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紅夙口沫橫飛地將打聽到的,林林總總都說了,才覺口渴難耐,沒成想,公主殿下繞到桌子旁,竟然紆尊降貴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綠鄂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紅夙則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殿下,萬萬使不得,您這不是折煞奴婢了。”


    近來,是真摸不透自家公主了,讓紅夙去探夏侯訣的底細倒是可以理解,原先還想這個滿腦子隻有嫁給駙馬的主子終於開竅了。


    但,去查大伯夏侯鈺是什麽鬼?夏侯鈺是死是活又幹公主何事呢?


    朝堂上的事,女兒家不懂,那個夏侯鈺一個人牽扯了多少明爭暗鬥,又怎樣?公主金枝玉葉之身,就算嫁與夏侯一族的駙馬,也在皇族的嗬護庇蔭之下,斷不必仰仗夏侯鈺鼻息而活吧。


    “紅夙,起來吧,你跟綠鄂,是本宮身邊唯一可以信任的老人了,本宮沒拿你們當外人,你們也要對本宮沒有絲毫異心,今後,凡是本宮讓你們去做的,隻管做就是,不需問,更不要說。”


    這下,連綠鄂也撲通一聲跪下去了,兩個忠心奴婢高呼著表忠心,滑稽的模樣逗樂了西淳瑩,她微微擺手示意她們下去。


    西淳瑩無意識地摸著那喜慶的大紅嫁衣,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夏侯鈺,你到底死還沒死呢?


    北胡雖蠻荒之地,但也草原曠千裏,沃土良田無數,胡泊江河星羅棋布,洪珪與草原五大部落分庭而治,除了遊牧業、農耕業較為發達,工商水利等依然落後。


    北胡不似大魏兵強馬壯,卻勝在扼守流黎山的天塹,流黎山外又有瘴氣為屏,內裏虎狼環伺,匪寇盤踞,特別是狼,神出鬼沒。


    夏侯鈺率領五十萬的青羽軍,就駐紮在流黎山旁的漠胡郡,鎮守著大魏的雁北關。


    在北地戍邊有多兇險,沒人比西淳瑩更清楚了。


    夏侯鈺身上有很多傷。


    那些傷痕,狼狽猙獰,觸目驚心。


    每次從北地回來,他的身上,舊傷未愈,又增新傷。起初,覺得噁心,覺得憎惡,巴不得他多被砍幾刀,最好死在北地,後來竟也漸漸麻木了。


    前一世也頻傳過他又如何如何遭遇不測了,可是到最後總讓她空歡喜一場,他總是能拖著滿身的傷痕回來。


    所以,如若沒見到他的屍體,西淳瑩,你是不可以掉以輕心的,那個人,跟狼一樣狡詐,跟鬼一樣虛幻,他可以不經意又出現在你的麵前。


    ☆、第五章 轉盤


    西淳瑩的預感沒錯。


    此刻,在與大魏接壤的流黎山千仞崖側的一個山洞口,赫然站著一個頎長的男子。


    那人一身藏青色的勁裝,披著銀白色的狐裘,背光負手立於暗處。


    雖看不清楚眉目,光憑的魁梧的身形輪廓,狂佞冷冽,又淩厲逼人的氣勢就能感覺到,這個目不轉睛盯著洞口外一米處峽穀深淵的男人,就是失蹤多日的夏侯鈺。


    “將軍。屬下救護來處,請將軍恕罪。”一見夏侯鈺,蔣仲君單膝跪地請罪。


    連著幾日,蔣仲君領著一支喬裝打扮的十人精銳步旅,遵照上頭的吩咐,緊趕慢趕,終於抵達流黎山。


    一到流黎山,蔣仲君拿起一管造型奇特的笛子開始吹,那笛音神秘悠揚,不過須臾,就出現了一頭精壯的狼,領著蔣仲君一行深入流黎山的腹地,並在這處山洞找到了夏侯鈺。


    “無妨,起身說話。而今雁北關關內關外有何動靜?”夏侯鈺依然盯著那個峽穀,也沒迴轉身,朝跪地的蔣仲君擺了擺手。


    “朝廷送了多封八百裏加急的密函,責令漠胡郡守在方圓五百裏內地毯式搜索將軍的下落;夏侯王爺已經動身親赴雁北關,動用了夏侯府精武營內的一百死士和三百鐵騎;諸葛先生飛鴿送來一個錦囊,信上說將軍交代的事已辦妥,一切順利;洪珪又遣手下大將到雁北關下,對著守城將士叫囂,辱罵說,說……”


    蔣仲君起身後,如實稟報連日來的機要大事,說到洪珪手下大將前來叫陣滋擾,卻開始支支吾吾,主要是馬上那人言語汙穢又張狂,蔣仲君拿不準夏侯鈺會不會生氣?


    “蔣副將,但說無妨。”夏侯鈺終是轉過身來,臉上噙著一抹冷然的笑意,眸中嗜血的興奮一閃而逝,極短的瞬間,卻仿若一種暴虐的快感淩空壓迫而來,讓蔣仲君不禁打了個寒顫。


    先前,蔣仲君隻遠遠見過夏侯鈺幾次,這麽近距離見到傳聞中殺伐果決,全軍誓死擁戴的青羽軍主帥,蔣仲君還是第一次。


    夏侯鈺,在蔣仲君的初印象裏,像極了一頭狼,一頭介於邪魅與清朗,神秘與儒雅之間的,壯碩俊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的,狼王。


    “稟將軍,洪珪手下那個叫莊奎的大將陣前辱罵說,將軍已是他的手下敗將,不敵他的千斤重錘,被他擊敗後潰逃,不知夾著尾巴逃到了哪裏,讓將軍速速前去迎戰送死。”


    “無腦癡人,不用理他。老頭竟然動用了一直神隱的精武營內的人,看來我這條賤命還有點用處,那他,又是如何向西淳皇族交代的?”


    “全作普通隨從和家丁妝扮,現已出汴京,向皇家匯報的名目,是尋人。”


    “嗯,老傢夥一向詭計多端又心思縝密,料定必然如此。”


    “對了,將軍,府上二少爺已得皇家親諭,將於今年仲月迎娶西淳長公主,夏侯昊將軍囑託屬下將此消息一併傳達於你。”


    “嗯,知道了,你等且先休整,稍後就啟程回漠胡。”


    聽聞長公主婚配這個消息,夏侯鈺心裏嗤之以鼻,臉上卻不動聲色。


    腦子裏就這麽晃過她的臉,究竟從何時起,這丫頭就一門心思想要嫁給夏侯訣。


    皇宮有的是他的內線,傳來的消息無外乎,她又如何為了夏侯訣胡攪蠻纏,淋漓盡致發揮她刁蠻公主的性子。


    一想到她端著梨花帶雨的一張臉,夏侯鈺下腹徒然一緊,就想吮上去,含上去,纏上那個瞎胡鬧的丁香小舌攪它個天翻地覆才罷休。


    所以,想嫁給別人?做夢,我倒是要看你這一世怎麽嫁?


    還要為別的男人紅妝,與別的男人拜堂,來傷我的心?


    那要看我允不允許。


    不過,前世她到底是怎麽在自己的重重保護之下,還能死於非命的?誰能在自己安插的明哨暗崗的重重防護下,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給毒死了?


    那藥,竟然連諸葛流星都不知道?


    是的,夏侯鈺也重生了。這一世剛睜眼,就無比憤怒地踹掉趴在自己身上重重疊疊的死屍,那些屍身爛肉已生蛆,流著膿水,噁心透了。


    他從死人堆裏爬了出來。


    重生就重生吧,也不選個好時機。


    如果他沒記錯。前世這個時候,他單槍匹馬深入北胡敵營,差點半條命就葬送在洪珪設下的陷阱裏。


    隻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洪珪最終還是跳進了他們合謀設下的陷阱,徹底成為掌控在他手裏的又一枚棋子。


    也就是那幾日,他的心肝西淳瑩由皇帝禦賜婚配給他弟夏侯訣,成了他的準弟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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