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說越可怕,楚瑾瑟縮著顫抖,越南山才回味過自己不對,改口道:“你好生待著,我會好好待你,隻要不生出逃的心思,這寨子裏你想要什麽都成,若是沒有的,我就叫人去山下給你帶回來。”就怕帶來之前得打家劫舍,又是誰家人頭落地,楚瑾心裏冷笑,麵上卻緩和,卻不直接答應,隻是作出被觸動姿態移開眼。他低眉垂眼,越南山以為他慢慢想明白,心下一喜,連帶著去看莫的陰鬱也少了幾分。經過一夜的“屍體”血液已經幹了,楚瑾呆呆看著,還是覺得心下一陣一陣地痛,他蹙眉瞥開眼歎息,終究紅了眼,越南山隻當他最後一點餘情將了,好些時候才出聲:“看完了,回去吧。”歸路上越南山想趁熱打鐵軟化楚瑾態度,便許諾了很多,隻是洋洋灑灑說道最後才問:“婦道人家少有名姓,你有沒有名字?”楚瑾點點頭,臉色懷戀道:“夫……他給我取過,叫蘭珠,岸芷汀蘭,珠光寶氣。”“蘭珠,”越南山看向他,問道,“你還識字?”楚瑾點點頭,越南山忍不住伸手想要摸他的頭發,卻被楚瑾作害怕狀地躲開。楚瑾的手下意識護住自己的頭,手腕上刺眼的紅痕讓越南山一陣啞然,最後他不再試圖親密接觸,隻是突兀地談起了自己的名姓與年紀。左耳進右耳出,楚瑾隻默默點頭,除了他叫越南山,二當家齊悅,三當家孫鬆以及軍師趙琦外什麽也沒記住。孫鬆與齊悅不對付,看不過對方從武將世家帶過來的公子脾氣和假慈悲,趙琦似乎是個中間人,而楚瑾清楚知道昨夜的人該是齊悅。不過他不能說,他說了,死的人就該是他了。越南山絕不會為了他這個才見過半月不到的人對自己弟兄下手,隻是敲打一番就作罷,若他天真以為對方把他放在心裏說出口,隻怕就會為了平息兄弟矛盾被祭天了。試圖作出改變的越南山不再把楚瑾鎖在房子裏,反而給了他隨意走動的自由,看起來決心要把這顆心拿下,楚瑾得了一間單獨的屋子,夜裏擦黑時房門傳來一陣輕微的敲響。一陣腥味湧進房間裏,楚瑾點上燈看著來人眼眶一酸道:“小。”“不能抱你,”莫伸出洗幹淨的手揉了揉楚瑾的頭,胸口的血已經凝固,可是傷口看起來仍十分可怕,他隔著距離摟住楚瑾的腰,低頭湊近吻了吻楚瑾的唇,輕聲道,“不過來之前用清泉洗了臉,想來是可以親親你。”將被血粘在一起的地方撕開一點,裏麵露出的傷口觸目驚心,楚瑾心一顫道:“該輪著我後悔了,要你受這樣的苦。”“等著辰厭他們押送賑災款,叫他們交接時露餡,拿下程安和後我就帶軍蕩平這裏,”莫輕聲哄道,“不疼不疼,不哭了好不好。”伸手將楚瑾臉上的水漬擦幹,莫戀戀不舍又親了楚瑾一下道:“我這幾日要探查此處的地形和陷阱,不能每夜都來陪著你。”“無妨,我自己能護住自己,你要小心。”楚瑾搖搖頭握緊莫的手。“若是要找我,就酉時往窗台放一朵花,”莫掐著時間不能再多留,一遍遍叮囑,“千萬不要冒險。”房間的人走了,楚瑾回憶起莫胸前的傷口仍覺得喘不過氣,係統安慰道:‘不是沒事嗎,放心吧,我出品的東西都有保障,那傷口會愈合如初的。’‘連穿心之痛都能忍,男主不愧是男主。’剛因係統的話緩和的心情猛然一緊,楚瑾臉色一白竟直接焦急地低聲出口:“你說什麽?”‘穿心之痛啊。’想著莫剛剛親吻他時在腰間輕輕一摸的動作,楚瑾伸向腰間衣帶。這裏掛著一方幹淨手帕,他將手帕打開,一顆花紋古樸的藥丸完好無損的躺在其間。這是一枚能摒除痛苦的藥。這寨子上的美人穿了三天白,像是為誰穿麻戴孝一樣,每日就坐在窗前侍弄花瓶裏的花,隻是每到酉時之前就把它們都從瓶子裏拔出來扔掉。美人垂著頭不說話,又時常望著花發呆,越南山讓人替楚瑾找來山間在秋季難得盛開的花,人人都笑他英雄難過美人關,隻他自己不在意。未過幾日楚瑾在山寨中獨自漫步撞上了齊悅,對方的神情並未不妥,隻是擦肩而過時扯住了楚瑾的手腕,掙脫不開,楚瑾無奈道:“二當家,人多口雜。”“守著名節為誰,為你亡夫,還是為著我大哥?”齊悅扯出一抹冷笑,嘲笑著楚瑾的虛偽。楚瑾並不反駁,隻是輕聲道:“二當家,我知是你。”“夫君已死,我一介婦人無所依靠,隻想活下來。”“若你真愛那那亡夫,就該隨他去了。”齊悅冷哼一聲,楚瑾垂眸蹙眉:“那你便叫大當家殺了我。”“你威脅我?”齊悅心頭一怒從腰間拔出長刀抵住楚瑾的脖子。“齊、悅。”一聲冰冷的叱責,讓他手裏的刀一頓。第79章 越南山忍著怒火將二人分開,他拉過楚瑾,臉色陰沉道:“我不希望再有第三次,是什麽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對蘭珠動手。”“大哥。”齊悅剛想開口就被越南山打斷,他眉頭緊皺看著齊悅,最後還是沒想和齊悅吵架,隻是道:“行了,是不是你做的我都知道,你也不必再說什麽。”“走,我給你擦點藥。”越南山語氣放緩拉著楚瑾離開,齊悅目光深深盯著楚瑾的背影良久,終是一言不發轉身。“不是他。”回房路上楚瑾突然出聲,他有些欲言又止,隻是眼框微紅,似乎受了什麽委屈。越南山一愣,繼而眼底湧動暴虐的暗色:“你敢為保他說謊?”那夜趙琦與齊悅皆言在自身房中,但趙琦被人叫來時還在與他那嬌兒翻雲覆雨,隻剩下齊悅一麵之詞。他不想懷疑齊悅,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不信。楚瑾垂下眼,輕聲道:“既是不信我,我不說就是了。”“說清楚。”楚瑾有意包庇的行為讓越南山心裏生出一點對齊悅的不滿,自己還未曾到手的人竟偏向外人起來,哪哪都不太痛快。越南山下手向來沒個輕重,惱了握著楚瑾手腕的手一用力,一下又是青紫一片,楚瑾心裏一直罵罵咧咧,麵上隻蹙眉默默想抽回手。這動作激起越南山的不滿,他攥緊楚瑾沉下眉,像黑雲浮麵要臨風雨的怒:“你最好別想著忤逆我,隨處問個人你可知道,我向來脾氣不好。”“我喜著你願意捧你些日子,可你要是個不知趣的,我就強要了你再一腳踹開,左右一個別人剩下的破鞋,指著在我麵前裝清高。”越說著這些日子攢積的不滿越甚,越南山幾乎要說動自己別再學什麽良人要真心,他本就是一個土匪,天性涼薄得很,殺人無數,更視人命如草芥,難得遇著個寶貝想軟下心腸。不想暖不了的石頭心裏頭掛記著的是要殺她的,這般不知好歹,叫他往日溫情都當做笑話踐踏。“你說著,不肯委身與我,”越南山見楚瑾木頭似不做聲,火氣更甚,開口刺道,“是為守節還是抬高身價?”這話他自己也知傷人,隻是出口後再收不回,心下登時後悔,楚瑾隻忍著泛紅的眼低聲道:“素聽說了二當家與您衷心,那日您以為著那人隻想輕薄侮辱我,想來您也是不信是二當家的。”此事確為疑點,若說為著美色越南山還是清楚齊悅品行如何,加之他本就不願信是齊悅所為,聽楚瑾話裏有話便問道:“那人那夜不是為了你而來?”“我自有這一張臉可入眼,隻是那日我走上閣樓聞著人聲害怕得縮在牆角,那人應是不知我在此處的,”楚瑾低眉道,“月色也暗,不過我倒是看著那人走走停停,四處翻找什麽一樣,手裏拿著什麽紙狀的東西……”知道楚瑾在何處的應是隻有越南山和幾個看守柴房的人,那幾人都是啞兒想必不會多口舌,齊悅也是撞著越南山才知道楚瑾在何處。聽著楚瑾的話,越南山想到那閣樓之上是些陳舊的書信,他忽而狐疑再次確認問道:“那人並不是來找你的?”“瞧著,不像是知道我在那,”楚瑾手指輕撫過自己被抓紅的腕子緩緩道,“是我以為進了賊,想逃時發出聲響才叫他發現,繼而扯我衣衫之事,我原以為是要輕薄,現下想明白,應是要滅口。”“你未看清那人?”越南山仔細看著楚瑾的神情,見人隻無奈點頭,目光頻頻看向被抓紅的手這才放開他,“非是齊悅,你這麽信他?”“看齊當家,全然沒那賊氣。”楚瑾隻道如此,正著了越南山心意,他自也不想懷疑與他出生入死多年的齊悅,眼下若非齊悅,便隻有趙琦。他去探過閣樓,其中腳步淩亂卻留下幾個印子,可趙琦這狗頭軍師的塊頭也不小,與齊悅腳長相似,故而越南山並未完全對他不懷疑,隻是看著今日齊悅的舉動知曉其對楚瑾不滿,這才確定下來。剛才齊悅有話要說,莫不是說自己冤枉了他?越南山越想越有道理,隻是關於趙琦的事他心下暗忖,趙琦上山不過一年半,若非是與各路官員能巧言令色談判,越南山也不會將他地位拔高到與幾位當家相同。若是趙琦找人替了自己的影兒,那嘍匯報時隻說燈罩光印在花牆,有兩個影子交疊,隻聽著那豔奴嬌聲叫喚,聽不到趙琦半點聲音。要是有心騙他,也未可知,更何況趙琦那夜姍姍來遲,更有時間嫌疑。不過若是趙琦,去他舊樓裏幹什麽,越南山想到之前寨中混入的朝廷細作心下一緊。軍師這一職不必沾血的,故而趙琦未曾殺過人,若朝廷來人降了他們,這趙琦也能將自己摘得幹淨,那張嘴巧舌如簧,便是死的也能說成活的,越南山暗中將趙琦記下,要找些人盯著他。將眼前人疑心暗種的模樣收進眼底,楚瑾默默低著頭和越南山往前走,越南山語氣平常道:“你繼續住在那,我讓人來日將下麵打理得好些,你也莫再去閣樓,那裏灰多弄髒衣裙,這事也莫對外人講,安心待著便是。”既不讓他搬出來,並非是什麽放心,越南山隻覺得楚瑾無害,若是此時搬出來鎖上閣樓反而打草驚蛇,楚瑾暗笑,心道是便宜自己。他本質是隨意禍水東引,看得出越南山在三人中最偏向齊悅,而趙琦這個中間人的矛盾難找,先將人拉下水後謀取信任,最後再套情報才好。至於孫鬆和齊悅,矛盾更是簡單。若有偏向與不公,人心自己便會分離。這蘭姑娘愛花,人人都是知道的,孫鬆偶爾路過那小樓,見小軒窗前的美人一身淨白衣裙倚著窗沿,蔥白的手一支支挑選著帶著晨露的花。他眼饞那嫩生生的脖頸與白皙臉龐,隻是有色心沒色膽,畢竟這寨子裏有多少眼睛盯著。楚瑾近日喜親自出去采花,他采來山澗草茶,殺青炒製,沏出來有一股特別的香味,趙琦偏愛風雅,於是討著巧恭維越南山有福氣,向楚瑾討要了些。而齊悅原本出身殷實,雖嘴上不說,心下也暗驚這茶香獨特,可楚瑾越是表現得如此乖順,他心裏越不安。往日大哥從不多戀女色,如今有時連事務都不想參加,一心記掛著要去哪裏摘花最好,讓齊悅越發覺得楚瑾是個禍害。兩麵三刀虛偽至極,勾引越南山更是罪不可恕。孫鬆可見不得他這副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模樣,他可是親眼見過齊悅拉扯蘭珠的樣子,更不滿越南山隻是訓斥而無作為的偏心,少不了你來我往刺上兩句,便是常常不歡而散。一日西山無事,孫鬆去山澗抓幾條魚耍耍,正巧碰上采花歸來的楚瑾,他似乎沒發現孫鬆,隻是放下滿背簍的小花,將一塊石頭平整處用手拂去落葉殘渣,便脫下鞋子和羅襪踩進了溪水中。九月初秋的溪水雖不至於刺骨也已然冰涼,楚瑾像被山風吹得臉紅,提起衣裙露出一截線條柔和的小腿,他在溪水中走了幾步,便坐回石塊上拿出背簍一點一點清理花枝的碎屑。青絲如潑墨,十指勝卻蔥白,那垂著的長睫黑濃,因著幹涸不時用舌尖潤濕的豔色唇瓣,於寂靜無人處無知無覺地勾引著心懷欲望的人。這隱秘的地址引出歹念,孫鬆知越南山為顯示大度放了楚瑾自由,可這下山的路全是陷阱,平常女子哪裏走得出去。一開始也暗中派了人監視,孫鬆就是其中之一,他眼饞許久,後來看楚瑾安穩,越南山便不再讓人看著,孫鬆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心裏想著這娘們軟弱,嚇她一嚇恐怕就什麽都不敢說了。想著越南山都沒吃進嘴裏的肉他能先人一步,這欲望的衝動來得愈加強烈。他悄無聲息走到楚瑾身後,一把將人按在懷裏,那雙手似乎想要觸碰某些地方,隻是楚瑾下意識縮成一團,叫他無處下手。懷裏的人掙紮著想要呼救,孫鬆一把將人撲進溪水之中,潔白的衣裙迅速浸濕了白裙,那雙修長的腿一瞬間變得若隱若現,緊貼著身軀勒出纖細的腰肢,不過這胸似乎委實有些小……他心懷不軌地獰笑一聲看著,臉都嚇白了的楚瑾道:“便是你一直吊著我們老大,倒叫我看看你是什麽貨色和滋味,省得老大千哄萬哄換來的是個不緊實的破貨。”“你不怕我告訴越南山?”楚瑾撐著身子向後縮,臉色強作鎮定道。誰知孫鬆哈哈大笑:“我與老大的關係豈是你一個破鞋能壞的,再說,齊悅那廝不是也對你動過手,如此兄弟們該都有份才是!”“你乖乖聽話,免得一會兒吃些苦頭!”衣衫浸透的人紅著眼看起來楚楚可憐,卻更激起了孫鬆的淩虐欲,他大手欲要動作,楚瑾突然含著淚驚喜道:“二當家!”未等他回頭,一擊重擊從後頸襲來,當時眼前一黑倒了溪水裏。臨著在心裏痛罵,齊悅這個偽君子!將楚瑾從水裏拉出來,莫脫下衣袍將人罩住,臉色不太高興地將頭轉到一旁,楚瑾知他怨自己用這辦法,便好聲好氣哄道:“絕無下次。”將孫鬆拖到亂石邊,莫轉過頭想說什麽,卻瞪大眼看著不再是女子身形的楚瑾。黏濕的衣裙貼著他瘦削修長的身形,烏黑的長發發尾沾了水,那雙眼睛毫不避諱地直直看向莫,這衣裙於男子的他短了許多,露在外頭的雙腿漂亮筆直。實在是太懂怎麽去勾引,莫紅著臉移開眼睛,卻任由楚瑾拉過手,楚瑾摸著他的臉低聲道:“從前不許你幕天席地,實在覺得太過大膽。”這話裏的意思莫不敢細想,隻是紅透臉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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