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不大,用茅草搭建的,屋外用圍欄圈了起來,種了些小菜。


    他們趕著馬車走到屋外,並沒有貿然進去。


    老爺子姓薑,等在門口用渾濁的眼睛打量著他們,也不知看出了什麽,片刻後點點頭,招呼屋裏道,“老婆子,招待客人。”


    鎖月便笑嘻嘻地挽住他,攙扶著人往裏走,“薑爺爺,我就說了我們是好人。”


    待進到屋內,薑婆婆從灶前拍了拍身上的灰,起身給三人倒了三碗涼水,也是同樣的打量他們。


    薑老爺子拄了拄拐杖,不耐煩,“看過了看過了。”


    薑婆婆不怕他,“你一大把年紀,老眼昏花的能看清?”說完卻是沒趕人的意思。


    防備警惕得坦坦蕩蕩,意外的不惹人討厭。


    蘇懿不清楚鎖月對兩位老人說過什麽,保險起見,笑著交代他們的來歷。


    “兩位老人家,我們從瀾安城來,途徑此地,昨夜一場大雨將馬車打濕了,想借地休整一番,不白住您的,我們會給食宿費用。”


    “給什麽錢吶,”薑婆婆擺手,“這個家就剩我們兩把老骨頭,全靠村裏人接濟過活,也沒什麽吃的給你們。你們住完了明天一早就走吧。”


    鎖月將他們拉到屋外,小聲說,“這家人原本有兩個兒子,一個上山被野獸叼了,一個被咬斷了腿,沒熬過去。”


    兩人點點頭。


    難怪屋內家具破舊不堪,廚房裏也隻能看見幹癟的野菜。


    蘇懿開口,“鎖月姑娘,你陪兩位老人家聊聊,我們去山上打些野味。”也算為兩位老人改善夥食。


    鎖月看了看自家師兄,見他沒意見,點點頭,“好。”心裏還奇怪,不是說師兄不喜歡別人替他做決定嗎?


    蘇前輩也是,大家都認識了還姑娘來姑娘去的叫她,這般客氣,害得她也隻能跟著前輩來前輩去。


    重新回到屋裏,看見薑婆婆正淘米煮飯,“婆婆,我來幫你。”


    薑婆婆看了她一眼,見她坐到灶前燒火,沒說什麽,問她,“你們是江湖上的人?”


    鎖月想了想,“不算江湖中人,婆婆知道崑崙嗎?我和師兄是捉妖的。”


    “哦,”薑婆婆點點頭,心裏放鬆了些,“那那位白衣的後生崽呢?”


    “婆婆眼光真好,一眼就看出蘇前輩不是崑崙弟子了。”她誇了一句,哄得薑婆婆眉開眼笑。


    “我也不知蘇前輩的具體身份,”她隻能聞出是妖,“到西尾城我們就分開走了。”


    “後生崽不跟你們一路啊?”


    “做你的飯,多問什麽!”薑老爺子不滿地嗬斥。


    “我就問了,咋地,有本事你來做?”


    “你們感情真好,”鎖月笑笑,“蘇前輩跟我們不是一路的。”


    半個時辰後,越辭歸帶著幾隻處理好的山雞回來了,蘇懿空著手跟在後麵,十分悠閑。


    薑婆婆取了其中兩隻給他們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有燒的、燉的、炒的,蘇懿吃的非常滿足。


    飯後,他們收拾了一下馬車,將行李取下來。


    薑家給他們提供了兩個房間,正是二老那兩位死去的兒子曾經住過的。


    他們一行三人,兩男一女,自然鎖月一間,蘇懿和越辭歸一間。


    鎖月分了房便早早回了自己房間,徒留蘇懿和越辭歸麵麵相覷,兩人難得心思一致,頗為躊躇。


    最後還是蘇懿率先開口,若無其事道,“時間不早,我們休息吧。”他相信他要是不開口,這男人能這麽站一夜。


    不就是同床共枕麽,昨夜又不是沒睡過,原形都給人看過了。


    房間久未住人,呼吸間能聞到一股潮味。


    聽著背後的腳步聲,蘇懿神情有些不自然,沒脫衣,脫了鞋爬到床內側躺下了。


    沒多久就感覺到身側躺了一個人。


    他心裏很亂,無聊了就喜歡想東想西。越辭歸是否是斷袖?是否真的喜歡他?


    若前兩個問題答案是肯定的,他該如何處理?說句不要臉的話,他不想回應對方的感情,也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這麽一想,簡直渾身都不自在起來,像爬滿了小蟲子一樣,恨不得伸手撓一撓。


    越辭歸捉住他亂動的手,“你身上被蟲子咬了。”


    蘇懿:“嗯?”


    越辭歸:“忍忍,我去尋鎖月拿些藥來。”說完便起身出了房間。


    他聽見越辭歸到隔壁鎖月房間外敲門,詢問是否有止癢驅蟲的藥膏,幾息之後又邁著沉穩的步子回來。


    蘇懿不著邊際的想著,原來越辭歸也沒有脫衣服。


    覺得自己想一個男人有沒有脫衣服有些猥瑣,他坐起身,借著月光看了看自己兩條胳膊,確實有不少紅疙瘩。


    回來的越辭歸將藥膏遞給蘇懿,他接過後塗到胳膊上,清涼的感覺瞬間讓癢意消退不少。


    相比之下,後背便愈發癢了。


    抬眸看著男人,對方的臉在夜色中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靜。


    “越辭歸,幫我一個忙。”


    第14章 天生媚骨戲精受vs一本正經禁慾攻


    同行一月,蘇懿已經了解到越辭歸為人是如何的冷肅自持,若真的對他有意,斷不會答應他接下來的要求。


    於是帶著三分試探,他開口,“越辭歸,幫我一個忙。”


    他心裏亂極,說不清到底希望對方如何回答。


    隻是當聽見那熟悉的嗓音,沉穩有力地說,“好。”既是鬆了口氣,又有些悵然若失。


    這個回答並不能證明什麽,蘇懿自欺欺人的覺得輕鬆了些許,歪頭笑道,“道長還不知我所求為何,就這般輕易答應我了?”


    那果斷幹脆的樣子仿佛自己說什麽他都不會意外。


    越辭歸沉默不語,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道長。”他收斂了笑意,走到男人麵前。


    無論如何,他想要個結果。


    兩人間距離不足半臂,蘇懿比越辭歸略矮了幾寸,這個高度正好可以平視著男人略顯單薄的嘴唇。


    唇色極淡,如這個人一般冷清。


    越辭歸,你是不是喜歡我。


    這句話在蘇懿心裏醞釀了千百遍,出了口卻變成,“道長,你腰上傷勢可大好了?”


    他看著男人掩映在領口下的鎖骨,脖頸上鴿蛋大小的喉結,下意識伸出手,在觸及到溫涼的衣服布料時猛然驚醒。


    手指蜷縮,就要收回。


    如同昨天下午的一幕,越辭歸抓住了那隻手。


    他微張著紅潤的唇,似乎有些始料未及。


    而後彎著眉梢故作無事地笑,“道長莫非又要自己來?”聲音輕輕的,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像夾著鉤子一般。


    越辭歸靜靜看著他,眼神幽深,直將人看得有些不自在。


    手卻漸漸鬆開了。


    盯著自己被放開的手,蘇懿不敢置信,越辭歸這是什麽意思?


    他很快就知道了,因為越辭歸說,“不是想看看我的傷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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