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是修界有什麽浩劫,您是來阻止的,您有任何吩咐,弟子一定全力以赴。”“額……也沒有。”許千闌怔了怔,思量須臾,一拍額頭:“對了,是師祖以勘測之力請您來微明宗的,您與師祖提前算出了微明宗的劫難對不對,您故意讓師祖給您個身份來微明宗,好助微明宗解除危機是不是,弟子身為宗門中人,願盡綿薄之力!”江暮:“這個……也沒有,我真不知你師祖說的仙門劫難是什麽,我隻是剛巧站在魔淵之上,被請來的。”許千闌蹙眉,他不理解了。那麽這一位飛升的仙人,遠赴下界是要做什麽?江暮道:“我在水天之幕呆得太無聊了,到下界來走走,遊玩一下。”“啊?”眼前人反應了一會兒,好似沒聽明白,“隻是……遊玩?”“也不全是。”就說嘛,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許千闌再次挺直脊梁,星星眼等待。江暮俯身,笑對著他道:“一開始是遊玩,後來見到了你的幻形虎,我決定跟著你。”許千闌:“……”“正好,你的傷勢初愈,應趕緊用洗濁之術滌清身體裏侵染的濁氣。”說話之人搓手等待。許千闌:“……”他深吸了好幾口氣,在心裏一遍一遍告知這是仙人,這是仙人,聖君聖君。“好幾天沒見了,快讓我看看。”聖君對著他眨眼睛。他投來一個恭敬的笑容,而後,站起身,走到床上,掀開被子麵朝裏躺下,把被子蓋在頭上……睡了。“哎,你怎麽睡覺啦。”江暮走到床邊,俯身揭他頭上的被子,“洗濁之術還沒用呢。”“回稟師叔,弟子困了。”被窩裏的人悶聲道。“可是你剛睡醒啊。”江暮伏在床上,將他的被子拉起來,“你睡了兩天一夜了。”床上的人回眼看了看,又蒙住頭:“弟子又困了。”“睡多了也不好。”江暮再掀開被子。他還想拉住,然而被角被江暮扯住了,他掙了幾下沒拉開,隻好悶悶地坐起來,靠在床頭,無奈地抬手引了月華來。月華流轉丹田,他也覺得身體的確輕鬆了許多。他的幻形虎浮在床邊上方,舔了一下爪子,眼睛似睜非睜,左看看又看看,而後就閉上了,枕著爪子陷入沉睡中。江暮眼含笑意:“喂,你看到了嗎,它剛剛與我對視了呀,它看我了。”許千闌無語:“嗯。”它也算是我,我不但看著你,還跟你躺在同一張床上呢,你怎麽不回頭瞧瞧呢。江暮拿他的被褥蓋著半個身子,也同他一樣靠在床頭,津津有味地看著那隻虎。許千闌還是不死心:“師叔來下界真就沒有重要的事情?”“看你的幻形虎算嗎?”“……”他蹙蹙眉,又問,“這青燈盞是什麽來曆?”“幽冥魔物啊。”江暮沒回頭,盯著那幻形虎,“等你好了,就把它封印在此方西境上清門。”“我封印?”許千闌錯愕。“怎了?”“哦,沒事,弟子遵命。”他隻覺仙人在此,自己微不足道,好像不該攬功勞,可是仙人說由他來封印,那就當然要聽命。但與此同時也不由思量,聖君身體不好是真的,他之前就猜測,約莫是仙人之軀不能承受人間濁氣,故而吃食都得講究,而他之前一直裝作凡人,想來是仙人不便親自動手解決人間事,沒準會擾亂人間秩序什麽的。他便也想通,這青燈盞是得他來封印。但也想證實一下:“聖君是不是不方便在下界施展靈力,會改變下界氣運?”“嗯……還行吧。”“那是為什麽……”“我累,不想動。”“……”說話這會兒功夫,那幻形虎已消失了,他今日洗濁之法沒有加太多靈力,維持得不長。江暮拉拉他的衣袖:“你再讓它出來嘛。”他不知為何心裏不大舒服,抿抿嘴:“不想了。”“為什麽?”“因為……”許千闌一時找不到理由,支吾片刻,說不出原因,“就是不想了,聖君總不至於逼迫一個小弟子吧。”“嗯……”“反正弟子不敵聖君,聖君有本事就把我鉗製住,否則,今日就是不想了。”他瞪大眼睛道。江暮對上他毫無底氣的眼神,俯身向他逼近些許:“你說真的?”許千闌微一怔,無端覺到壓迫之感,看眼前人眸色微暗,讓人生懼,他不覺往後傾了傾,緊貼著床頭欄杆,還想往後去,但無處可逃了:“聖君您……您真的要鉗製我?”江暮還在逼近,鼻息撲灑在他的麵上,對上他惶恐目光,靜默須臾,那幽暗眼神又恢複了柔和,嘴角重新勾起笑意:“不會,別怕。”他拉一下床上人的頭發:“好,你睡吧。”說著挪開身軀,還如方才那樣靠在床頭。許千闌連忙鑽進被窩,被那剛剛的眼神與神情嚇了一下,然又覺自己想多了,對方是仙人啊,哪裏來的邪氣,而且,這可是自己崇拜了很多年的仙人,修界與民間都傳頌的聖人。他這樣胡思亂想中,漸漸睡著了。江暮睡不著,很失落,輕輕歎氣,望向窗外明月。須臾後他搖搖頭,抬手拉來月華,引入身邊沉睡之人的丹田,親自為他洗滌濁氣。他為他拉來,自是不會出現幻形虎的,可他真正的目的,也不全是為了幻形虎。洗濁滌邪,驅除魔氣。後來他也睡著了,待天明時,有人敲門。他睜開眼,方要坐起,看自己的胳膊又被抱住了,無奈地塞了個枕頭在他懷中,起身開門。君若時一句師尊還沒叫出來,見到是他,連忙改口:“師叔祖。”說著往裏看了看,師尊還在睡著,師叔祖的樣子也像是剛睡醒。他們是睡在一起嗎?前天那一道白光塌了城主府,是師尊施展了大招吧,師尊的功力又長進了。“何事?”江暮道。第42章 星河“哦, 啟稟師叔祖。”君若時回過神,“城主府已有本地官府接管重建,那日在場的百姓們狀況都還好, 已用燭火巡查過,城內再無燭人。”“嗯。”君若時又歎了歎氣, 哀聲道:“許多人不知身邊人早已死去, 突然知曉真相有些難以接受, 本地官府還有這附近的一些宗門修者們都在安撫。”“哦。”來人原以為師叔祖會沉重地悼念一番,但看他表情沒太多變化, 繼續道:“二師弟……由百姓們和官府一起厚葬在本城了。”“嗯。”江暮麵容這才微有變化, “他很可惜。”君若時抹了一把眼淚,縱然方鬱巒是被他父親走了旁門左道塞進微明宗的, 可他們相處數年,感情深厚, 這事情讓他十分悲痛。他哭了一會兒,又想起還有事情沒說完:“咱們可要回去了?”“回,等你師尊醒來。”江暮抬手在嘴邊做噓聲狀, “莫吵他。”許千闌醒來後,隻覺身體倍加舒適,受了幾乎要命的傷,但這才幾天就已經全好了,他已然能生龍活虎。他活動活動筋骨,想起什麽,將自己的靈脈拉出來看了看, 那靈脈盡頭的結已經消失了, 再沒有指向任何人。“方鬱巒死了, 這相連的靈脈自動解開了。”江暮道。他點點頭, 歎了口氣,去祭祀了方鬱巒,將青燈盞封印在上清門,他們就準備回去了。但還有些事,雖然相連靈脈已解,方鬱巒也不在了,可是這偷換頂替之舉不能就這樣放過去。始作俑者方城主已死,但那管理著入門靈根篩選的執教長老與偷偷連他靈脈的藥靈穀還在,他一定得問清楚。既然問清楚,被頂替的方蕪就要跟他們一起回去做個證,還有那個知曉方家很多事情的廚子,最好也同行。兩人沒什麽問題,反正也都無家可歸了,他們還想在微明宗謀個生路。一行人乘坐飛舟回去。飛舟勝在不透風,溫暖舒適,裏麵有軟墊,茶桌,可躺可坐,可品茶可閑聊,還可以站在船頭看雲端與星河,價格不菲,很有錢的修者才能買得起,許千闌當然是不差錢的。但也有弊端,它太慢了,大多數修者更願意禦劍,一踩就能走,路上還不容易堵。可是這裏有位矜貴的仙人,許千闌怎好意思讓他禦劍呢,風吹著,日曬著,他那嬌貴的身子又要受不了了,那必然是要乘飛舟的。又是夜晚,飛舟晃晃悠悠,好似浮蕩在星河。舟內幾人閑敘著,言小白特別欽佩地看著方蕪:“我想起來姐姐之前與師叔祖聊天,提到過子夜時出門,梨香苑戲子,城外妖獸,原來都是在提醒我們,哦,你還問我師尊和師兄他們厲不厲害,是不是怕他們有危險啊?”“是,我問你師兄們厲不厲害,是想確定方哥哥會不會有危險,他雖頂替了我,但他本人不知曉,我並不希望他死去,原本覺著他在仙門數年,仙尊也說過他的修為定是比世家強,理應不會有危險,可我也不知方城主那麽厲害,更不知……他能毫不猶豫就掏了方哥哥的心。”燭人也還有原本思想,還把身邊人當親人的,唯那方城主不會,可這誰又能提前知曉呢?“怪不得姐姐與我師叔祖有那麽多話要說,師叔祖是不是早就知道?”許千闌往旁邊看看,心道這還用問嗎?江暮未回話,他掀開簾子,看窗外點點星光,伸手一劃,那星點就浮浮蕩蕩四散開來,在他手下輕輕拂過,又繞著他的手流轉。他來了興趣,走出飛舟,伏在船頭,胳膊在這燦爛星河中攪動,看這點點微光被一次次推開又飄回。輕輕的腳步聲漸近,許千闌慢慢走來,在他身邊坐下。星河中緩緩前行的飛舟,一位白衣人躺在這船邊,撥動星河,墨發也在那星辰中浮蕩,他一時出神,不敢驚擾。靜坐許久,見對方終於向他看來,他方開口:“聖君在仙域水天之幕,想必是日日與這些星辰為伴的,見到他們,可是格外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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