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豈可玩笑,紀公子這話問差了。”君嘯天正色道。


    “但……晚生家徒四壁,怎高攀得起君府門楣?”


    “財勢皆身外物,紀公子何必執著?”經過家變的君嘯天,對世事已有另一層深刻體悟。


    “如此,太委屈小姐。”紀倫飛直覺屈就了佳人。


    “紀公子品性高潔,才高八鬥,小女絕無委屈之處。除非紀公子另有心儀對象,那這門親事自當作罷。”


    “啊!不、不!”紀倫飛忙不迭否認。“晚生絕無其他心儀對象。”


    “既然如此,那這門婚事……”


    “承蒙老爺與小姐不棄,紀倫飛三生有幸。”紀倫飛整冠彎身揖拜。


    “哈哈哈!太好了。待會兒就請紀公子將生辰八字交給老夫,也好拿去合合婚,挑個黃道吉日成親。”君嘯天也高興得笑嗬嗬。


    “君老爺,晚生尚有一事請求。”


    “哦,是什麽事?”


    “晚生想先與小姐文定,待等京試金榜題名後,再迎娶小姐,以免辱沒君府門庭。”


    “紀公子對京試大考,如此有把握?”


    “十年寒窗苦讀,決戰一朝。晚生花費不少心力準備,自信必定榜單名顯。”


    “如此也好。那就先行文定禮吧!”


    “晚生……”紀倫飛羞於啟齒,良久才鼓足勇氣:“晚生家當付之一炬,而今身無長物,這聘禮……”


    “聘禮之事,紀公子不用操心,老夫自會準備齊全。”


    “晚生愧煞!”紀倫飛端正的臉龐,浮現一絲愧色。


    “紀公子家逢巨變,殊屬無奈。再說,女婿是半子,還跟老夫客氣什麽?隻是將來可要善待小女。”


    “晚生定不負老爺與小姐厚愛之意。”


    婚事敲定。當君嘯天告知莊逸時,他整個人像掉入冰窖般,遍體生寒。


    飄飄蕩蕩,像一縷遊魂,莊逸回到客房。虛脫地和衣頹倒床鋪,他兩眼呆滯,盯視床頂怔愣。


    自己的情路,何許坎坷?!為了手足之情,呂文繡讓給了大哥;君如意……又教紀倫飛捷足先登。莊逸唏籲不已……不!他們隻是口頭約定,尚未成親前,他還沒全然絕望。莊逸突然彈坐而起!


    他要去問問君如意,為何舍他而就紀倫飛?他哪一點比不上那個……書呆子,


    紀倫飛是有端端正正的人品沒錯,但,一個死讀書的迂儒,有何情趣可言?她當真願意跟這種呆板乏味的人,共度一生?


    多少女人著迷於自己的幽默風趣,為什麽君如意偏偏這麽“不識貨”?莊逸內心著實想不透!


    他咽不下這口不平之氣,非去問個清楚明白不可。


    說做就做,二話不說!


    別看莊逸個性溫和,一拗起性子,也是副牛脾氣,行事可莽撞得很。隻見他健步如飛,直奔“金穀園”……


    夜,像睡美人,逐漸安息了……大地,一片靜寂。


    赫然,又驚見一條黑影,飛落“金穀園”!


    隻是,教人驚奇的是,透過微明的月光辨識,這回的不速之客,竟是——莊逸!


    白日裏,得悉君如意將與紀倫飛訂親後,他到“金穀園”求見佳人,三次被拒;莊逸心急如焚,不得其門而入之下,隻好採取非常手段。


    今晚,定要逼她表明心跡。如果她親口承認愛的是紀倫飛,他才會死了這條心。


    莊逸在君如意香閨外佇立良久,猶疑不定是該叫醒伊人,或者直接撬門而入?


    如果叫門,怕又要吃閉門羹!但今晚勢必得談出結果,否則,他寢食難安!莊逸決定撬門而入。


    他行事但求俯仰無愧,不在乎什麽世俗流言。


    香帳低垂,伊人已入夢鄉。


    撩開紗帳,莊逸默然凝注睡得香甜的君如意……


    她還真睡得下呀!哪知道他乍聞消息時的強烈衝擊,是多麽地鞭笞他苦澀的心!


    看她睡得又香又甜,莊逸竟不忍驚擾她。但,梗在心中的疑結,不吐不快。他非得趕緊弄清楚她的心意,否則,他如坐針氈!


    心意已定,莊逸掛起紗帳,坐上床沿喚她:“如意、如意,快醒醒……”連著輕喚數聲,君如意才張開盈水秋瞳。


    “你……”當她乍見莊逢坐於床頭,兩眼熠熠俯視自己時,她呼吸凝結,有瞬間的屏息。


    “如意,很抱歉深夜打擾。但,白天求見,你不肯露麵,我隻好夜闖香閨。”莊逸滿臉無奈。


    這……像話嗎!


    一個大閨女,隻著寢衣,橫臥香榻;一個大男人,深夜坐在她的床沿,情意綿綿地盯注……這情景,夠曖昧!若教人撞見,她的閨譽不全毀在他手裏?


    君如意慌得坐起身子,輕掩薄裳,脹紅粉頰輕叱:


    “莊二少,你……你太放肆!”


    “如意,我有急事。你又不肯見我……”莊逸一副委屈模樣。


    “你有什麽急事,非得夜闖我的閨房,殊不知人言可畏麽?”君如意板著粉臉指責。


    “君伯父告訴我,你要跟紀倫飛訂親,是真的嗎?”莊逸急切地追問,眼眸閃著一絲焦灼。


    “你半夜擅闖閨房,就隻為了這事!”君如意嘖怒。


    “對我而言,這是很嚴重的大事。”莊逸抗辯。


    “我是要跟紀公子訂親沒錯,現在你已知道,可以請回了吧?”


    莊逸臉色丕變,雙眸噴火地逼視君如意。“為什麽……要跟他訂親?”


    他譴責的銳厲眼神,逼得君如意轉開頭,逃避他那兩道活似要宰人的陰鷙目光。


    “為什麽?為什麽?!”君如意的沉默,激怒了莊逸。他衝動地緊握她香肩低吼:“你不答應我的求婚,卻願意嫁給紀倫飛;告訴我,他究竟哪一點比我好,”


    君如意被他失控的怒氣駭住,肩胛傳來陣陣遭他鉗製的痛楚。“放手!你弄疼我了。”


    莊逸這才冷靜下來,放鬆手上力道。


    “如意,不要自欺欺人。你愛的人是我,你該嫁的人,也應當是我。”


    “你……憑什麽肯定我愛的人是你?你又不是我,如何評斷我的心,”


    “你是不是愛我,我可以立刻證明。”莊逸眼底浮現一朵異采。


    “是嗎?你這……自大的傢夥!”君如意也被激惱得罵起人。“難道你要剖開我的胸膛,看看我一顆心上,是否刻劃著名你的大名?”


    “何必那麽血腥?”莊逸輕笑起來。“我隻要,吻你就夠了。”


    君如意還不及會意過來,莊逸已經傾身印上火熱的唇。


    天雷勾動地火!君如意再次被莊逸驟然、霸氣,卻教人心醉神迷的吻淹沒。像是漂浮在湍急河流中的一根浮木,被捲入漩渦深處,隨著暗流不斷迴旋、擺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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