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養忠犬不如養忠龍[娛樂圈] 作者:一扇輕收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表演指導的兒子在國外工作,聚少離多,長久積攢無處釋放的母愛一下就被激發出來,越說下去語氣越是柔和,末了安撫他:“別緊張,小陳剛拍的時候ng了一上午才勉強找到感覺,鄧導的忍耐底線早就被他磨沒了,就算失誤幾次也不會說你什麽,忘了什麽可以再問。” 黎之清彎著眼睛:“您說這麽細我要是還失誤,哪還有臉過來問您。” 表演指導沒少聽相似意思的奉承話,可被這把潤朗的嗓音一說,再配上黎之清那張開了掛的臉,一下就被哄得心花怒放。 這朵心花才剛綻開,補拍完鏡頭的陳藝沛就哭笑不得地走過來揪了一把花瓣下來:“老師啊,我第一天哪有ng那麽長時間,那次鄧導發飆也是別人氣他在先。” 替自己辯解完了,陳藝沛又向黎之清走近幾步,作勢去搭他的肩膀:“偷偷教你關於走位的小技巧,都是我自己總結的。” 到達拍攝現場後,黎之清出於警覺對陳藝沛關注頗多。 作為演藝新人,陳藝沛也想給圈裏人留下點不錯的印象,在片場隨時都顯坦蕩爽朗,和誰都能亂侃幾句,工作人員待他都不拘謹。 要不是先前這人借著送劇本的名頭謊報生日試探黎之清的生辰八字,黎之清恐怕也不會對他有所排斥。 眼見對方的胳膊要搭上來,黎之清麵上笑意滿滿,手指卻果斷地略微鬆開,被他捏住的劇本隨即便往前打著旋兒地滑到地上。 黎之清眉梢一抬,眼睛睜大半分,就像被劇本突然掉出去結實驚了一下。他刻意空出一瞬的反應時間,忙不迭地大步邁出,利落地彎身下去撿起劇本,再站起時就到了陳藝沛的對麵。 他的動作太過自然,神情無懈可擊,時機也挑選得恰到好處,陳藝沛根本沒法意識到對方是在刻意避開自己。他在劇本滑落時伸手去接沒能抓住,看到黎之清已經把劇本撿起來,也就收手回來。 “就你那走位,還好意思去教別人。”程嘉潤補妝時聽到這邊的動靜,一過來就毫不留情地給陳藝沛潑了一盆冷水,“眼見都要殺青了,你剛剛還能因為忘詞ng。有這誤人子弟的功夫,還不如再去背背你剩下的台詞。” 陳藝沛早晨鬧騰時還敢反嘴,一在正事上被她正兒八經地教訓就有點犯慫,現在隻能低頭認錯,跟其他人擺擺手就走去後院,一副真的要去重背台詞的架勢。 陳藝沛一走,黎之清頓時鬆下緊繃的肌肉,連呼吸都錯覺順暢不少。 程嘉潤麵對旁人就婉靜很多,顯露的親切點到即止:“還有五分鍾休息時間,你可以先走一遍熟悉機位,眼神注意找準地方。”說完不再多言就走去休息。 黎之清謝過她,走到現場中間把周圍機位和地上標記一一收入眼底,最後按照特定軌道試走一次,還沒走到末端,就聽不遠處一聲暴喝。 “亂碰什麽?!有沒有規矩?!” 黎之清循聲看過去,隻見攝影組的掌機把杯子往旁邊一按,衝過去把站在鏡頭箱旁的小姑娘用力拉開。 休息時的嘈雜頓時被這聲炸走。 小姑娘頂著所有人的注視,臉上漲得通紅,不停地鞠躬道歉,說她剛剛給別人讓路,恰好鏡頭箱在身後,她太累了,沒忍住坐了一下邊角。 黎之清看著緊縮眉頭的掌機,總覺得他的表情與其說是生氣,倒不如說顧忌多一點。 “大清,喝水嗎?”教訓聲裏,宋俊麟從邊緣挪到他旁邊,晃了晃手裏的礦泉水,“那邊取水排隊,我從車上拿的。” 黎之清瞥了眼對方有點幹皮的嘴唇,搖搖頭:“你又去後麵當免費勞力了?” 宋俊麟一聽他不喝,立馬擰開瓶蓋把水往嘴裏灌,邊喝邊把黎之清拉到人少的地方,低聲道:“我剛和群演聊天去了,真慘。” “怎麽?”黎之清不解。 “一天工資開六十,被劇組黑去一點再被群頭抽走一部分,到手最多五十塊。”宋俊麟貼近他耳邊嘀咕,聲音小得連黎之清聽著都費勁,“連底層場工都不如,被呼來喝去的,幹什麽不好非幹這個。” 黎之清餘光掃到那位小姑娘被掌機罵完,回到領頭身邊還要被訓:“人各有誌。” “那你的誌是不是也在這裏啊?”宋俊麟把瓶蓋擰回去,輕撞一下他的肩膀,“今天謝了,知道不少東西。老板娘讓我買幾箱蔬菜帶回去,我早走一會兒。” 他前腳離開,休息時間結束,黎之清又被簡單提醒一遍走位,拍攝才繼續進行。 程嘉潤身為視後的確實至名歸,不僅自己入戲迅速,還能影響黎之清的情緒。 盡管如此,黎之清還是覺得不比試演時來得自在。 不是不好去演,也不是環境令人緊張,單純有股滲透身心的不自在,隻偶爾在正式開拍時冒出來,倒沒怎麽讓人太不舒坦。 黎之清一邊應付不適一邊避免出錯,換著角度拍完幾場,後背都粘著一層細汗。 不知道是不是由於精神長時間的高度集中和體力的過大消耗,他在傍晚休息時開始覺得頭腦有點發沉,等宋俊麟再來送盒飯,連他的話都懶得去接。 “你記不記得之前被罵的那個?”宋俊麟突然低聲說,“我才聽人說,罵她是因為她坐在鏡頭箱上。” 黎之清一愣:“忌諱?” “你怎麽知道?”這下換宋俊麟愣住,“我都沒說完。” 黎之清把被風吹到前麵的幾縷頭發撩回去:“民間有不少相似風俗,不讓女人碰鏡頭箱,估計是怕拍到什麽不能拍的東西。” 提到不能拍的東西,一絲涼風不緊不慢地貼了上來,天上同時冒出一道悶雷。 宋俊麟莫名發毛,拍拍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呸呸呸,子不語那什麽。” 黎之清沒幫他把“怪力亂神”補上,想到什麽似的拽起衣袖就去翻看卡在小臂中間的銅錢。 這枚銅錢極其老舊,方孔被一根黑色編繩穿引,表麵字跡朦朧模糊,辨不出源自哪個朝代,鍍著一層厚重潤澤,與肌膚對比出觸目驚心的黑白分明。 “你幹嘛啊!”宋俊麟知道銅錢跟護身符一個性質,更寒了,“不會真有什麽吧!” 黎之清放心地把衣袖拉回去:“能有什麽?我就是看看有沒有弄丟東西。” 好歹是那家夥的心頭寶,過了這麽多年都沒出異變,百邪不近的說法該不是假的,他現在的狀態可能真是因為太累了。 宋俊麟一臉受不了:“那你別說完那話就看啊,毛得慌。” 黎之清笑他兩句膽小,蓋了外套靠牆閉目養神,再開拍時狀態好了不少,不過那種不自在還是會有。 他暗暗苦笑自己別是有鏡頭恐懼症,天生不適合在鏡頭前活動。 補拍完最後一個特寫,黎之清為能夠脫離不適感到鬆快,結果沒等程嘉潤把指尖從他手背上移開,黎之清的腦子裏突然蹦出一個“快走”的念頭。 這信息不經聲音直接炸在腦子裏,震得黎之清手一哆嗦,下意識退了半步。 程嘉潤像是被他驚住,過了兩秒才把手收回去:“你沒事吧?” 黎之清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臉頃刻間就失了血色:“……沒事,是我一直繃著神兒,一放鬆就累了。” 程嘉潤客套地讓他好好休息,喚來助理給黎之清遞盒牛奶,自己去補妝準備剩下的拍攝。 黎之清滿腦子都是“走”,離開現場後,貼著冷汗的後背被風一吹,涼得要命。 “大清你別嚇我,你怎麽了?”宋俊麟差點沒跟上黎之清邁步的速度。 黎之清被風吹得發冷,邊走邊扯:“餓了,好像有點低血糖。” “晚飯我剛送來,我去給你拿份墊墊肚子。”宋俊麟看出他臉色發白,有點忐忑。 “沒事,回去吃吧。”黎之清自己狀態亂了還不忘照顧宋俊麟的情緒,扯著嘴角對他笑。 有台詞的群演屬於特約演員,一天工資比普通群演高出一些,扣來抽去,拿到手裏總共一百五十五塊。 這回宋俊麟沒心思吐槽群演這工作又累又慘,火急火燎地帶著黎之清往外走,想著讓老板給他開開小灶,車鑰匙都直接握在手裏。 剛踏出大門,宋俊麟把傘撐起來,黎之清突然在簷下頓住腳步。 “怎麽了?”宋俊麟回頭,以為他是要暈,作勢伸手扶他。 黎之清推開他的手搖搖頭,臉色發沉地把左手半提起來。 他腕部很白,黑色編繩橫切過內側的血管脈絡,那枚銅錢墜在下端擺晃兩下又被另一隻手托住。 宋俊麟沒發現什麽,但黎之清卻看得清晰,就在銅錢與編繩相貼的地方,赫然已經崩開了一道口子。作者有話要說: 扇子一臉嚴肅地看著劇本:好了老龍大人你可以走了。扇子的高智商電腦:他不在。扇子:?!!!!電腦:已經去找他媳婦兒了,並沒有把你這個作者放進眼裏。扇子:胡扯昨天他就聽我的乖乖沒動!電腦:嘻嘻,那是聽他媳婦兒的話。扇子:……沒毛病。感謝果子藍的地雷~感謝迷局,鶴頂紅,君少『狠帥』的營養液~謝謝大家,鞠躬。 ☆、第九章 有種說法是隨身物品用得久了會有靈性,如果不經碰撞無端碎裂,就是東西已經自願認主,替主人擋去一劫。 黎之清手上的這枚銅錢有市無價,撇開其它不談,單講來曆就比尋常物件更貴重難得。 以前無意接觸什麽邪門的事物最多震顫幾下,一直好端端地掛在那裏。這回他在踏出門檻時聽到手上一聲微弱的脆響,低頭再看就發現有了裂痕。 到底是經了什麽才會直接斷出這麽一塊明顯的缺口,就連表麵光澤都不比以前凝實,黎之清光和先前腦子裏的那句“快走”聯係一下都覺得手心冒汗。 說好成年之後就難再撞邪放心去浪呢? 唐順時那個大屁.眼子! “東西丟了?”宋俊麟在階梯下舉著傘,見黎之清緊盯手腕以為他這回真把銅錢丟了,忙昂頭跟著去看,急急問,“還在嗎?” 黎之清回過神,迎上宋俊麟的目光對他點點頭。 這頭剛點,還沒來得及抬回去,簷外喧囂轟烈的雷雨交加毫無征兆地驟然滯住。 上一秒鳴雷瓢潑,下一秒風停雨住。 周圍一時死一樣的寂靜無聲,不讓人覺得壓抑沉悶,隻是靜得有些離奇。 黎之清幾乎不受控製地把目光投去天上的雲層,隻覺得胸腔裏的心髒跳得快要炸開。 正常情況下,即便是小雨轉晴也需要一個漸緩的過渡,像這樣規模的暴雨哪會毫無征兆地收住這麽徹底。 宋俊麟拿著雨傘撐也不是收也不是,同樣抬頭看天:“……怎麽突然不下了。” 他心大沒想那麽多,就納悶天氣預報明明說這場暴雨能持續到下個禮拜,這會兒怎麽就一下停了。 黎之清把銅錢翻來覆去看了兩遍,最後果斷幹脆地解取下來攥進掌心,隻把一根編繩留在腕上:“回去吧。” 宋俊麟循聲看向他,黎之清已經踏下台階越過他,大步走向對街停車的地方。他忙踩著雨坑跟在對方後麵,快到車位才記著把傘收好。 黎之清打開副駕駛那邊的車門正要上去,突然感到腳踝一冷,像是有什麽冰涼的東西擦過褲腳爬進車裏一樣,時間短暫得如同錯覺。 他脊背頓時僵住,保持上車上到一半的動作低頭去看。 腳底下是一窪很淺的雨坑,被他踩出的水痕垂死掙紮似的蕩了兩下才慢慢止住,映出頭頂灰白的天色。 “大清?”宋俊麟啟動完引擎還不見黎之清在旁邊坐下,開口提醒他,“上車啊。” 黎之清意味不明地抬頭看他一眼,不僅沒像他說的迅速上車,反而把踏進車裏的那條腿收了下去:“你先把車開走。” “為什麽?”宋俊麟當時隻是潦草一瞥,沒注意到那枚銅錢已經裂開,也想不到周圍說不定會有什麽科學沒法解釋的東西,隻擔心黎之清這樣的體格在低血糖的狀態下維持太久會更難受,語氣也急了,“別磨蹭了,趕緊走。就這一輛車,我開走了你跟在後麵用腿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