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都夜裏十點多了,路上車少得很,開的飛快。溫曉其實原本挺想問問江明誠,他爸爸的一些喜好的,可顯然這會兒不是開口的好時機,於是便閉了嘴。


    她低頭看了看手機,陸澤發了一堆咒罵的微信,韓百韜則就一句,“放心。”


    溫曉想了想,終究給韓百韜發了條信息,問他怎麽樣了。


    韓百韜回的很快,“沒事,有人來我們就分開了。有點皮肉傷,不礙事。”他還提醒溫曉,“注意陸澤,那就是個瘋子,可能要為難你。”


    溫曉就放了心,讓他好好休息,抬頭再次看向了窗外。


    車子很快就到了溫曉家小區門口,溫曉抱著小箱子艱難的下了車,沒想到江明誠也下車了,伸手替她拿了箱子,衝她說,“我爸爸每天時間有限,你安排一下,最好能跟工作錯開。”


    這是應該的,溫曉就應了,然後說了再見,扭頭往樓道走。


    可沒想到,江明誠突然問她一句,“你恨陸澤嗎?”


    溫曉腳下一頓,心裏對周蔚的身份就有了猜測了。


    江明誠大概看溫曉不吭聲,以為她不想回答,就說,“沒事,我就是隨口問問。”


    溫曉卻回過了頭,認真地回答了他,“開始知道的那一刻特別恨,恨不得將燭台砸在他頭上。不過發泄完了,見到了他更多的醜麵孔,就不怎麽恨了,換了另一種情緒:可惜。”


    溫曉坦誠,“大概是突然不愛了,所以變得自私起來,一切都圍繞著自己而來。我為自己可惜,雖然文章都說我們一起度過了美好的歲月,可對我來說,那就像是掉進了糞坑的鑽石,洗幹淨了也不願意戴在手上。


    我可惜自己那麽美好的年華,那麽美好的回憶,都被沾染了。當我老了的時候,回憶這一輩子的時候,居然還要有他一席之地。我怎麽……跟這樣的敗類,愛了那麽久?我都懷疑,我是不是瞎了。”


    他聽見這個女人說,“不過這麽想也有好處,我雖然可惜,可卻不覺得傷心了。”


    江明誠隻是被周蔚的無恥給惡心透了,對,他是獨當一麵的江總,可他也是個人。這樣的情緒堵在他的胸口,他卻無處發泄,他哪裏能好受?


    所以,麵對同病相憐的溫曉,他有點逾矩地問了這個問題。


    他做好了準備聽雞湯——他身邊這樣的女人太多了,可沒想到,溫曉給他的是醒酒湯。


    提神貫腦,讓他一下子就從不爽的情緒中脫離出來。


    江明誠不得不對這個女人另眼相看。


    這會兒溫曉已經說完了,等他回過神來,就瞧見溫曉在看著他。江明誠難得詞窮的時候,倒是溫曉大方,給他台階下,“不好意思,跟您說這麽多。那我先回去了,”她指了指手裏的小箱子,“我會好好研究的。”


    說完,溫曉扭頭離開,江明誠鬼使神差的,伸手拍了拍溫曉的肩膀,在她詫異的目光中說了句,“加油。”


    然後,溫曉的表情,就從詫異變成了微笑,“謝謝!我會的。”


    溫曉說完就離開了,倒是江明誠,站在原地,看著溫曉進了小區,這才低頭上車,往家開去。


    倒是溫曉,進了小區後一路快走,結果沒到樓下,就瞧見有個人影從樹叢後麵冒了出來。


    長發白衣,又是半夜,就算溫曉無神論者,也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兩步,舉著包說,“誰?”


    “是我!”


    這聲音太熟悉了,溫曉聽了七年,是杜杉。


    果不其然,很快,那人抬起了頭,露出了那張熟悉的哭腫了的臉,她站在那兒就跟做錯事的孩子,叫了聲,“曉曉。”


    若是前些日子,溫曉會直接撲過去扭杜杉的耳朵,說她,“你鬧什麽呢,嚇死我了。”


    而如今,溫曉冷冷地看著她,半句話都不屑跟她說,就跟遇見陌生人一樣,往自家樓下裏走去。


    杜杉顯然受不了這樣的溫曉,忍不住去拽溫曉,“曉曉,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溫曉猛然回過了頭,她的一雙眼緊緊地盯著杜杉,一點都不給她躲閃的機會,質問她,“你想解釋什麽?你告訴我,為什麽不來報社要去出版社?為什麽不願意接受你們社長的安排去辦公室,而非要擠在累死人的編輯部?為什麽這麽多年都不肯談戀愛?為什麽我們吵架了陸澤不是去找他的兄弟而是去找你?為什麽,他都不知道你愛他,你們就能滾上床?”


    溫曉看著她煞白的麵孔,“隻有一次機會,你卻把握住了。你覺得你無辜,你還勸我要跟陸澤好好過下去,可在我看來,一切都是刻意而為,你隻是友情愛情都想要罷了。杜杉,七年,我們七年的感情,你一直把我當傻子。”


    “不是!”杜杉顯然不想讓溫曉這麽誤會的,她連忙說,“我隻是想自己默默守在你們身邊而已,我沒有想過做小三。陸澤是最近一年對我態度好很多,可我都多搭理他。隻有那天,他著急說你離家出走了,我是擔心你才跟他見麵的。後來……後來……”


    後來她就說不下去了。


    可溫曉太了解,太透徹,她看著杜杉,一點點替她還原,“後來,陸澤來了卻不提我,反而說喜歡你,甚至有了身體的接觸,你雖然心裏知道對不住我的,可終究沒有抵抗身體的誘惑,所以就抱著就一次的想法從了。”


    杜杉震驚地看著溫曉,從她的表情,溫曉也知道自己說對了。


    溫曉接著說,“你就想轟轟烈烈愛一次,就回歸正途。可杜杉,背叛了就是背叛了,怎麽可能回來呢。你不覺得,你這樣的行為很可笑嗎?我原先從不知道,既當□□又立牌坊這種詞語該形容什麽樣的人,可你就是啊。”


    說到這裏,溫曉一把拽回了自己的衣服,衝她宣布:“所以,你不用以就一次來解釋,因為一次和n次是一樣的,你和我的丈夫背叛了我,我們友盡了。我和陸澤周五離婚,以後你們隨意,與我無關,也無需解釋,更不需要來找我。”


    說完,溫曉就大步往樓道走去。


    杜杉站在黑暗處,看著溫曉越來越遠的背影,終究喊了一句,“無論你怎麽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溫曉還是沒有回頭,杜杉沒辦法接著喊,“溫曉,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做給你看啊。我辭職了,我明天就去北京,我不會和陸澤再有接觸的。”


    這會兒,溫曉的腳步慢了些,可終究沒有停下,決絕的走了。


    杜杉看著她的背影消失,這才一步三回頭的往外走。等著到了門口,就有車燈亮了起來,杜杉看了一眼,又回頭望了一眼小區,這才慢慢走過來,上了車。


    車上,趙文音看了看跟曬蔫了一樣的女兒,問她,“怎麽樣,話說了嗎?”


    杜杉抬頭看看她媽,話沒出口眼淚就出來了。趙文音看著心疼,可又生氣,扯了張紙巾直接拍在她臉上,又問,“你說話啊。”


    杜杉這才說,“曉曉不相信我。媽,我真的做錯了,我那天怎麽就昏了頭,我……”


    她說不下去了,抬頭看著她媽,問她,“媽,我是不是特無恥,您和爸爸那麽教育我,可我卻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傷害了曉曉,也給您和爸爸丟臉了。”


    趙文音看著她,倒是一點都沒美化,“是丟臉了。你爸爸那邊不少人都知道了,隻是他人緣好,別人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是隱晦提醒而已。我出差在外,還沒回來,各種消息已經收了一堆了。杜杉,你有句話說得對,我和你爸辛辛苦苦積攢下的名譽,全毀了。”


    杜杉眼淚又要落的架勢。


    不過趙文音又說了,“按理說出了這種事,你的錯太大了。可你是女孩子,哪個女孩子沒遇到過個把渣男,我和你爸哪裏舍得苛責你,所以這幾天,你爸一直當不知道而已。你要知道爸媽的心。”


    杜杉立時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們。是我的錯,我太混蛋了,我……”她抬起頭,忍不住說,“媽,我對不起你們和曉曉。”


    趙文音看著她,腦袋裏想起剛剛看到溫曉和江明誠的樣子,心裏卻有了別的想法。隻是這會兒正是教育女兒的好時機,她沒有說出來,隻是說,“知錯就改就行了。明天你就去北京,以後不要跟陸澤聯係了。”她鄭重地看著杜杉的眼睛,“你們不能在一起,那樣,我和你爸才真是笑話了。”


    杜杉點點頭,“不會了。”


    等著到了家,杜杉也沒有多談的意思,直接回屋了。趙文音剛下飛機就處理這事兒,累得不行,直接癱在了沙發上。她的丈夫杜誠勇湊過來,幫她按起了肩頸。


    杜誠勇邊按邊說,“怎麽樣?溫曉那邊說什麽?”


    “斷絕關係。”趙文音自己揉著眉頭說。


    溫曉和杜杉好了那麽多年,杜誠勇自然是認識她的,說了句公道話,“這也沒辦法,她是最受傷的,這事兒杉杉的確做錯了。”


    “那她也不該大庭廣眾之下這麽幹。我們對她不差吧。”趙文音心情顯然不好,說起話來怒氣衝衝的。“再說,”趙文音想到江明誠,又說了句,“誰知道她什麽想法呢。”


    杜誠勇拍拍她的肩膀,“行啦,怎麽說這是他們年輕人的事,你可別在工作上為難她,鬧出來更難看。”


    趙文音聽了倒是沒吭聲,反倒是說,“別按了,我收拾收拾東西去吧。你說這什麽事啊,當年還慶幸她大學畢業回家了,哪裏想到沒待幾年又要離開家。哎呀,我心裏難受極了。”


    杜誠勇就說,“還有我呢,再說你也常去北京出差。何苦,出去散散心也好,否則又是同事又是閨蜜的,她怎麽見人?”


    趙文音一想也是,終究點點頭,指揮他說,“你去端點水果給她,晚上就沒吃幾口。”


    倒是溫曉,在樓道裏站了好一會兒,等著情緒穩定了,這才放心上了樓。進門她媽正在陪著溫磊玩積木,她爸在看電視,瞧見她,張慧珍就皺了眉,“你今天怎麽這麽晚?吃飯了嗎?”


    溫曉其實挺累的,一天下來經曆了那麽多事,可是卻不好在父母麵前表現出來,隻能強作笑臉,“工作呀,媽,那裏是我能控製的。”她其實沒吃,可又不想她媽擔心,就說,“吃過了。”


    張慧珍聽了又嘮叨兩句,“我知道你拚,也是為了我們。可曉曉啊,你還有家庭呢。陸澤他不願意,你總要顧忌點他。”


    若是平日,溫曉肯定要講那些女人有了工作才自立的話,可如今她和陸澤都散了,犯不著,於是難得大度,居然點點頭,一麵把大衣脫了,一麵說,“媽您說的對。對了,您不顧及顧及我爸爸嗎?老陪著磊磊玩,我爸該吃醋了。”


    張慧珍頓時就拍她一下,嗔怒道,“沒大沒小。”


    不過,還是去招呼她爸休息睡覺去了。溫曉鬆了口氣,把門關了,換了衣服,去洗了澡然後偷偷從客廳找了包鳳梨酥,躡手躡腳的拿進了臥室,把門一關,自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可惜就是太幹。


    吃了兩塊,溫曉又拍拍手上的沫,開門出去端水,結果就瞧見溫磊不知道什麽時候從自己屋子跑出來了,居然坐在她門口,溫曉有點意外,問他,“磊磊,你怎麽在這兒?”


    溫磊用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她,“姐,你別不高興。磊磊陪你。”


    溫曉就愣了一下,她自覺裝得很好,連父母都沒看出來,可溫磊怎麽知道了。她想問,可溫磊哪裏是按常理出牌的人,說完就不吭聲了。


    可溫曉心裏還是暖洋洋的,忍不住抱住他,歎了聲,“磊磊啊,姐姐謝謝你。”


    溫磊陪著溫曉偷吃了點點心,就賴皮跟她一起睡了。晚上,小小的少年抱著溫曉的胳膊不肯鬆手,讓這個已經微寒的夜裏,溫曉睡得特別的溫暖。


    等著第二天起來,她就精神百倍了。張慧珍在那兒嘮叨,“磊磊你這麽大了,怎麽還和姐姐睡一起呢,以後不準啊。”溫曉也沒吭聲,跟溫磊偷偷擠了擠眼睛。


    溫磊拿著牛奶擋著臉,對著她也擠擠眼睛。


    到了九點,溫曉就說有事,先出了門。


    今天約好了去民政局辦理離婚證,陸澤沒有說不去,溫曉自然不會爽約,不到九點就到了門口。


    可陸澤卻沒按時到,溫曉站在大門口等了半小時,也沒瞧見陸澤的身影。


    溫曉心裏明白,出了昨天的事兒,陸澤八成要為難自己。可離婚卻是她巴不得的,她一天都不想跟這個男人有絲毫的關係。所以直接打給了陸澤。


    他倒是接了,電話裏有風聲,顯然在外麵。溫曉問他,“你到哪裏了?”


    陸澤回答她,“咱家樓下啊。”


    溫曉的眉頭猛然就皺起來了,她左右看看,這種大冷天離婚結婚的人也不少,四處都是人,就往前走走,找了個沒人的地方,“你不是來離婚嗎?你去家裏幹什麽?”


    “你說我幹什麽?溫曉,我昨天挨了打,你連電話都不給我一個,可真狠心啊。我想了想,這太不公平了,既然你我都變心了,為什麽要我淨身出戶啊,房子車子都有我一半才對!”


    溫曉簡直憤怒,“你別倒打一耙。”


    陸澤卻不接茬,按著他的想法接著說,“你想全要也不是不成,讓韓百韜把那本書給我做,車房都送給你。否則,我現在就上去,我想,我嶽父母還不知道這事兒吧。”


    “卑鄙!”溫曉瞞著這事兒,就是因為他爸媽太傳統了,太老好人了,她怕他們壓根不同意。


    而陸澤顯然抓住了這一點,“是你逼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摸摸頭,打個保證:放心溫曉對付的了陸澤,她不會吃虧的,下章他倆正式離婚!


    謝謝童鞋們的支持,麽麽噠。


    梔香烏龍茶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09-18 11:21:51


    讀者“可賓”,灌溉營養液+12018-09-18 11:34:07


    ☆、正式離婚


    溫曉站在原地, 她不是想要瞞著自己的父母, 實在是,她父母對這樁婚姻有著太多的自責:從薑芸開始的不同意, 到後來訂婚結婚中的挑剔,再到婚姻裏的為難,雖然溫曉不說, 可父母還是敏感的感知到了。


    他們這樣的老實人, 並沒有去指責薑芸,反而越發的愧疚:覺得是自己太無能,沒能給溫曉提供一個好的家庭, 覺得是自己沒本事,沒能給溫曉一副漂亮的嫁妝。


    可在溫曉看,這為什麽要自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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