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遲鈍地摸了摸自己額角的疤問道:“小童?”“你不是小童?”伊翠蹙眉似乎發現不對。“小童,是什麽?”楚問。伊翠狐疑地盯著楚,見他神色不似說謊才開口:“就和妾室一樣,不過我們是男子。”妾室?楚一時呆愣。“你不是少爺的小童?”伊翠疑惑開口,不過又鬆了口氣:“那也好。”“你真的不是少爺小童?我們別院可都知道你,”藍溪大咧咧瞧著楚額角的疤唏噓道:“你也挺好看的,可惜留了個疤啊,這麽大的疤真是想想都疼。”“藍溪。”伊翠抿著唇責備地看了藍溪一眼,藍溪後知後覺捂住嘴。“對不起啊,我這個人就是沒腦子,以前少爺還說我就是個笨蛋花瓶。”藍溪衝著楚眨眨眼。藍溪起身看著楚練字,嚷嚷著他也會,要在楚麵前顯擺一番。伊翠沒加入二人對話,隻是目光一直停留在門外。少爺,已經有幾個月不曾見到了。他捏緊手中的帕子,眼中失望一覽無遺,他和其他為了楚家財力的小童不同,他是被楚瑾救下的孤兒,自願做了楚瑾的小童。從陰鬱公子口中那一句“流連紅塵盡不知,眷紅伊翠,獨得香消毀。”他有了好聽名字,也有了漂亮的衣服。他心思在對方偶爾的溫柔之中萌發得愈多,竟求要起人心。伊翠盯著門外失神,視線裏突然出現一雙雲錦鍛做的靴子,他立刻欣喜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向門口奔去。楚和藍溪也聽到動靜,藍溪不甘地咬碎一口銀牙怨自己沒把握住機會。楚麵色如常地盯著伊翠的背影,漆黑的眼瞳若有所思。“少爺,您回來了。”伊翠小跑到楚瑾麵前,小臉紅撲撲的。他眼睛水潤地看著楚瑾,多月未見,思念如春雨綿綿無斷絕,有些話在乖順的眼神中欲說還休。伊翠身上的一股清香讓楚瑾覺得很熟悉好聞。不過他仍快速後撤一步拉開距離,皺眉看著伊翠冷聲說道:“你是誰,怎麽在這裏,誰允許你進來的?”伊翠的身子僵了一瞬,臉上的紅暈瞬間褪去,蒼白逐漸占領了整張潔淨的臉,他勉強撐起笑容說道:“少爺,我是您的小童伊翠,您之前說過我和藍溪若想找您就來正房……”小童?楚瑾心裏疑惑。‘係統,出來,別裝死。’‘在。’‘什麽小童,之前沒說過啊。’‘小童也就是孌童。’哦孌童。我草孌童?楚瑾心下大驚,原來人設真的不是隨便寫寫,楚瑾這原主是真好男色啊。他抿著唇不語,看著眼前眼眶微紅的伊翠和裏頭一臉搞不清狀況的藍溪心裏大呼完蛋。“你們回去吧,楚身上有傷,以後沒事就別隨意來正房,”楚瑾略過伊翠走近楚見小幾上疊疊麻紙有些哭笑不得,他無意識放軟語氣:“怎麽又在練了,這麽想書齋?”去的時候盡會闖禍,沒想到也是把學業放在心上的。楚移開眼,有些抵觸地撇過頭把正在寫的幾張紙揉成團,不想讓楚瑾看到麻紙上一個個瑾字。楚瑾也不惱,輕輕拍了拍楚的腦袋,抬手想撥開他額發卻被楚先一步躲開。藍溪瞪大眼睛,他可從沒見過這麽放肆的小童。“鬧什麽脾氣?”一眼戳穿楚的情緒楚瑾有些無奈,受傷之後脾氣愈發大了,倒也是件好事。他自我反省了自己之前的育經驗,不得不承認強硬對待自閉症的方法果真太意氣用事,太幼稚了。他居然和楚置氣,這讓楚瑾回過頭來有些哭笑不得。“破相了。”楚撥弄額發擋住額角的疤低聲說道。楚的聲音太小了,楚瑾好脾氣地湊近楚半哄道:“什麽?”他的麵容沒有剛才對待伊翠的冷漠,盡是溫和的耐性和縱容,靜靜等待著楚回答。伊翠紅著眼睛捏緊了手中的軟帕,覺得這一幕刺目極了。他心裏揪得生疼,隱秘陰暗的嫉妒悄悄生長,酸澀哀怨滲入心底,比碾碎的黃連根還要苦三分。“聽說,破相的人,主人,不喜歡。”楚抿唇將視線停在地板上。楚瑾明白楚在哪鬧別扭無奈笑了笑,他再次伸手撥開楚的額發。這次楚沒有躲開,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楚瑾。楚瑾身上的溫度總比他要低一些,可是生病失血讓楚的身體此刻溫度比楚瑾還低,於是平日微涼的指尖撫上額頭第一感覺竟然變成溫熱。“疼不疼?”楚瑾雙眉緊蹙低聲問。那琥珀色瞳孔似乎跟著主人的聲音一起顫抖,目光中流露著不忍,像是已揣想到棍棒落在他身上時有多痛。楚感到撫於額上的指尖在輕顫,他心裏的芥蒂毫無理由地就消散了。順著楚瑾的手下意識用臉頰蹭了蹭,他沙啞開口道:“不疼了。”“哪破相了,多漂亮啊。”楚瑾順手揉揉他的頭笑道。楚瑾目光撇到楚身旁傻呆呆站著的藍溪皺眉:“你還在這裏做什麽?”藍溪如夢方醒般回過神告安退下,他見伊翠還站在那裏不走,拉了他一把:“走啊,愣著幹嘛。”“走吧。”伊翠啞聲低答,轉身垂首時額間碎發遮住泛紅的眼睛。淚水在視線從楚瑾身上移開後的一刻就已經崩潰決堤。遺忘竟然能讓人痛到無法呼吸。前幾月溫言細語曆曆在目,楚瑾抱著他說身上的味道能讓自己睡個好覺。於是他跑遍整個玉京,求老板做了加入特定香料的安神香。屋子裏安神香的味道依然在,隻是沒人再記得香從何而來。楚。伊翠眼中一沉,手指不自覺掐住掌心,唯有疼痛才能讓他穩住瀕臨崩塌的情緒。正房內。“你還怕破相?”楚瑾重新替楚上好額頭的藥纏上繃帶後調侃道:“和人打架的時候不怕,現在倒是怕破相了?”“我…”楚鬱悶地輕輕哼了一聲,他瞅著楚瑾的臉色又開口:“我沒有惹事。”“我知道,”楚能開口坦誠讓楚瑾有些意外之喜,他又摸了摸楚的長發下意識感歎:“很漂亮。”很漂亮?楚懵懂明白,楚瑾大概指的是他的頭發?他局促不安起來,反複發問想要得到確認:“頭發,漂亮,是在說頭發嗎?”“是的。”楚瑾肯定地回答道。楚怔怔摸著自己的長發,眼眶突然一紅,淚水啪嗒啪嗒落了下來,把楚瑾嚇了一跳。“別哭,別哭。”來不及拿帕子,楚瑾拿起袖子慌亂地給楚擦著眼淚。‘任務進度82’‘任務進度88’怎麽這也能惹哭?楚瑾無奈替楚擦幹眼淚。那雙漆黑的眸子泛著水光更加清澈,但一眼望進去望不出任何情緒,像是一口無底深淵,楚瑾突然有種被吸進其中的錯覺。楚一下子撲進楚瑾的懷裏。他啞聲低訴:“疼…疼,好疼,在身上…好疼…”像是漂泊的旅人突然收養了一隻孤獨流浪的小狗。同樣孤獨的靈魂依偎中嚐到了甜暖,便再難狠心割舍。楚瑾心酸地抱緊楚道:“不會讓別人欺負你了。”係統有些欲言又止,但看到不斷飆升的任務完成度也無話可說地保持了沉默。任由楚將淚水糊在自己的衣服上,楚瑾不斷輕拍他的背,懷中人顫抖的頻率越來越低,終是平靜了下來。“主人…”楚撐起身子仰頭,眼睛還紅紅的。他在心下糾結一番,下定決心準備開口:“我在書齋…”“玉衡!”楚晟突然匆忙從外邊趕來正房外,他氣喘籲籲一路小跑。“怎麽了?”楚瑾安撫兩下楚起身給楚晟倒了一杯茶。楚晟搖搖頭麵色沉重地說道:“李樹死了。”楚瑾手中的茶杯應聲落地,上好的青瓷碎了一地。他踢開腳邊碎瓷片笑意泠然。“真是一出好戲。”作者有話說:竇青,反封建第一人x沒有狗血三角,伊翠愛的是原主,各有各的人生和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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