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羅很快就解決完了包車的事情,通知司子濯明天早上出發。司子濯連夜就收拾好了行李。他是一個做事很全麵細致的人,考慮到方方麵麵,連護膚品、加熱眼罩,身體乳和套都帶上了,還檢查了好幾遍身份證。但可能是春遊後遺症,他一晚上沒睡好。夜裏司小夏打電話來問他什麽時候有空,要不要預約醫生。司子濯說:“過兩天吧,我明天請假要去南鑼市。”“去玩?”“嗯,差不多。”司子濯說得比較含糊。司小夏一陣稀奇。她知道自家弟弟很宅,幾乎從來不出去旅遊。尤其是打理花店之後,幾乎一心都撲在了這間花店上。她很快又想到了什麽,“和你的小男友?”“嗯。”司子濯紅著臉。“那行。”司小夏笑道:“你們好好玩,注意安全。”次日一早,一輛梅賽德斯保姆車就停在了花店門口。荼羅下車幫司子濯提行李,說:“我叫了輛順風車,正好順路帶我們過去。”“哦,好。”司子濯一上車就感到了不對勁。他雖然看不見,但手摸到這真皮座椅,以及寬敞舒適的座位,就覺得這似乎不是普通的順風車。荼羅看了一眼花店說:“怎麽關門了?你不是說招了新店員。”司子濯回過神來,說:“沒事,偶爾休息一下。”荼羅:“那向日葵怎麽辦?”它眼神瞟向了趴在牆角的拉布拉多導盲犬。司子濯說:“我姐會過來幫忙喂,溜它的。”“那怪可憐的。”荼羅抬了抬眸,“不如把它一起帶上吧。”“誒?可以嗎?”司子濯有點呆呆的。“可以,反正是坐車。”荼羅進到院子裏,把狗係上牽引繩拴好帶了出來。拉布拉多全程很乖,不吵不鬧的,一上車就趴在了後排角落。當然,對於這株邪惡暴力的曼陀羅花,它更多的是懼怕。胥正豪的魂魄漂浮在花店屋簷陰影之下,滿臉幽怨地目送一人一花一狗坐車離開。其實他也想跟著過去,但他現在的形態無法離開花店太久。荼羅說,花店就相當於他的庇佑所。如果他暴露在外麵,有很大概率會被黑白無常抓走。顯然,比起去下麵,胥正豪如今更喜歡在人間的生活。他很感激荼羅。表麵上看在花店工作十年的契約是他被奴役,但其實他知道,是自己占了便宜。荼羅給了他這個孤魂野鬼一處容身之地。……保姆車飛速馳騁在路上。期間停了一次,司子濯下車上了次廁所。荼羅給他買了些吃的。司子濯問:“你不吃嗎?”荼羅說:“我早上吃過了,不餓。”司子濯也就沒有多想。兩個多小時後,車子抵達了南鑼市縣下的某個古村落。司機是本地人,也比較話癆,路上跟他們講了很多南鑼市的事情。比如哪裏的美食店好吃,哪裏好玩之類,很熱情。這讓司子濯對南鑼初印象就蠻好。荼羅:“你以前來過這邊嗎?”司子濯搖頭,“我很少出門。”荼羅牽起他的手,放在掌間把玩了兩下,“那就當旅遊了。”司子濯耳根燒紅,“嗯……”前排司機目不斜視。在駛過一段顛簸山路後,他將車停在村口旁邊的一家民宿,說:“前麵就到了,我就送你們到這裏。”“行。”荼羅一手牽著狗,一手輕易拎起了行李箱,掂量了兩下,回頭看司子濯:“你帶了很多東西?”“嗯,我比較少外宿,怕不習慣。”司子濯有點尷尬,擔心對方嫌棄自己麻煩。荼羅“哦”了聲,就去前麵辦理手續了。小村鎮有一點好就是管的鬆,不用登記住客信息。而且前台看他們帶狗,也沒說什麽。房間條件一般。荼羅自己倒無所謂,考慮到司子濯,特意重新鋪了他帶來的一次性床單被套。拉布拉多犬乖巧地趴在地板上看著他們。“現在時間差不多了。”荼羅掏出老年機看了眼說:“我們去吃飯?”司子濯:“好。”荼羅:“你餓了嗎?”司子濯摸了摸肚子,小聲說:“有點兒。”“那走吧。”去餐館帶狗不方便,荼羅給拉布拉多倒了半盆狗糧和一些水,隨後才帶司子濯離開。鄉野村落很有複古情調。民宿有個小院子,栽種了一些花花草草,其中也有一條大黃狗。大黃一看到荼羅,頓時站起來汪汪汪朝它大聲犬吠起來。前台見狀,探出窗朝它嗬斥:“旺財,閉嘴!”大黃叫得更凶了。直到荼羅不鹹不淡地瞥了它一眼,它就像被抹了脖子的雞一樣,霎時戛然而止。動物生性通靈。此刻它才明白,自己招惹到了怎樣恐怖的存在。司子濯路過院子時聞到一股熟悉花香,下意識停住腳步,問荼羅:“這裏也有曼陀羅花嗎?”荼羅隨意掃了眼說:“是有,一株白色的。”司子濯感慨:“好難得啊,這種花因為有毒,在內陸還挺少見的。”荼羅:“是麽?”司子濯像開啟了話匣子。他平時提及曼陀羅花總是有一種格外的熱枕:“我就有養一株曼陀羅花,不過是紫色的。我養在花店院子左斜上方的角落,你有看到過嗎?是不是很漂亮?”荼羅:“嗯,還行。”司子濯念叨:“這種花都很漂亮。說實話,我挺想看看白色曼陀羅長什麽樣子,跟我家那株有什麽差別……”下一秒,荼羅經過那株白色曼陀羅花旁邊時,飄起了一陣香風。瞬間,白色曼陀羅花就像被剝奪了生命般驟地枯萎,而後化作幹巴的塵埃。他們離開後。過了很久民宿前台才發現了院子裏唯獨隻有這株曼陀羅死了,看到它的慘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天呐,這花是在沙漠裏被抽幹了嗎??……南鑼市盛產的一種小吃是肉丸。荼羅帶司子濯去了一家老字號,點了兩碗。司子濯吃得很香,它那碗卻分毫未動。以至於店老板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瞟它。況且對於這種江南煙雨的平凡小村來說,這兩位年輕英俊的小夥子十分搶眼。一人一花在吃飯時,還聽到隔壁幾個大媽在議論之前在村鎮前麵發生的車禍。她們講的是土話,但是南鑼市地方話跟普通話差別不大,司子濯連蒙帶猜也能知曉意思。毫無疑問,她們講的就是他在醫院遇見的那個老人。車禍是在村鎮附近的盤山公路發生的。一開始老人是被送去了南鑼市。但南鑼市屬於三線小城市,醫院水平較低,平常本地人看大病什麽的都會去s市。所以後來救護車也把老人送去了s市醫院,隻是錯過了最佳時機,人依舊沒搶救回來。司子濯聽得入神。她們將車禍現場形容得繪聲繪色。老人當時剛從山上田裏忙完農活回來,三輪車上載滿了紅薯。被撞以後,紅薯散落了整條馬路。有好幾個甚至被輾成了泥。看到紅薯的慘狀,可以想象老人受了多少苦。“真可惜啊……”一個大媽說,“李富貴人那麽好,誰知道晚年出了這種事。”“我昨晚路過他家,還聽見他那三個子女在為賠償款吵架呢。我跟你講,他們摳門的嘞,連葬花都沒買,紙紮幡紙錢質量買的都最差最便宜那種,也不知道李富貴在下麵……”“嘖嘖,真是不孝子。可憐李富貴這輩子忙前忙後地把他們拉扯長大。”這種八卦,最容易惹村裏人閑話。吃完飯,荼羅把碗一推,主動上前問大媽:“請問您知道李富貴家在哪裏嗎?”大媽打量著兩人,以為他們是外地回來探望的親戚,便指了個方向道:“這條路走到底左轉,有顆很大棗樹的院子,就是他家。”“謝謝。”荼羅牽著司子濯的手往她說的方向走去。司子濯小聲說:“你好社牛啊。”荼羅:“嗯?”初通人情世故的曼陀羅花,顯然還不能理解這麽高級的人類單詞。第73章 葬禮今天天氣是陰天, 天空朦朦朧朧地下著細雨。荼羅撐著一柄黑傘,替司子濯擋雨。它自己大半身體反倒暴露在雨霧之中。這條鄉野山路沒什麽人。假如司子濯能看見,此刻想必就會發現它的異常之處。滴滴答答的雨珠落在身側男人發頂、身上, 就像一滴水沒入大海, 悄無聲息地被融化、吸收。他們遠遠地路過院子門口,便聽到一陣鑼鼓喧天的吵鬧。司子濯:“應該就是這戶人家了, 你看一下, 他們是不是在舉行葬禮做法。”荼羅抬眸往前看去。院門敞開著。一棵巨大的蔥鬱棗樹探出頭來。三月並非是結果季節,但它看起來已有頗大歲數。透過院門縫隙, 它看見了裏方的一片空地,有鋪著黃布的棺木、方桌。桌上擺滿了水果點心、香燭以及死者的黑白照片。還有零星幾朵破敗的菊花。仔細一看,水果盤裏的香蕉和葡萄也都有些腐爛變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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