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涯聞言麵色一沉,握著她的手微緊。他身在朝中,比她更了解這些微妙關係,一旦捲入其中,便很難全身而退。她不想陷入這些爭鬥之中,如今看來也要被拉下水了,沉吟片刻後道:“無礙,不想去就不要去,我會處理的。”那不是她該麵對的事。


    鳳淺歌頓步,目帶異色望向身旁的俊逸男子:“修涯……你到底是誰?”他說話的神情語氣,似根本就沒有將蒼月帝和容貴妃放在眼中,為臣者,這是不忠。


    修涯怔愣,麵色了無波瀾,片刻之後揚起一抹溫潤的笑意:“我是修涯。”


    她收回目光,略微蒼白的唇勾起薄涼的笑意。這個人身上有著太多秘密,犀利如她,也看不明白的秘密。他對她幾近瞭若指掌,她卻對他一無所知,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的咽喉被人所扼。


    縱然他從未真正傷害過她,但這種被人讀心的感覺確實不太好。


    修涯俊眉微蹙,眼底瞬間一亂,沉默片刻慨然嘆息道:“等到合適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一定會。”隻是現在……他還不能說。


    鳳淺歌神色淺淡,輕然笑道:“修涯,你不必如此。”每個人有自己的秘密並不奇怪,她不需要他坦白。


    修涯沉默良久,開口道:“我們走吧。”眉眼之間露出微不可見的落寞,她的心依舊那樣敏銳,隻是一句話,她都對他生疑。


    二人一路默然不語朝著澄月殿而去,心思各異。


    澄月殿,雕樑畫棟,丹碧輝映。殿內兩側桌案橫陳,醇香美酒在案。高座之上,蒼月帝及太後皇後還未至,將軍府的桌案在緊挨高座之下,修涯牽著她穿過幽深的殿堂,她感覺到無數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有驚艷的,有羨慕的,有嫉妒的,也有鄙夷的……


    修涯與各大人一一含笑答禮,她也隻是禮貌性的微笑,自始至終未開口一句。反正那些人,她一個都不認識。


    還未入席,便聞得殿門口一陣喧譁之聲,一襲玄色錦服的樓暗塵與一紅衣女子相攜而來,鳳淺歌抬眸望去,那一身紅衣的女子正是封國名滿天下的雪海姑娘。


    雪海雖身在青樓,但其聲名才情,天下皆知,她也是唯一一個可出入宮廷的青樓女子。樓暗塵會將她帶來蒼月,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難不成是想獻美人以表議和誠意,搞美人計?


    二人齊步而來,雪海一身紅衣艷麗而奪目,清純中帶著幾分妖嬈,清麗絕艷,一進殿便吸引了眾多雄性動物的目光,同時也招來雌性動物的嫉妒,美人就是如此,沒有哪個女人會喜歡比自己美的。


    樓暗塵也收斂起平日的無賴之色,一派高貴雍容的王者氣度,與人談笑有禮,和那個在她麵前那耍無賴的黑狐狸,判若兩人。


    “雪海見過修將軍,修夫人。”一襲紅衣妖嬈含笑行禮,落落大方,目光流轉間在修涯身上微頓片刻,望向鳳淺歌低聲道:“隨風公子,我們又見麵了。”鳳淺歌輕然失笑,靜默不語。


    樓暗塵四下掃了一眼,低聲喃喃道:“看來本太子不怎受歡迎啊,防賊似的防著我,連百花誕都搬到城外來舉行了。”


    鳳淺歌淡然一笑。心中暗道:堂堂的封國太子不是吃飽了沒事幹送上門給人當人質,明明是他自己都是不懷好意而來,別人防著也是應該的,他還有臉說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挑戰


    方一落坐片刻,殿外又是一陣騷動。


    鳳鸞飛一襲精緻華美的紫色宮裝踏入殿內,明艷照人,今日有鳳淺歌還有那絕艷驚才的慕容雪海,身為蒼月第一美人的她怎麽可能不盛裝出席呢?


    剛一入殿,殿內多有女眷便低聲議論開來,鳳鸞飛麵色越來越陰沉。


    “什麽蒼月第一美人?論樣貌比不得妹妹,論才情怕也不如慕容雪海。”


    渴“怪不得四殿下都懶得與她一道出席了?”


    “聽說,四殿下自漠北回京一連幾個月都住別苑,連王府都不回呢?”


    “對啊,聽說四殿下至今連她的房門都踏過,姐妹同嫁,看修將軍多疼鳳三小姐。”


    ……


    鳳鸞飛麵色冷沉,長袖內手緊握成拳,心中一遍又一遍咬牙念著一個人的名字。


    鳳淺歌……鳳淺歌……


    所有的羞辱,都是你帶給我的,都是你!


    那一聲聲不堪入耳的嘲弄聲,紛紛落入她的耳際。大婚當日,她的夫君丟下她單獨回府,將她棄於宮中,不聞不問。今日今時,那一幕再次重演,他連個招呼都不打,就那麽走了,留下她單獨麵對這些。


    蒼月第一美人,又如何?


    九章親王妃,又如何?


    她所有的一切早就被那個女人給摧毀殆盡,母親所有的目光在鳳淺歌身上,她為了讓母親注意到自己,學什麽做什麽,都做到最好,即便是那樣,母親依舊對那野孩子疼寵有加,將她這個親生骨肉置之不顧。


    如今,她好不容易遇到所傾心的男子,好不容易她才能嫁他為妻。可能是這一切……依舊被鳳淺歌所毀,她所深愛的男子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一顆心全落在了那個野丫頭身上。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她的一生都要被鳳淺歌所壓製。


    “王妃,你怎麽一個人來了,四殿下呢?”有好事的人佯裝關心前來相詢,語氣中滿是幸災樂禍。這些女人的心眼如此狹小,看到別人好就不平衡,看到人家失意就心花怒放。


    鳳鸞飛麵上笑容僵硬,回道:“男兒誌在四方,四殿下身係江山社稷,抽不出時間陪鸞飛前來也是常事。”這樣的謊言騙不了自己,也騙不了別人。蕭颺回京連親王府大門都沒踏過,方才若不是聽寧公公所言,她怕根本不知道他回來了。


    “哦?看修將軍與修夫人兩人恩愛情長,還以為王妃和王爺也是舉案齊眉呢?”


    鳳鸞飛聽出話中的挖苦之意,目光不由掠向殿堂深處的鳳淺歌,眼底一閃而過的寒芒,朝麵前的人淺然一笑,舉步朝內行去,儀態萬方地走到將軍府的桌案前:“三妹,修將軍。”


    鳳淺歌神色漠然,淡聲道:“二姐。”修涯隻是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鳳鸞飛蓮步輕移到樓暗塵桌案前:“見過封國太子殿下。”樓暗塵麵露幾分不耐之色,平生最討厭這種矯柔做作的女人了,若不是在這大殿之上,他早甩她白眼了。


    她目光再落到樓暗塵旁邊的紅衣女子,呼吸一頓,心想那定然就是名滿天下的慕容雪海了,麵帶笑意道:“想必姑娘就是軟玉樓的慕容雪海姑娘了,鸞飛欽慕已久。”言下之意便是挖苦她是賣笑的煙花女子難登大雅之堂。


    鳳淺歌淡眉微蹙,她竟然當著樓暗塵的麵這麽說他所帶之人,不是無形之中扇了封國太子的臉了,說嚴重了去,也是瞧不起封國。如今議和在即,她這般不知禮數,若是讓太後皇後瞧見了,怕又是一場風波。


    樓暗塵倒是一臉淡定,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雪海麵上了無波瀾,笑意盈盈。她在軟玉樓那樣聲色犬馬的地方過活,什麽樣的人沒應付過,這麽一個養在深閨的大小姐,不知天高地厚,她壓根兒不放在眼中:“鸞飛早聞蒼月第一美人的鸞飛小姐容顏傾城,才情絕世,今日一來汴京竟有幸得遇你們姐妹二人,汴京真是人傑地靈的貴土。”無形之中在告訴鳳鸞飛,她比不上鳳淺歌,她慕容雪海也不將她放在眼中。


    鳳鸞飛不想再自討沒趣,便笑著回到對麵的桌案之後落坐,放眼大殿之內,無不是雙雙對對,隻有她形單影隻。


    正在這時,應公公手持拂塵,進殿高聲宣道:“皇上駕到,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容貴妃,綺貴妃駕到——”


    霎時之間,大殿內便鴉雀無聲了。蒼月帝,太後,皇後,容貴妃,綺貴妃前後入得大殿,大殿之內,除了樓暗塵,紛紛見禮,聲響響徹大殿。


    蒼月帝與皇後同座,容貴妃與綺貴妃同座,太後方一落座看到一旁形單影隻的鳳鸞飛,麵色微沉,出聲道:“鸞飛,坐哀家旁邊來。”這是對鳳鸞飛的一份榮寵,也同時消除了她的難堪。


    鳳鸞飛起身謝恩,神色傲然地步向太後旁邊。


    蒼月帝與樓暗塵相互寒喧了幾句,問了封國皇帝的身體如何,讓代為問好,讓樓暗塵在汴京多住些時日什麽的。


    殿中絲竹聲聲,歌舞醉人,一片和樂融融。鳳淺歌目光掠過對麵空落的位置,執起一杯清酒,一飲而盡,修涯眉頭微皺,她一向甚少沾酒的,今日實在異常。


    等到一曲畢,太後笑著望向樓暗塵身旁一身紅衣妖嬈的女子:“太子殿下身旁的,可是慕容雪海姑娘?”


    雪海起身,款款步出,躬身行禮回道:“回太後娘娘,小女正是慕容雪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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