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走近,就聽到吉娃娃在那裏哭的厲害,而邊上圍著幾隻中華田園犬,正在一個勁兒的安慰它。“哎呀別哭了,那種沒良心的鏟屎官,有什麽值得你哭的。”“就是說,沒聽警察叔叔怎麽說的麽,你那個鏟屎官在販毒,王八羔子天殺的,竟然用狗販毒,販毒死全家啊啊啊!”“你閉嘴!娃娃它鏟屎官老娘是我們主人好嘛!你才死全家!婆婆明明是無辜的,這麽沒良心的女兒,婆婆都多大年紀了,臨老了還要遭這份罪……”張朝陽止住腳步,沒有再繼續往前走,這一家子的事情實在夠複雜,一家子的狗也是,他還是少摻和為妙。回去的時候,李翠花語氣哀歎,“你表姨婆在這裏住不久了,出了這種事兒,隻怕村子裏到處都是閑話,她過兩天就要去投奔她老姨家去了,唉!你說這都快七十了,怎麽日子還這麽難呢,小雲這閨女不做人啊,害苦她老娘了……”張朝陽隻默默聽著,沒敢接話,這事情實在沒法評判。他的表姨婆確實可憐,可是李小雲販毒,那些違禁品背後所牽扯的千千萬萬家庭,他們的家人就不可憐嗎?他們的痛苦和悲傷,又該和誰去訴說?“鏟屎官,我聽到一些事情,你要不要聽哦?”哈士奇忽然抬頭,藍色的大眼睛閃閃發亮,急於表現的樣子。張朝陽摸摸狗頭,順著它的話往下說:“真的?那你告訴我,快樂都是要分享的,這樣我們就能擁有兩份快樂了。”好像並不是什麽很快樂的事情?哈士奇歪頭想著,但分享欲讓它憋不住,直接說道:“就是表姨婆說的,她在警局這兩天,見著她女兒了,她女兒嘴裏一直沒個好話,罵來罵去一個名字,我聽了好久才聽明白,他們罵的是高隊……”張朝陽起先沒在意,但越是往後聽,神情越是嚴肅,最後直接站在原地,整個人僵硬住。哈士奇講的零碎,可能是偷聽,以及表姨婆說的顛三倒四,但是張朝陽從話語中幾個關鍵的字詞和句子裏,自己摸出了一個大概。拚湊完後,他頓時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竟敢是這樣!他一直以為高秋平是因為對他的能力起了懷疑,所以陰魂不散的一直跟著他,在雲市還不夠,甚至不要臉的跟到安縣來。健身房湊巧碰見,商場買衣服偶遇,主動到他家裏去,甚至於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張家村,即便因為村支書胡倩倩的關係,可是他來了不止一次……種種事情,張朝陽隻以為,對方對自己抱有偏見,或者是想要探究他的底細。如今想來,可能是因為他給李小雲的寵物做回訪,早在那個時候,他就被那群人注意到了。而高秋平,正好借著某些機會,悄無聲息的出現,不斷打探他的底細。一個以動物體作為販毒的團夥,他和動物那樣親密,確實能夠引起那群人的懷疑。而之後他被排除嫌疑,高秋平自然而然就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了。最初藏在心底的那點芥蒂徹底消失,張朝陽不由自嘲一聲,他有什麽可特殊的呢,在高秋平這樣的人眼中,無底線探究別人秘密,這怎麽可能!高秋平那樣的身份,如果不是意外被列入懷疑對象,自己有什麽值得引起對方注意的!他那樣的人,心思永遠不在小事上,而自己卻完全誤會了他。張朝陽有些難受,他想要說一句“抱歉”,可是對方卻永遠聽不到了……三個月後,張朝陽接到陸向一的電話,問他是否還有意向領養警犬飛天。“飛天的恢複情況並不是很好,它其中一條後腿有輕微殘疾,背部一刀很深,之後不能再進行劇烈運動……”陸向一將事實交代清楚,這才問道:“基於以上事實,張醫生還願意領養飛天嗎?”陸向一本想自己領養飛天,但是他領導一句話“你有時間照顧它嗎”,將他所有的熱情完全澆滅。他們這個職業,連陪伴家人的時間都沒多少,更何況是照顧寵物之類,他根本沒有精力去領養飛天。可是其他想要領養退役警犬的人,他又不放心,他們一聽警犬是這個情況,當下就表情遲疑了,又或者答應了,可是並沒有太大的欣喜情緒。陸向一全部拒絕,他不允許飛天受到二次傷害。抱著僥幸的心理,他打了這通電話,已經做好準備,隻要對方露出一絲不確定的遲疑語氣,他就掛斷電話。然而,電話裏的張朝陽聲音特別激動,高興的情緒快要透過電話線蔓延到他這頭來了。陸向一聽到張朝陽因為欣喜變得語無倫次的話,“陸隊,我明天就過來,啊不是!我立刻請假,我馬上開車到雲市,我今天辦理領養手續,我當天能帶飛天回家嗎?啊不是,是回研究所……”陸向一懸著的心忽然落下,笑了聲,“不急,你慢慢來。”怎麽可能不急呢,他一等就是三個月呢!“陸隊,我馬上開車過來,請你務必幫忙,我準備下午就帶飛天回所裏,你放心,我讓大花跟我一道過來,路上陪它聊天,保證不孤單。”掛斷電話,張朝陽去和薑酊請假,然後借了胡勒的車,載著哈士奇前往雲市。開到中途,哈士奇鬧肚子,他在服務區停下,準備去藥店買點人類止瀉藥,臨時“救狗”。“鏟屎官,我憋不住了捏。”哈士奇扭動著屁股,來回搖尾巴,看上去像是在撒嬌,實際上已經在崩潰臨界點了。張朝陽快速付錢,牽著狗子直奔廁所,“大花,你忍忍啊,拉在半道上就丟人又丟狗了,我還得幫你擦屁股,沒準兒還會上一個社會奇葩新聞頭條。”“嗷~該死的胡勒,都是他害的,非要給狗子吃螃蟹,還要硬塞給我兩大隻,狗人奸詐!”哈士奇惡狗先告狀。張朝陽心疼胡勒一秒鍾,跑起來的速度更快了,快要衝進男廁所時,轉角口忽然走出來一個人,兩方直接撞上。“鏟屎官,狗子憋不住了,放開狗繩讓我去!”張朝陽鬆開狗繩,看著哈士奇跑進其中一個廁所,這才轉頭看自己撞上的人。是一張陌生的麵孔,長得平平無奇,唯獨一雙眼睛特別明亮有神,隻是從右眼角到臉頰,有一條很深的傷疤。“不好意思,我的狗內急,不小心撞上你了,你沒事兒吧?”對方隻默默看了眼,然後搖頭,“沒事。”很沙啞的低音,嗓子是動過手術的,這是張朝陽的第一判斷。還不等他再開口,對方直接一句“讓一讓”,張朝陽主動側過身,看著人離開。哈士奇再出來,又是生龍活虎一條好狗,還嚷嚷著要喝奶茶,“鏟屎官,買點鮮奶茶唄,不加珍珠不加芋圓,狗子能喝的那種。”張朝陽沒好氣瞪了眼,“你還嫌自己鬧肚子不夠?”“喝咩喝咩,夏天的第一杯奶茶,純純的能治愈人心,我們帶一杯給我飛天大哥,讓它高興一下下?”張朝陽一整個無語,沒聽說過狗子的心情是需要奶茶治愈的,自己想喝,還要拉著飛天做筏子。哈狗子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哇哦!有草莓奶油卷,好香的味道,狗子要吃!”哈士奇視線一轉,看到了什麽,眼裏迸發出極度的熱切,不管不顧的朝著對麵衝過去。而此時的斜對角,一輛電動三輪車直接往這邊衝過來。張朝陽魂都快嚇飛了,“大花小心!”他著急朝著那邊跑過去,但是有人先他一步,抱住哈士奇往旁邊一個翻身,險險的避開,一人一狗滾到草堆裏。張朝陽跑到草堆,牽住狗子就是一頓罵,罵完抬頭感謝,這才發現對方是“熟人”,之前在廁所有過一麵之緣。“我家狗子太鬧騰,差點就撞三輪車了,這一次真是太感謝你了,你有沒有受傷,我……”“不用。”對方簡單兩個字,說完轉身離開。張朝陽後半句“送你去醫院”,愣是沒來得及說出口。“鏟屎官,好熟悉的氣味捏,那是高隊嗎?”哈士奇歪著腦袋忽然說話。張朝陽愣了下,有些不敢相信。他蹲下來,看著哈士奇的眼睛,表情嚴肅,“大花,有些事情不能開玩笑,你知道嗎?”哈士奇點點頭,語氣正經起來,“鏟屎官,狗子對自己的嗅覺很自信的捏,隻要我聞過的人類氣味,我都會記得的。那就是高隊的味道啊!”因為之前認定了高秋平是壞人,是自家鏟屎官的敵人,哈士奇還專門去特意記住這個人類的氣味。哈士奇:“是高隊的氣味,可是好奇怪哦,為什麽長的一點都不像?”張朝陽還是不相信,這怎麽可能呢!哈士奇卻是說道:“可是他叫我大花耶,他抱住我滾圈圈時,對我說“大花小心”。”張朝陽渾身一震,整個人錯愕當場,直接呆愣住。他看著漸漸遠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來,在警察這個職業中,存在著那麽一群人,他們甘願放棄原有的身份,放棄和家人的團聚,為了得到情報和線索,不惜犧牲自己所有,打入敵人內部。他們是臥底,在行動過程中可能隨時犧牲,即便行動成功,也會因為長時間浸淫在那樣的場所中,不再適應正常的生活。甚至恢複身份之後,也會被同事所忌憚,而他們本身,可能再也無法相信任何人。他們是一群沒有姓名的無名英雄,卻存在與社會中千千萬萬。為了任務成功,有些甚至不惜一切,改變自身麵容身份,乃至抹除指紋,當年高隊的父親,就是如此。而那位無名英雄,卻再也沒有披著榮光歸來……張朝陽眼眶逐漸濕潤,心情大起大落,最後卻歸於平靜。他蹲下摸了摸哈士奇的頭,笑著說:“大花,高隊已經犧牲了,不可能是他。”“唉?可是不對哇,狗子的鼻子那麽靈敏的,我……”“世上還有完全長的一樣的陌生人呢,氣味也可能相同,咱們要相信科學,知道不?”“哦,鏟屎官你說得對,那可能真是我聞錯了。”哈士奇隻鬱悶了一秒,又歡快的投入到要吃草莓奶油卷的熱情中,甚至開始糾結要喝哪一種鮮奶茶。張朝陽再一次看向遠處,那個很平常的身影終究是徹底消失了。有些人還活著,卻已經死了,世上再無高秋平!第315章 張朝陽帶著哈士奇趕到雲市警犬基地, 陸向一已經等在那裏,見著來人,最後那一點擔心也徹底放下了。“陸隊, 時間上來得及嗎?大花中途拉肚子, 路上耽擱了一會兒。”張朝陽急切問。陸向一看了眼時間, 很幹脆招手,帶人往基地內部走去。“相關的手續已經辦理好了,你跟著我去簽幾個字, 幾個重要流程需要你親自確認, 其他的都沒問題。”陸向一邊走邊說警犬退役後的具體事情安排, 其中包括每三個月一次的電話回訪。他看向張朝陽說道:“因為飛天的情況特殊,開始頭兩年, 可能是一個月一次電話回訪,如有需要,還會上門探視, 希望張醫生不要計較。這是警犬基地的一貫流程。”張朝陽對此無所謂,甚至笑說:“我求之不得,你們關心飛天, 它心裏肯定也高興,如果我有時間, 還可以帶飛天回警犬基地看看, 退役警犬能進來的吧?”“當然!隨時歡迎你們。”陸向一笑容燦爛。之後的領養流程快速走完, 陸向一帶著張朝陽去基地後麵。在那裏, 張朝陽再一次見到了警犬飛天。此時的它和三個月前大相徑庭, 整體消瘦了一圈兒不說, 就連精氣神也沒多少, 它站在那兒, 如果不是身上還穿著製服,完全看不出來是一隻警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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