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雨微微皺眉:“這想是給大少爺做的……”


    知晴嗤了一聲:“難道你還要送進去不成?姑娘說了不得打擾,點心茶水一概不要——這杏仁露涼了可就不好喝了。”


    知雨皺眉道:“便是涼了,也不該我們喝。姐姐若是想喝,咱們去小廚房自己做些便是。”


    知晴好不掃興,賭氣將杏仁露又重重擱了回去:“行行行,我不配喝!那就放著罷,等少爺和少奶奶要了,就將這好東西送進去,說是青霜姐姐特意做的,也好叫少爺知她的情兒!”


    知雨歎了口氣,放軟了聲音道:“我哪是這個意思,姐姐別誤會了我。隻是咱們拿著規矩壓著她們,自己也要守規矩才好。不然若是被她們挑出毛病來,隻怕連姑娘都不好再說話了……”


    知晴扭著臉兒,片刻才哼哼著道:“我曉得了……”


    知雨便露出笑臉來道:“我知道姐姐是最明白的,若不然,姑娘也不放心讓姐姐守著門呢。若換了我,怕是攔不住人。”


    知晴便又有幾分得意:“你年紀小,自是壓不住她們。放心,姑娘既說了這話,我斷不能讓她們進門的。”說著又有幾分不屑地壓低了聲音,“從前一天也不見她們的影兒,姑娘這一搬進正房,恨不得天天就貼過來……我看,大少爺也根本沒把她們擱在眼裏……”


    知雨笑了笑,也在桌邊坐下,拿起針線來:“管她們呢,咱們隻聽大少爺和姑娘的話。”


    “可不是。”知晴忽然又想起來,“說起來,該改口了,咱們如今該叫少奶奶了。”


    內室之中,許碧雙手托腮看著沈雲殊默寫五十音圖,笑嘻嘻地道:“我的丫鬟脾氣不好,大少爺可別怪罪。”


    沈雲殊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似笑非笑地回瞥了許碧一眼:“是我的丫鬟亂闖,該我向大少奶奶請罪才是。”


    屋裏的桌椅都是依著沈雲殊的身材打造,許碧坐在那高腳椅上還有點挨不著地,兩腳蕩來蕩去地笑:“隻要大少爺不生我的氣,我就謝天謝地啦,哪裏還敢讓大少爺請罪呢?”


    沈雲殊有些無奈地放下筆:“如今我還指著少奶奶呢,怎麽敢得罪。”


    許碧偷笑著拿起他麵前的紙,仔細檢查了一遍,誇獎道:“大少爺學得不錯。”這家夥記性極好,一筆字也寫得虯勁有力,著實不錯。


    沈雲殊卻並不滿意:“會寫沒什麽用……”至少現在沒用。他現在急需的是能聽能說,可是許碧卻說她的東瀛話說得不甚準,學了也不能直接用,真是急人。


    不過現在著急也沒用,沈雲殊歎了口氣,把紙投到旁邊的炭盆裏,看看許碧:“你的手可好些了?”


    “啊——”許碧幹咳了一聲,“還,還有點不得勁,總覺得有些虛浮,把不穩筆……”


    比起沈雲殊來,許碧的字就差強人意了。實在是她從前沒有寫過毛筆字,如果不是還有原身的記憶,隻怕一個五十音圖都要寫得亂七八糟。無奈之下,隻能托辭自己手腕似乎有些扭到,然後關起門來偷偷練習了。畢竟許二姑娘好歹也是翰林之女,不能把字寫得像狗爬一樣啊。


    但練字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許碧隻能裝模作樣地轉一轉手腕:“其實也不痛不癢,想來歇歇也就好了……”


    沈雲殊皺眉,伸手握住許碧手腕輕輕活動:“怎會如此……你也不早說,該讓王禦醫看看才是。”


    “王禦醫——”許碧有點心虛地把手收回來,“他在袁家過得怎樣?”


    前兩日,王禦醫終於擺脫了沈家這些病人,宣布沈少奶奶吃了幾天安神藥之後已然無恙,就準備打包行李返回京城。結果還沒出城門呢,就被袁家以袁老夫人身子不適為由,給請回袁家去了。


    沈雲殊手心空了,但指尖上似乎還殘存著那溫膩柔滑的感覺。他不由自主地撚了撚手指,不太自然地輕咳了一聲:“他?他好得很。有吃有喝有人伺候,日子不知道過得有多舒服。”


    許碧嗤地笑了一聲:“那他可有什麽進展?”


    “哪兒有那麽容易。”沈雲殊兩手一攤,“袁家的人一刻不離,他現在什麽也做不了。”


    “那袁家這幾天有什麽動靜嗎?”許碧忍不住追問。


    沈雲殊苦笑:“也許有,也許沒有。”


    “這是什麽話……”許碧不大滿意,“沒有派人盯著袁家嗎?”


    沈雲殊歎道:“你當盯著袁家是那麽容易的事?袁家盤踞江浙多少年了,名副其實的地頭蛇,又是聚居一處,那地方周圍有些什麽人,他們早就摸透了,但凡有個眼生的都會惹起袁家族人注意。”


    他伸手點了點已經在炭盆裏化成了一片細灰的那張五十音圖:“就說這東瀛話吧,當初來了江浙不久我就想學,可軍中有幾個懂東瀛話的,卻是推三阻四的不肯教。袁家還在暗中散布謠言,說朝廷本隻諭令父親自己前來江浙,可父親欲與袁家分功奪權,所以才將我也帶了過來。我剛到軍中之時,比現在還難得多呢。其實文華書院裏就有懂東瀛話的先生,我們登門拜訪過幾次,也隻是推托。”


    “這是什麽道理!”許碧不禁豎起了眉毛,“你們學東瀛話難道不是為了抗倭?這道理都不懂,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沈雲殊往後一靠,沒什麽形象地仰在椅背上:“讀書人有時候鑽起牛角尖來,真是九頭牛都拉不回。袁家世居江浙,族中曆年修橋鋪路,賑米施藥,善名在外。就是這些書院裏頭,不少學生都受過袁家恩惠,還有袁家的子弟或親故幫腔,若是跟他們說袁翦勾結海匪甚至倭人,打死他們都不肯信的;倒是說我們父子從西北腆著臉來搶功,頗有些人願意相信。”


    許碧默然。人都是這樣,隻相信自己認定的事。袁家幾代下來營造的形象,實在是給了袁翦太牢固的保護。沈家父子要從他手裏奪一塊立足之地,實在是難上加難。


    “那——朝廷就沒有懂東瀛話的官員嗎?”她記得應該有這樣的機構吧,比如鴻臚寺,四夷館什麽的?


    沈雲殊果然點點頭:“鴻臚寺裏有,但奏折遞上去幾個月了,並無批複。”


    許碧想了一會兒,感歎道:“皇上真不容易……”連個翻譯都調動不了,這哪兒是皇帝,分明是傀儡啊!


    沈雲殊眼裏露出一絲笑意:“大少奶奶聰明得緊,為何外頭總都傳言,說你在娘家時……”派去京城打聽的人已經回複了,許家二姑娘就如同一個隱形人一般,隻有許家極相熟的人家才知曉有這麽一位,印象也無非都是寡言少語,性情老實罷了。可這些人口中那個懦弱的許二姑娘,跟眼前這位可是完全不同啊。


    許碧心裏咯噔一跳,垂下眼睛:“在人屋簷下,何得不低頭?我也聽下人說大少爺從前是不管府裏事的。隻不過大少爺是男兒,自有建功立業的機會,不插手後宅之事不過為圖個家宅安寧;我一個女子,卻是隻能自保了。”


    沈雲殊倒被她說得心裏一酸,溫聲道:“是我不該多問。如今這院子裏是你做主,從前那些日子便忘了罷。”


    許碧手指絞著帕子轉了轉,歎道:“我也隻有一人放不下……”


    “路姨娘?”沈雲殊心下了然。都說許二姑娘是路姨娘照看大的,臨出嫁前生了一場急病,路姨娘許了終身吃齋的願,這病才好了。雖說神佛之事他是不信的,但路姨娘這份兒心,卻不由他不想到香姨娘。以己推人,許碧自然也是惦記這位姨娘的。


    “是啊。姨娘在家裏過得也不如意,若是——”許碧眼巴巴地看著沈雲殊,“若是能將她接到我身邊來就好了……”


    沈雲殊微有些好笑:“這怎麽能行?”嶽父的妾室,接到沈家來還不亂了套?豈有姑娘出嫁還帶著姨娘的呢?不過看許碧可憐巴巴的模樣,他還是補了一句:“若以後住得近些,你想接她來小住幾日也使得。”


    許碧小聲嘀咕:“其實我覺得,姨娘還不如就離了許家……”


    “胡說。”沈雲殊笑歎了一聲,覺得許碧到底還是有幾分孩子氣,“她總是嶽父的妾室,離了許家,讓她往哪裏去?外人不知底細,或許還要當她是在許家犯了什麽過錯攆出來的。聽說她家中已無親人,卻要如何存身?”


    有句話到了嘴邊又教他咽了回去——路姨娘是個賤籍,真離了許家怕就是要被發賣了。固然他可以將路姨娘買下再放良,但這名聲到底不好聽,就算再嫁,一般人家也不願娶這樣的。何況她又不曾生養,那些娶妻就為傳宗接代的人家,也不會選。


    許碧不知道他已經想了這麽多,心裏略略有些失望,暗暗歎了口氣。到底是古代人啊,無論怎麽愛國愛民,有些思想仍舊是固化的。


    這個問題顯然不宜再談,許碧也就轉開話題,又扯回到袁家身上:“那現在如何是好呢?”


    沈雲殊笑了笑:“欲速則不達。袁家數代以來才有這樣的好名聲,想要拿下袁翦又豈是朝夕之功?你能教東瀛話已是幫了大忙,外頭的事有我呢。”說起來許碧也是不易,姊妹易嫁也就罷了,先有宣城驛被劫,後又要幫著自己作戲,這腳上扭傷不說,如今說手腕不自在,怕也是那會兒傷了。便是當年在西北那邊,也沒幾家的新婦要受這些驚嚇。


    沈雲殊愈想便愈多幾分憐惜,柔聲道:“外頭的事你就莫操心了,倒是這院子裏要你費點心思。”


    許碧扯著他的衣角發賴:“院子裏頭能有什麽事啊,不過就是你那兩個大丫鬟難纏些罷了。”沈雲殊這雷厲風行地一番整頓,她又遷進了正房,院子裏頭的人都恭恭敬敬,沒一個敢炸刺兒的,就是紫電和青霜——好吧,紫電其實也是老老實實的,至少表麵上是老實的,隻有青霜沉不住氣,總要翻出些花樣來。


    但既然沈雲殊不喜她們,饒是青霜再怎麽花樣百出也是沒用的。許碧不覺得這有什麽特別需要費心的,而且她也不願意拘在後宅過這種勾心鬥角的日子。至於青霜,有知晴懟著她就足夠了,這也算人盡其材吧。


    沈雲殊哭笑不得,越發覺得許碧孩子氣,拉了她的手笑道:“何止這些呢。”不過他想了想,也覺得好像並沒有什麽事可做,略一猶豫便道:“家裏遷到江浙來也不久,西北那邊還有牧場和兩個鋪子,這邊也該置點產業,這些你就管起來罷。”


    “牧場和鋪子?”許碧沒想到他會提起這個來,“這是家裏……”那不是應該沈夫人管麽?隻怕還輪不到她吧。


    沈雲殊衝她眨眨眼睛:“不是家裏的……”


    “你的私房?”許碧頓時反應了過來。哎,不是說這年頭子女不得有私財麽,沈雲殊居然能攢下私房來?真是比她——比許二姑娘強太多了。


    沈雲殊笑了起來:“原是我母親有些留下來的東西——”連氏亡故後,嫁妝自然都是留給他的,雖然當初隻是個小鋪子,但這些年仔細經營下來自是不同了。


    “我這些年也有餉銀,另得了些賞賜和分潤……”打了勝仗是可以分戰利品的,這也是軍中不成文的規矩了。一場仗打下來,所繳獲之物總有一部分要拿出來分給軍士們,朝廷也知道,隻要分得不多,也是睜一眼閉一眼。


    沈家在西北打了二十多年的仗,開始沈大將軍位卑,分下來的東西自然少。後來連連升遷,又打了幾個大仗,所得便多。尤其三年前那一仗,直搗北狄王庭,北狄王重傷,十幾個兒子死了一半,不得不倉皇北遷三百裏,自然那些來不及搬走的好東西就都歸了盛朝大軍。


    沈大將軍不是那等愛財之人,既不克扣軍士,亦不吃空餉,但從北狄手裏繳來的東西自然是不要白不要。沈雲殊作為先鋒軍,分到的自也不少。所以論起私房來,他真比許碧富裕多了。


    “以前是香姨娘替我管著。”沈雲殊微微地笑,“以後,就要交給大少奶奶了。”


    第35章 春心


    許碧從沈雲殊手裏接了私房的時候, 青霜正在紫電屋裏發牢騷:“知晴那個賤蹄子!整日裏把著屋門,生怕咱們往少爺跟前湊一湊似的……敢情不是個陪嫁的丫頭,分明是陪了條守門的狗過來!”


    其實她是想說許碧把著沈雲殊的, 但還不敢說得這般直白, 隻得痛罵知晴:“也沒見她做什麽, 拿著針線裝樣子罷了,還要挑我的毛病!”


    紫電手裏的針連下錯了幾處,隻得輕歎一聲放下繡棚:“如今大少奶奶嫁進來,有些事也與從前不同了, 你須是得仔細著,別落了人口實。”


    從前這院子就跟沒主人似的, 自然他們活計就少,做不做的也沒人看見。可眼下有了主母,她們雖說是沈夫人挑來伺候沈雲殊的, 可許碧嫁了進來, 她們就得連許碧一起伺候著。


    “你也該給少奶奶做些針線才是。”她繡的這條腰帶,可就是給許碧做的。


    “我倒是要做,可能近得前嗎?”青霜愈發地惱怒起來,“我今日做的點心, 還不是給少奶奶的?可那賤蹄子,根本就沒讓我進門!”


    紫電不禁又歎了口氣:“你當別人都是傻子麽……”說什麽給少奶奶的, 那還不是衝著沈雲殊去的,難道誰還看不出來?


    青霜脹紅了臉,絞著帕子半天才道:“我不像你, 我那針線……”她本來針線做得就不好,沈夫人挑她上來,小半是因她有些廚藝,大半倒是因著她容貌嬌豔。這一點她自己也知道,自然也就不曾在針線上下功夫。


    “那就多多下廚,做些少奶奶愛吃的點心。”紫電又把繡棚拿起來,“總之我們用心伺候就好。”


    青霜緊抿著嘴唇,半晌才道:“便是我們用心了,少奶奶也未必容得下。”


    紫電心裏一跳,一針就紮在自己手指上。她連忙挪開繡棚,將手指含在口中,含糊地道:“你這是什麽話……”


    青霜冷笑道:“難道我說錯了?你難道不曾看見,自打少奶奶遷進正房,大白天的也跟少爺躲在屋裏——”她終究是沒忍住,“這會兒她分明是不能圓房,做什麽還纏著少爺不放?”


    “你小聲些!”紫電急得想掩她的嘴,“被人聽見,看不打你!”


    青霜滿眼的不忿,聲音雖壓低了,其中恨意卻是明明白白的:“當初夫人叫我們來伺候大少爺,我們就是大少爺的人了,這誰不知道?少奶奶這副模樣,分明就是容不下我們,再怎麽討好也沒用!”


    紫電心裏也是一片苦澀,怔了片刻才苦笑道:“那又如何?”做丫鬟的,生死都握於人手,難道還能做得了自己的主?少奶奶不容人,她們也就隻能忍著,不然還能怎樣?


    “不成!”青霜握緊拳頭,“這麽著不成!”


    “不成你想怎麽樣?”紫電愕然,“別說你我了,就是夫人,也不能硬按著少奶奶。”


    “怎麽不能?”青霜眼睛一亮,“少爺都二十了,平常人家這個年紀都有子有女了,可少爺成親晚不說,如今還不能圓房,自然得有人伺候他才行!就是老爺,不是還有香姨娘嗎?”西北那邊還罷了,自從來了江浙她們就聽說,那高門大戶裏頭,主母身子不方便的時候,都得給夫君安排人伺候,否則便是不賢惠。


    聽說,杭州知府家裏便有好幾個姨娘,都是董夫人安排的。董夫人的父親是西南一帶有名的大儒,家裏出名的有規矩,整個杭州城的女眷們談起董夫人,都說她賢良淑德,堪為典範呢。那董夫人一定是對的,若不如此做的女子,便是不賢惠!


    紫電猶豫道:“這怕是不成……夫人能叫我們來伺候大少爺,可並不能——”並不能強著少奶奶給她們名份啊。若是真能如此,她們又何至於來伺候了沈雲殊幾年,都不曾……


    青霜臉頰微紅:“那時候少爺還未成親啊。未娶妻自是不能先納妾,可如今不同了。”


    紫電垂頭想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少爺身上還有傷呢……”


    “又不是現在就……”青霜紅著臉推了她一下,“我們先去尋夫人說說……”


    紫電猶豫不定,最終還是低聲道:“我看算了吧,這種事如何說得出口……”


    青霜被她連潑了幾瓢涼水,不由得氣惱起來,再也坐不下去,寒著臉道:“姐姐知羞,我是個不知羞的,也別坐在這裏說話了,沒得髒了你的耳朵!”甩手就往外走。誰知才出了門,就見小丫鬟芸草啪噠啪噠地從院子裏跑過去。青霜正一肚子火氣沒處發,揚聲便道:“沒規矩的東西,跑什麽!緊趕著投胎不成?”


    院裏的小丫鬟們都怕青霜,芸草連忙站住腳,低頭道:“少爺叫去香姨娘處,把賬本子拿過來給少奶奶看。”


    這話說得有些沒頭沒腦,青霜卻是一聽就懂了,頓時就是一怔:“香姨娘處的賬冊?”她知道那是什麽,那可是少爺的私房啊。


    芸草怯生生地瞅了她一眼,點頭道:“是。少爺說讓香姨娘教少奶奶管賬,以後那些賬都歸少奶奶看了。”


    都歸少奶奶看,也就是說沈雲殊所有的東西,都要交到許碧手裏了。


    青霜看著芸草跑遠,隻覺心裏堵了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當初夫人提起衝喜的時候,瞧著老爺似乎並不太情願的樣子。後來少奶奶進門,連點嫁妝也無,不免又被下人們議論了一番,話語之中都有幾分輕視之意。


    可誰知道,沈雲殊會如此看重她。先是遷進正房,接著就是把手上的私房都交了給她,而且日日膩在一起,竟不容別人近身!青霜明知道這些都是正室的權利,可仍舊覺得堵得難受。


    她心煩意亂地走了一會兒,猛然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正院嘉平居門口,守門的婆子見是大少爺院裏的人,連忙堆了笑容道:“姑娘可是來向夫人回事的?”


    青霜到了此時又有些畏縮,並不敢真去找了沈夫人說什麽通房的事,猶豫了一下才道:“紅羅姐姐可得空?我,我來找她說說話。”


    她本來就是沈夫人挑出來的人,與紅羅等人素來也親近,守門婆子不以為意,自是將她放了進去。沒半刻紅羅就來了,將她帶到自己房裏,笑道:“夫人剛歇歇喝杯茶,我這才得閑,妹妹別怪我怠慢。這是怎麽了,臉色可不大好,是身子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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