帝之子,於私,他的父皇曾被你妻子寶福公主侮辱過;於公,他負責的是和談,你行的卻是傷害兩國和談之事。他有出麵救你的必要麽?他肩膀上扛著的若是個腦子,這時肯定裝不知情,傻了才會替你出頭呢。”


    謝驁現出憤怒之色,嘴裏發出粗魯難聽的喝喝聲。


    陸姳心中一動,小聲和平遠侯商量,“祖父,謝驁直到此時都沒有絕望之色,會不會真的有依仗?會有誰來救他麽?”


    平遠侯當機立斷,“來人,立即將謝驁囚入地牢,嚴加看管。地麵上的一切痕跡,全部清除。”


    平遠侯一聲令下,眾人立即開始行動。


    外麵火把通明,這宅院被圍上了。


    大門被強行推開,數十名兵士吵吵嚷嚷,一擁而入,“五城兵馬司巡邏!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陸姳冷笑。


    五城兵馬司確實會夜間巡邏,但是幾十個人集合在一起,怎麽可能。


    這些人或許真是五城兵馬司的,但一定不是正常的巡邏。


    “這是前哨,看看大部隊來的是誰。”陸姳道。


    陸廣沉微哂,“謝驁這個叛國賊果真是有備而來。”


    一隊騎兵在門前停下。


    陸姳精神一振。


    陸千奇搓著手,“哎,這回來的肯定是和謝驁有勾結的那個人了吧?”


    第75章


    出乎意料, 這回來的人竟然是羽林衛副指揮使唐紹棠。


    唐紹棠是齊國公之子,出身大周第一流的名門世家, 三十多歲就做到了近衛副指揮使, 他怎麽可能和謝驁這個賣國賊同流合汙?


    唐紹棠看到平遠侯等人, 也十分驚訝,“陸世伯,陸大哥, 陸六哥,你們怎會在這裏?哦, 原來這裏是貴府的別院,明白了。”


    平遠侯和唐紹棠寒暄兩句, 問道:“賢侄為何深夜至此?”


    唐紹棠道:“胡國使臣所居住的迎賓館, 今夜出了大亂子, 有賊人潛入行刺, 險些傷了胡國的四王子。小侄奉命追捕刺客。北城兵馬司夜間巡邏,發現了刺客的行蹤, 便向小侄報了信。對了,這位是胡國的封裕封將軍, 和小侄一起搜捕刺客。”


    封將軍身量高大,臉色倨傲,也不向平遠侯見禮,大喇喇的吩咐,“合府搜查!搜到刺客,交由本將軍帶回迎賓館, 向我朝四皇子複命。”


    “好大的口氣。我平遠侯府的別院,是你想搜就搜的地方麽。”平遠侯不悅。


    封將軍沒什麽耐性,大踏步走過去,從五城兵馬司的人當中拎起一個瘦瘦小小、著綠色官服的,“侯吉利,你說!”


    那名叫侯吉利的人是北城兵馬司副指揮,下巴尖尖,臉頰瘦削,長相可稱得上尖嘴猴腮,說話聲音也尖尖的刺耳難聽,“唐大人,封將軍,下官親眼看見刺客越牆而入,進到這個院子裏了。刺管跳牆進去之後,院裏還傳出哀嚎聲,分明是被陸侯爺一家抓住了,嚴刑拷打。快搜,刺客肯定就在這裏了。”


    陸姳撇撇嘴,小聲對陸千奇說了幾句話。


    陸千奇想也沒想,便大聲吼道:“侯吉利你撒謊!”


    侯吉利瘦削的臉抽動幾下,更加醜陋不堪,“我明明親眼看見的,你沒有證據不要血口噴人。”


    陸千奇一聲冷笑,“你說刺客跳到我家院子之後便傳出哀嚎聲,分明是被我家抓住了,嚴刑拷打。這可奇了,刺客連胡國的四皇子都敢刺殺,可見藝高人膽大,那院中響起哀嚎聲,你怎麽知道是刺客被抓被打,而不是我家的人被刺客傷了?”


    “這個嘛……”侯吉利語塞。


    陸千奇乘勝追擊,“你說你親眼看到刺客越牆而入,敢問你是如何判斷那人是刺客的?越牆而入的有幾個人?什麽身形、穿什麽衣裳、拿什麽兵器?從哪裏的牆進來的?我家的牆很高,刺客越牆而入總要留下些痕跡的。你趕緊說,咱們一起過去看看。”


    封將軍怒,“你這小孩子廢話真多。有沒有刺客,搜搜不就知道了?”


    陸千奇氣得跳腳,陸千裏鎮定的按住他,“二弟,這位封將軍是胡國人,不懂咱們大周的禮儀,更不懂咱們大周的律法。在咱們大周,官府不能隨便搜貴族人家的府邸。”


    陸千奇哈哈大笑,“大哥說的對。這位封將軍來自蠻夷之地,不通律法,他還以為咱家是他想搜就搜的地方呢,哈哈哈,‘搜搜不就知道了’,他蠻子將軍說話真可樂。”


    陸千奇寒磣著封將軍,陸千裏彬彬有禮的補充,“舍弟說話太直,封將軍莫怪。封將軍來自北國,大概不知道我大周治國嚴謹有序,像閣下方才所說的‘有沒有刺客,搜搜不就知道了’,是行不通的。”


    “我若一定要搜呢?”封將軍惱羞成怒。


    陸千裏並不答話,含笑看向唐紹棠。


    唐紹棠頗有些為難。不搜吧,一則這個封將軍太蠻橫不好打發,二則他奉命捉拿刺客,有希望也不願放過;搜吧,這裏不是平常人家,是平遠侯府的別院,無憑無據便堅持搜查,這不是得罪人麽?


    封將軍悻悻然,手扶腰刀刀柄,簡直想硬闖進去。


    侯吉利眼珠亂轉,“小的不敢撒謊,刺客真的跳到這家了,快搜啊,再不搜恐刺客跑了,咱們人人脫不了幹係!”


    陸姳看在眼裏,覺得這個侯吉利,還有這個封將軍,一定收了謝驁很多錢。


    謝驁盤算得蠻好,買通侯吉利這個小官、小人,一旦謝驁過了約定的時間還沒出去,就說明謝驁出事了,侯吉利便會以巡邏發現賊人為由,帶著人硬闖進來。


    封將軍打著捉拿刺客的旗號來了,若見到謝驁,硬要把人帶回迎賓館,也能如願以償。畢竟謝驁是胡國的駙馬、右賢王,大周不能扣留。從這裏把謝驁帶走之後,想要放了自然容易,便是帶到四王子麵前,四王子也要保護謝驁。謝驁是寶福公主的丈夫,四王子還要叫一聲姑父呢。


    怪不得方才謝驁一直沒有絕望崩潰。胡國的四皇子確實不會專程為了他趕過來,但使團中若有胡國大臣站在謝驁這邊,為謝驁效力,那又是另一番局麵了。


    謝驁知道會有人來救他。


    陸姳推推陸千奇,陸千奇聽話的跳出來,“侯吉利,你如果在我家搜不出人,怎麽說?”


    侯吉利強嘴,“一準兒能搜出來!我親眼看見刺客進來的,錯不了!”


    陸千奇冷笑一聲,手腕一翻,手中出現一對短劍,“你如果在我家搜不出人,可見你是有眼無珠看錯了,還留著這雙眼睛做什麽?”


    侯吉利嚇得往後連退幾步,“你你你你,你想幹什麽?不要仗著侯府子弟的身份欺負人啊,我,我可是正七品武官……”


    陸千奇持劍相逼,侯吉利臉都白了,“唐副指揮使為我作主啊。”


    唐紹棠訓斥,“你到底看清楚沒有?若你真看到刺客進來了,為什麽嚇成這幅模樣?”


    封將軍忍耐不得,“不管他看清楚沒有,搜一下怎麽了?這家人一定是心虛,才會百般阻撓,不許搜查。唐副指揮使,你未免太軟弱可欺了。本來嘛,你軟弱不欺不關我的事,可你現在是搜捕的是行刺我國四王子的刺客,我國強大,怎容人欺淩。”傲慢的指著平遠侯,“他若不許搜,定是心懷鬼胎。那行刺我國四王子的刺客,說不定就是他派的。唐副指揮使將他捉拿回去審問,一定有收獲。”


    封將軍這些話,把陸廣沉等人惹惱了,長劍出鞘,劍尖指著封將軍,“姓封的,滾過來受死。”


    陸姳哼了一聲,轉身回屋,不多時出來了,手裏牽著一隻獵犬,“風逾啊,這個姓封的猥瑣下流,居然也好意思和你同名。你一定忍不了對不對?平時我是不許你咬人的,這個人對我祖父無禮,你要是想咬他,隨便。”


    平遠侯不禁一笑。


    這隻獵犬明明叫逾風,三丫頭偏偏叫牠“風逾”,這不是故意惡心封將軍麽。


    封裕將軍果然怒極,“哪裏來的野丫頭,竟敢將本將軍和一條狗相提並論。”


    陸姳哎喲一聲,“哎喲,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你算什麽東西呀,也敢和我家的狗相比。”


    陸千裏和陸千奇縱聲大笑,平遠侯府的下人家丁等也紛紛嘲諷,“憑你也想和我家的狗比?我家這風逾可是隻難得一見的好狗,你比牠差遠了。”


    封將軍臉都綠了。


    陸姳笑吟吟的,纖纖玉手指著封將軍鼻尖,“你,一定是個沒出息的蠢貨。你對我祖父無禮,都不必我父兄出劍,就我家這隻狗,便能教訓你。”


    陸姳解開獵犬,一聲清喝,風逾像箭一樣撲向封將軍,把他撲倒在地!


    封將軍麵無人色,“救我,快救我!”


    陸姳等人笑話他,“你們胡國不是很強大麽?怎麽,胡國強大,胡國的將軍是軟麵條?”


    風逾嗷嗷叫著亂嘶亂咬,先是封將軍的衣袖,後是封將軍的腰帶,都給嘶咬下來了。封將軍先是上身發涼,然後腿發涼,腳發涼,又驚又怕又怒,“救我啊,兩國相爭都不斬來使,你們敢不救我……”


    侯吉利嚇得一直往後躲,都貼到牆上了,還覺得不安全,恨不得鑽到牆裏去。


    唐紹棠小聲向平遠侯央求,“世伯,這廝雖可惡,到底是胡國將軍,又是和小侄一道出來的。若真傷了他,小侄不好交待。”


    平遠侯悠悠道:“你沒瞧見麽?獵犬隻嘶他的衣裳,可沒真咬他。”


    唐紹棠見獵犬果真隻嘶衣裳,那封將軍一大半都露在寒風中了,不禁好笑,“這廝狂妄,教訓一下也好。”


    獵犬嘶咬封將軍的功夫,陸姳和陸千裏、陸千奇商量,“咱們真的抓個‘刺客’給他,看他怎麽辦。”


    陸千裏微笑,“好,大哥親自去抓。”


    陸千奇忙問:“上哪抓?抓誰啊?”


    陸千裏還沒來得及說話,外麵火光通明,“二公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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