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附議。”


    “臣女附議。”


    荊鴻、秦桑、何氏姐妹紛紛道。


    把劉太後給氣的。年輕小姑娘不是應該很好對付麽,怎地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全都如此難纏。


    劉太後恨恨瞪了那女官一眼,“拉下去嚴審。”


    女官高聲喊冤求饒,內侍哪裏理會她,硬給拖下去了。


    劉太後今天是來欺負人的,結果不但沒欺負成,還憋了好幾口窩囊氣。她臉黃黃的,不及終席,便先走了。


    她走了之後,何晴嵐忙和陸姳商量,“呦呦,咱們也出宮唄。”


    “作甚?”陸姳問。


    何晴嵐衝她擠眉弄眼,“趕緊到城門口,看熱鬧去啊。”


    陸姳被她打趣得小臉蛋白裏透粉,卻不肯示弱,“看就看。走啊。”


    “走啊。”姑娘們都笑。


    隻有三公主深覺可惜,“我出不了宮,不能和你們一起去了。”


    若放在平時,她還可以央求一下劉太後。今天劉太後顏麵受損,心情一定很差,她這時候就算壯著膽子湊上去,劉太後也不可能答應她。


    “回頭講給你聽。”陸姳等人紛紛許諾。


    “一定要記得啊,千萬不要忘了啊。”三公主反複交待。


    吳氏因循守舊,要陸姳出宮之後立即回府,不許到城門口看熱鬧。陸姳哪裏肯聽她的,又是講道理,又是胡攪蠻纏,反正就是非去不可。陸婧和陸嫵見荊鴻等人都去,便勸了幾句,吳氏被她們鬧得沒辦法,“去是可以去,但坐在車裏不許露麵,記住沒有?”


    陸姳痛痛快快的答應了,一行人出宮之後,直奔北城門。


    北城門現在熱鬧非凡。


    黑壓壓數百名黑衣衛士,騎著高頭大馬,打著橫幅,“誓取賣國賊謝驁首級”九個大字,異常醒目。


    更醒目的是隊伍中間那位藍衣公子,錦衫湛藍如水,雙眸湛然若神。


    這隊人要出城,被守城的衛兵給攔住了,“敬王爺有令,不許二公子出城。”


    “為國殺賊,人人有責。”揚景澄義正辭嚴。


    “為國殺賊,人人有責。”數百名黑衣衛士振臂高呼,響徹雲霄。


    守城的衛兵愁眉苦臉,“二公子,小的接到上峰嚴命,若敢放您出城,小的就要掉腦袋。二公子心慈,體恤弱小,就不要難為小的們了吧。”


    揚景澄命令,“把這些人綁了。”衛士得令,前排的十幾人跳下馬,拿出繩索,把守城門的衛兵一一綁了,“這是二公子綁的你們,上峰不會殺人的。”


    “過份,太過份了。”都察院秦禦史的車輛經過,見到這種情形,勃然大怒,“揚景澄,你可還把國法放在眼裏?”


    他也真是有膽氣,跳下車,張開雙臂擋在揚景澄馬前,“你要走,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揚景澄彬彬有禮,“秦禦史,在下要出城辦正事,還請您讓一讓。”


    秦禦史怒,“辦什麽正事?你這種公子哥兒能辦什麽正事?”


    一名黑衣衛士大笑,“秦禦史,我們這橫幅上寫著呢。”


    秦禦史帶著怒氣望過去,“誓取賣國賊謝驁首級。好,倒是有些誌氣,不過你若真是去殺謝驁的,守城衛兵因何攔你?”


    守城衛兵被綁得死緊死緊的,掙紮著大叫,“是上峰下的令!小的也不知原由,總之敬王爺不許二公子出城!”


    秦禦史怒氣減了輕,“二公子,你要殺賣國賊是好事,不過出發之前最好請示過敬王爺,王爺同意了,你再出城不遲。”


    “二公子,二公子……”兵部侍郎梁成良氣喘籲籲的跑來了,“二公子留步。敬王爺稍後便到,二公子請等一等,千萬不要出城。”


    秦禦史不解,“梁大人,這殺賣國賊是好事,為何敬王爺如此緊張?”


    梁成良跑得太急,肚子都疼了,捂著肚子喘氣,“二公子,二公子殺賣國賊是為了,是為了……”


    秦禦史不悅,“不管他是為了什麽,總之有這個壯舉,那便足夠了。”


    梁成良總算喘勻了氣,能說整話了,“他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平遠侯府的三姑娘說了,謝驁玷汙了她外祖父的英名,若要向她求婚,必要謝驁的首級作聘禮……”


    秦禦史愕然,“這麽說,二公子此行是為了平遠侯府的三姑娘?”


    不可思議的看向揚景澄,實在難以相信,眼前這位風神俊秀的美男子行此壯舉,竟是為了一位姑娘。


    “逆子。”敬王帶著人匆匆趕到,見了麵便是鐵青了臉罵道。


    揚景澄臉色也不好,“父王,您為何一直不跟我說實話?平遠侯府不肯應允婚事,是因為三表妹要謝驁的首級作聘禮。您若早告訴我,我早就出發殺謝驁了。”


    饒是敬王這陣子天天被揚景序氣,已經氣習慣了,聽了揚景澄這話還是火大,“澄兒莫亂說話,父王何時替你向平遠侯府求過婚?平遠侯府也沒有拒絕我。”


    揚景澄痛心疾首,“父王,被人拒絕有這麽難堪麽?您鐵了心不肯承認事實麽?”


    秦禦史冷眼旁觀許久,道:“敬王爺,事實便是事實,沒什麽不好意思承認的。”


    敬王這一氣非同小可。


    什麽叫他不好意思承認,根本不是事實,叫他如何承認?


    陸姳等人趕到時,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姑娘們坐在車裏往外看,都覺新鮮有趣。


    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了,議論紛紛。


    原來是敬王爺拿不出陸三姑娘所要的聘禮,便打了退堂鼓,想要另聘小官吏之女。這可好玩了,敬王爺在平遠侯府到底是受了什麽樣的打擊,才會生出這樣的念頭啊。


    第63章


    城門口人來人往, 屬於人群密集的地方, 這場熱鬧, 被過往的老百姓看了個過癮。


    “請讓一讓。”又一隊黑衣衛兵向城門口過來了。


    這隊衛兵倒是很低調, 沒有扯橫幅, 沒有大張旗鼓,更沒有橫衝直撞,看樣子是誰也不想驚動,順利出城。


    不過,金吾衛的人隨後追過來,“太後娘娘口諭, 五公子速速回宮複命。”


    劉全不肯, “請代為回複太後娘娘,我有要事在身, 先出城辦事,過些時日再麵見太後娘娘, 向她請罪。”


    金吾衛指揮使尚東親自趕來阻止,“五公子, 你出城要辦的是什麽事,大家夥心知肚明。你趕緊回宮麵見太後娘娘請罪吧, 這個城你是出不去的。”


    劉全麵帶薄怒, “尚指揮使,我要辦的是正經事!”


    尚東哈哈大笑,“是是是,五公子要殺賣國賊謝驁, 那當然是正經事。不過,你這是為了一位姑娘大動幹戈,說不過去吧?”


    “天呢,又來了一位。”圍觀的百姓興奮極了,有人驚呼出聲。


    “敢情敬王府的二公子,和承恩公府的五公子,都是為了平遠侯府的千金要遠赴漠北殺謝驁啊。這位平遠侯府的千金不知是何方神聖?”


    “這敬王府和平遠侯府的事,我早就聽說了。原來都說敬王妃和平遠侯府的世子夫人指腹為婚,可敬王爺不同意,要為二公子另聘妻室,但接連找了好幾家,都是小官吏之女,門戶低微。門戶低微到什麽地步呢?我是個商人,敬王爺找的那兩家連我都不願意結親,太窮了,哈哈哈。敬王爺為什麽要給他家二公子找門戶這麽低的媳婦兒,商行裏的人猜測了很久,說啥的都有。不過今天我知道真正的原因了,不是敬王爺不同意平遠侯府的千金做兒媳婦,是陸家千金小姐要求的太高了,敬王爺想為二公子求婚又達不到陸家的要求,拿不出陸家所要的聘禮,被拒絕了。敬王爺愛麵子嘛,一怒之下,就往低幾等的人家尋,這樣女家肯定巴結他,他就揚眉吐氣了。”


    “有道理,應該就是這麽回事。我猜呀,平遠侯府不光拒絕了敬王爺,還拒絕得不留情麵,所以敬王爺臉上下不來,惱羞成怒,再也不往高門大戶找兒媳婦了,親家必須門戶低微,會奉承他。”


    “敬王爺,可憐啊。”


    “看看人家平遠侯府這位三姑娘,敬王府這樣的門第,二公子這樣的人品,人家陸三姑娘硬是不動心,就是要為已經過世的外祖父爭口氣,把壞了她外祖父名聲的賣國賊殺了。為了殺賣國賊,寧願賭上自己的婚事。巾幗英雄啊。”


    “人家陸三姑娘今天頭回當眾說這個話,敬王府的二公子、承恩公府的五公子立即就要出發殺賊了。這位陸三姑娘定是傾國傾城國色天香人見人愛啊,平遠侯世子、世子夫人真有福氣,養了這般出色的女兒。”


    “陸三姑娘不得了,將門虎女,氣性大。”


    圍觀的百姓唾沫橫飛,議論的聲音又高又激動,陸姳在車裏聽到了,莞爾而笑。


    雖說這些議論不全對,有些言語更是誇張了,但陸姳心裏還是比較舒服的。


    前陣子敬王要聘陳家、王家的女兒,陸姳雖說不在意,但經常有人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她,甚至有人冒冒失失的當麵表示同情,陸姳再豁達也是不高興的。


    今天有揚眉吐氣的感覺。


    陸姳和大多數人一樣,願意被人羨慕嫉妒,不願被人可憐同情。


    以後再也沒有人向她表示同情和憐憫了,因為所有的人都會知道她的擇婿標準,都會知道是敬王被平遠侯府拒絕了,受了很大的刺激才會專門挑小門小戶的女孩兒做兒媳。大家同情的對象要改成敬王啦,哈哈哈。


    這當然不是事實,是謠言,不過這種對自己非常有利的謠言,陸姳不介意它迅速傳播,廣為流傳。


    敬王惱怒的命令,“揚景澄,立即隨本王回府!”


    揚景澄不答應,“父王難道不痛恨賣國賊,難道不想取謝驁的首級?”


    “讓開-----”張狂的呼喝之聲,上百名紅衣侍衛疾馳而來,如一團巨大的紅雲飄到跟前。


    最前麵的一人麵容美得出奇,神情倨傲。


    他衣服紅得像塊紅炭,麵頰卻欺霜賽雪,一雙眼眸漆黑如墨,似能洞察人心。


    “打虎親兄弟。弟弟,哥哥陪你一起殺賊。”揚景序縱聲笑道。


    敬王驚得幾乎站不穩,“揚景序,你雙腿已……你腿不方便,騎什麽馬?你小心摔下來。”


    揚景序不滿的橫了他一眼,“廢了雙腿又如何,我馬術依舊好得很。你不會真拿我當廢人了吧?父王,你讓開,我和弟弟要北上殺賊,威震胡人。”


    敬王一張臉板得跟棺材似的,“休要胡說。澄兒胡鬧,你做哥哥的不管束他,還幫著他,哥兒倆都不像話。”


    揚景序已經習慣氣他了,諷刺的道:“你像畫,我把你掛牆上?”


    秦禦史在旁聽得氣憤之極,“做兒子的怎能這樣跟父親講話!”


    梁成良忙打圓場,“從前聽王爺講笑話,說世子殿下、二公子秀骨清像,都可以掛牆上當年畫了。今日見了,才知道兩位公子固然可以風姿過人,像從魏晉人物畫中走出來的翩翩公子似的,王爺這做父王的也不惶多讓,和兩位公子一樣,可以當作畫掛上牆了。父子三人,皆龍姿鳳表,玉樹臨風。”


    秦禦史臉色好了些,不再憤憤不平了,“梁侍郎言之有理。”


    陸姳大樂。


    方才揚景序那個話真是挺衝的,這樣都能圓過來,這位梁侍郎口才不錯呀。


    敬王喝令兩個兒子回府,揚景澄堅持不肯答應,“父王,您讓我北上殺了謝驁,這樣您便可以再次到平遠侯府為我求婚了,不是很好麽?”


    “誰要到平遠侯府為你求婚。”敬王簡直要被這不孝子氣死。


    揚景序笑起來總帶有幾分邪氣,“父王在平遠侯府到底遭遇到了什麽,提起陸家,你就這樣了。”


    敬王不想和揚景序這無賴多說廢話,命令梁成良,“多調些人馬,把揚景序、揚景澄抓回府。”


    梁成良麵有難色,但不敢多說什麽,恭敬的道:“是,王爺。”


    誰知揚景序命人攔著他,不許他走,“調什麽人馬,興師動眾的,好意思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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