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河帶著兄弟們躲在樹叢後貓著腰,惡狠狠盯著這條路上那個風姿綽約的大美人許久了。盡管一身淨白的長裙染了灰,美人一步一生姿,垂首低眉時弱柳扶風,染塵的衣裙隻顯得她更像落凡的仙子,這模樣勾得錢河眼睛都看直了。哪怕帶著一層薄薄的麵紗,可那雙露在外邊的眼睛風流瀲灩,清純中帶著一種恣意的嫵媚。猶抱琵琶半遮麵的隱秘引誘油然而生,更別提那被男子禁錮著的一截細腰,不知恰一把是什麽滋味。用眼神將那美人從頭到尾垂涎了個遍,錢河等到他們二人落入包圍圈後一招手,狹窄的小路從八方湧入幾十個土匪將二人圍住,錢河淫笑著盯著那因害怕躲在男子身後抱緊他胳膊的美人,讓小弟衝上去將二人分開。“你們做什麽!”男人憤怒地護在美人之前,色厲內荏地瞪著幾個邪笑的小嘍。這無用的男人在手下的拳打腳踢下很快彎下腰去,再不見一點英雄救美的神氣,錢河搓搓手嘿嘿一笑湊到那雙臂被反剪按壓在背後的美人,屏住呼吸一把將那神秘的麵紗扯下。若聞紅塵神妃笑,得見仙路不問緣。西山上的狗頭軍師趙琦說過這樣一句酸言酸語,為在一群大老粗裏找幾個知己滿足自己文人驕傲的虛榮,曾不厭其煩地給錢河說了一遍又一遍。那時錢河隻左耳進右耳出,現在卻突然能想明白了,這大概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有這美人肯在他懷裏一笑,成仙成佛都算個屁。水潤的眼睛裏因恐懼沁出了淚光,楚瑾往後退了退,被抓著他的人狠狠捏了一下手臂,那白嫩的皮膚登時紅了一片。美人咬唇抬眸,一副畏懼的可憐樣子讓錢河心下一跳,他一腳踹開兩人想將楚瑾摟進懷裏,卻發現這美人實在高挑,竟然比他還高些。衣裙下雙腿定是修長豐腴,若是肯纏在他腰上,他想入非非,未見身後被麻繩捆住手的男子額發下冰冷的眼神如同惡狼。錢河強硬抱起楚瑾往山頭走,不想這美人看著輕盈重量卻不輕,可眾目睽睽哪有說不行的機會,他隻能咬牙繼續。手下押著莫跟在後麵,把莫背著的包裹翻遍,將其中最大塊的銀兩討好交給錢河,剩下的他們也不敢私吞,都是要上交給大當家的。這美人亦然。隻是見著錢河對美人上下其手地揩油,眾人都悄悄升騰起羨慕的心思,心裏渴盼著大當家玩弄過後能分給他們一羹。眼含淚光柔柔往身後的人望了一眼,楚瑾做足了模樣,這才用口型安撫著莫。來日自有他們苦果。先前要招安的想法被莫狠狠從腦中驅趕出去,他直勾勾盯著錢河的背影,恨不得現在就一刀將這混賬的頭割下來。不,太便宜,莫的目光落到那禁錮著楚瑾的手,打定主意要將它活活斬斷。他二人被綁上山,這山路崎嶇不說,還設計了許多隱蔽的陷阱,錢河讓人將莫的眼睛蒙住,卻揮退殷勤主動前來綁住楚瑾眼睛的手下。伸手摸著楚瑾的臉頰,他心裏感歎這嫩得連雞蛋羹也比不過,到了寨子美人就要拱手讓給大當家,錢河想多看看那雙珠光流轉的眼睛,舍不得將這雙美眸蒙上。美人手無縛雞之力,就算知道路線又如何,還不是半步都逃不出去。看著莫被押去柴房,楚瑾低下頭,膽怯望著滿臉依依不舍的錢河,直把這莽漢看得心潮澎湃,他又伸手摸了摸那潤潔的下巴,惋惜道:“乖乖,我們大當家最是愛惜美人,你若是聽話直把你寵上天,若是不聽。”他扯起嘴角不懷好意笑道:“那可就要便宜不少人了。”被半推著走進那間屋子,楚瑾低著頭,隻能看到這土匪窩裏竟然都鋪著金銀。房內像是正在商討事務的模樣,幾個人聽到響動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坐在最上方的男子身形魁岸,目如寒星,麵頰之上貫穿了一條長長的傷痕,他冷聲嗬斥:“誰準你進來的!”不知裏麵正在商事的錢河在心裏把屋外看守的盧奇兒罵了個半死,他想著用這美人討好大當家越南山,誰料撞到這個當兒,怪不得那廝分明與他結仇,卻這麽爽快放行。“大當家,小的剛從山下回來,帶了個美人回來孝敬您。”錢河諂媚拱手,將低著頭的楚瑾往前推了推,這美人許是柔弱無骨,被這麽一推竟然就踉蹌倒在越南山腳下。越南山擰眉發出一聲冷笑,隨意捏起那垂著頭的人的下巴,眸色閃過驚豔。狼狽的灰塵沾染如雪的肌膚,讓美人看來越加楚楚可憐,蹙眉淚眼勾人動魂,越南山放輕手上的力道,從用力捏著楚瑾的下巴到輕輕摩挲。手下的人蒼白著臉忍不住顫抖,越南山以為楚瑾在害怕,不知其實是在忍著惡寒,他滿意哼笑道:“想活下來?”眼裏似重新生出光,楚瑾祈求般握住他的手腕期期艾艾開口:“求,求求你,放過我和夫君……我們把錢都給你,能不能放了我們?”惡劣的悶笑從越南山口中溢出,他握緊楚瑾的手一把將人拉入懷裏,溫軟的身子觸及大腿上緊實的肌肉時被硌得很不舒服,楚瑾蹙額忍著想要逃離的不適,手腕上因越南山的使力勒出紅痕,顯得十分刺眼。“來了這山上的男人隻有兩個出路,”越南山摟緊楚瑾的腰,低聲道,“要麽加入我們,要麽死。”見人害怕地發抖,越南山享受著懷裏人的恐懼,安撫地拍了拍楚瑾單薄的後背聲色乃至溫和道:“至於女人。”“要麽成為我的,要麽,”他揚眉目光投向四周圍坐的幾個男子,邪氣一笑道,“成為我的兄弟們的。”從楚瑾進房時孫鬆就盯著他看許久了,聽到大當家的話立刻會心獰笑了一下。他長得五大三粗,笑起來滿臉橫肉,楚瑾配合地作出恐懼的樣子,佯裝被嚇得下意識往越南山懷裏鑽,清淺的淚水掛在微紅的眼角,越南山愛看他這模樣,竟是默不作聲盯了良久。哪裏知道楚瑾在狠狠怒罵係統;‘讓你給我弄點催淚的,你直接給我上生化武器什麽意思?’‘隻是一點蔥蒜酸辣素,又不收你屬性點,請不要得寸進尺。’係統津津有味為楚瑾精彩的表演錄像,並不計較這一次忘恩負義。座上另外二人是西山二當家齊悅和狗頭軍師趙琦,一個皺眉移開視線沒有多說話,一個隻眯眼摸著胡子視線卻沒移開過。“我已經有夫君了。”楚瑾搖搖頭小聲道,他委屈無奈的神色透著水光,越南山瞧著這柔弱模樣竟也徒然硬不起心腸,隻是將他抱著站起來,楚瑾小小驚呼一聲,隨後為求安穩般雙臂攀上了越南山的臂膀。“你的夫君,可救不了你。”越南山抱起楚瑾就要往外走,一直皺眉的齊悅開口道:“大哥……”“日後再談。”越南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趙琦老神在在地站起來向齊悅拱手一禮道:“想必不日就能喝大當家喜酒了。”從南陽太守那裏送來的女子都是些普通姿色,根本就是打發他們。這美人看起來精貴,身上衣著卻簡樸素然,烏發之上隻有一枚樸素的銀簪,想必並非出自大家。越南山並非不近女色,隻不過他向來暴戾獨裁,討厭女子拖拉,房事隻不過是泄欲之用,趙琦從未見過他能忍耐著誰哭哭啼啼,還能將人抱在懷裏。“女色誤事。”齊悅目光冷然望向一旁準備退下的錢河,狠狠哼了一聲。若這女人敢攪亂大哥做事,他無論如何都要將她殺了。“要去哪?”楚瑾盡力隔著和越南山的距離,卻被人一把死死按在懷裏,他看著這方向心下一跳。“見你夫君,你不是想見他嗎?”越南山哼笑一聲,一腳踹開柴房的大門,灰塵飛亂在辰光裏,楚瑾看著那狼狽的人,雖然明知是在做戲還是立刻紅了眼。“夫君……”他輕聲喚著,想安慰莫不要衝動,可被捆住手腳的莫抬起頭看著楚瑾在別人懷裏,眸中還是露出了痛苦之色,洶湧的恨意在落到白皙手腕上紅痕時達到了頂峰。隻是不能,他不能對不起楚瑾受的那些苦,於是莫咬破舌尖壓下恨,沙啞開口:“我沒事。”望著莫的楚瑾也難過,他移開眼,不需要係統再給他任何催淚劑,隻是一陣愧疚就濕潤了眼角。看夠了這一番郎情妾意,越南山居高臨下看著那被楚瑾稱為夫君的男子:“你想活嗎?”亂發遮住莫的眼睛,他抿起唇沒有說話,越南山狠狠往人的小腹踹了一腳還不夠,他不斷地往莫身上亂踢,直到腳下的人蜷縮起身體,忍耐地發出痛苦的悶哼。楚瑾心如刀割,他抓緊越南山的衣襟低聲哀求道:“不要再打了他,求求你,你要做什麽都可以。”他好似反應過來什麽,主動挽上越南山的脖頸討好地湊近,越南山這才滿意地停下動作,卻沒看到美人淚光之下眼底結了冰。這個人,他要斬斷雙腿給莫賠禮。月色之下人影稀疏,大家都知道今日山上來了個美人,卻落在了鐵血大當家的手裏。大當家對女人可不溫柔,誰都為這美人歎一口氣。卻不知越南山甚至在房間裏簡單掛上幾根紅綢,他將楚瑾放在床上,急不可耐要扯下那染塵的白裙。卻被那瘦削的胳膊抵住,床上被他強行灌醉酒的人抽出頭上的銀簪抵住脖子,咬牙堅定道:“你若碰我,我就死在這裏。”越南山冷下臉色譏笑一聲奪過楚瑾手裏的發簪,將人壓在身下嘲弄道:“你以為你這點力氣,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什麽?”他的手掐住楚瑾的脖子威脅著收緊,身下動彈不得的美人蹙眉閉眼,兩滴清淚順著眼角滑下,像是在甘願赴死。怒火被這一陣淒美的悲傷澆滅,本來引起的獸欲也消退去,越南山手指抹過楚瑾臉上的淚痕,沉默良久後冷笑道:“不到黃河心不死。”將人一把從床上提起,越南山拉著楚瑾到了關押莫的柴房,動作粗暴地將他推了進去,看著兩個相互依偎的人,越南山心裏沒由來一陣煩躁,隻冷嘲熱諷道:“看伉儷情深能堅持幾時。”‘如何?’楚瑾低著頭,偷笑著問係統。‘天賦卓絕。’係統毫不吝嗇讚道。房門被用力關上後加上鎖,楚瑾抹黑摸索到莫的臉,摸到他濕潤的眼角,忍不住抵著他的鼻尖笑道:“別哭,我沒事。”“我要他死,”莫啞著聲音,一字一句恨意淋漓,“我要殺了他。”無聲的安撫磨平了整日的痛苦,楚瑾緊緊摟住莫的脖子吻上他唇。莫反手解開手臂上的繩索,按住楚瑾的後腦勺不斷索取,要用愛人的甜意衝淡眼淚的鹹澀。作者有話說:楚瑾:請選取你的死亡方式莫:不用選了(直接拔刀)第77章 在逼仄的柴房待了幾日,楚瑾白天氣定神閑給莫喂零食,晚上拒絕係統主動要放映的有關他的紀錄片,隻默默躺在愛人懷裏聽輕音樂。不過莫等到半夜就會從屋頂掀開梁瓦溜出去探查地形,幾次遇著打盹守夜的錢河都恨不得立刻提刀把手給他剁了。他這幾日記下了越南山的屋子,心裏想著隻要楚瑾點頭,立刻就衝進去把越南山大卸八塊。隻是楚瑾注定不可能點頭,他隻能趁屋內無人前去簡單搜查一番,卻半點關於官員的線索也沒找到,看來還是要用程安和引蛇出洞。第五日柴房門才被打開,楚瑾闔眼不過片刻就被光刺得抬手遮擋,他慢悠悠掀開眼皮,來者不是哪個嘍,是越南山本人。他睨著楚瑾,降貴紆尊般伸手:“過來。”楚瑾搖搖頭,越南山不耐煩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吃過那亂七八糟的藥後他身形比之前小了一圈,任越南山湊這麽近也沒發現他是男子。閉上眼的莫在關門後睜開眼,他默默數著計劃中的日期,又背靠著牆角回憶整個西山匪寨的地圖。錯綜複雜,易守難攻,但總歸隻要在一座山上,就跑不了。被越南山抓去房門內的楚瑾和係統打著商量,關鍵時候他可沒有失身的打算,用天命程序套算了越南山的因果,係統保證道:‘放心吧,沒事。’‘我不覺得沒事。’被摁著推進房內,楚瑾揉了揉連夜躺在硬地上的腰,他回望越南山想看人有什麽動作,被一件幹淨的衣服蒙住了頭。“髒成這樣,快些,不然你那夫君又要遭殃了。”越南山嫌棄地合上門退出去,見楚瑾隻呆呆看著他,又多威脅了一句。‘我真有這麽髒?’房中一浴桶內水溫正合適,楚瑾伸手摸了摸,又確定真的關好了門才脫下衣服。他臉上沾了灰,胳膊與腰都青紫一片,將長發一點點浸潤,浴桶裏的水微微變色,楚瑾忽的反應過來什麽,耳根微紅道:‘那……咳,小還能忍我這麽久……’係統:‘還好啦,你們兩個不相上下。’就誰也別嫌棄誰。女子的衣裙難係,楚瑾邁出浴桶擦幹後套了良久,久到門外越南山等得不耐煩,他推開一點房門撞入眼裏的是衣衫滑落至肩頭。露出的一小塊後背光潔如完好無損的羊脂玉,潤濕的長發還散著熱氣,在初秋裏洇成白色的霧。低頭認真係衣扣的人好似沒注意到他,隻是手指有些笨拙地努力將衣袍係好,能看到的側臉垂眸時,沾著水霧的長睫濃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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