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箱子裏堆滿了各種各樣炫目異彩的大小寶石,還有新奇的玩意兒。周玉芳蹲在箱子邊認真地挑揀著。周欣並不上前,隻坐著配合著周玉芳說話。


    於氏見趙令然也不上前,眼神示意周欣快點過去挑。


    “趙小姐別客氣,都是小玩意兒,不值錢的,拿著玩。”


    很巧合的,對這裏的一切極為沒有見識的趙令然,對小玩意兒特別有免疫力。這一切要歸功於修仙門派都有很多的機巧小玩意兒,靈石靈寶的。她小時候就是這些東西堆裏麵長起來的,所以後來她長大之後覺得,比起冷冰冰的東西,活著的會呼吸會逃跑的會大哭的家夥們更好玩!


    這家夥始終牢牢記著今日是來幹什麽的,所以這一切對於她來說都是糖衣炮彈!


    屋子裏跑進來一個侍女,湊在於氏耳邊說著什麽,於氏狀似惱怒,嗬斥那侍女,“叫他們等著,有什麽急於一時半會兒就要回去的,我這兒正有貴客呢。”


    於氏的音調是壓低的,可聲音卻是正常語調,話音絲毫不落地傳到了趙令然耳朵裏。


    若是放了平時,這家夥才不會搭腔,即使那話很明顯就是說給她聽的。


    “您有事便去忙吧,我不用陪著。”趙令然放下手裏的一顆鴿子蛋大小的寶石,淺笑道。


    若是有熟悉趙令然的人在場,便能明白這家夥不懷好意的笑容。可在場的個個心懷鬼胎且不了解她,隻以為她是上當了。


    於氏麵露為難,“這樣吧,芳娘跟母親一起去,你外祖母家的管事,你也該見見了。”


    周玉芳有些不願意,可母親發話了,又不能推拒。


    “欣娘好好招待趙小姐,帶她去你的屋子裏坐坐。”於氏臨走前,還不忘再次提點周欣,“你們倆看中什麽都拿走。”


    趙令然首次注意到了這個一直跟在周玉芳身後,猶如影子的侯府四小姐周欣。她是三房的庶女,許是長得肖母,瞧著是個十分溫柔的女子,尤其是低眉的樣子,溫順得如同一隻小綿羊。


    侯府的嫡出小姐,從玉字輩。而庶出小姐,則無講究。


    物品的主人走了,周欣和趙令然便也不便多留。


    “要不我先回去了,改日再來。”趙令然起身,前腳已經跨出了門檻。


    在趙令然看不見的角度,周欣忽然瞳孔緊緊一縮,提起裙角追了上去,柔聲問,“令然,不如去我那兒坐坐吧?”她似乎極為不好意思,“我也想和你多呆一會兒。”


    趙令然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欣,久到周欣幾乎以為趙令然已經發現一切了,可下一刻,這家夥得意又自負地出聲,“不用不好意思!每個人都想和我黏在一起!帶路!”


    如果趙令然纖細的我腰肢下麵長出一條尾巴的話,那麽它一定翹到天上去了。


    周欣的院落很小,但布置倒也精巧,一看便是一個閨中女子的臥房。


    床榻邊上,有一小幾,上麵擺著一副未完的織繡作品。趙令然定睛一看,畫上的女子芊手撐於下顎,另一手執一樹枝,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如有煙雨朦朧繞其周圍,微微頷首淺笑,薄唇一抹淺笑如點睛之筆。趙令然越看越眼熟,“我?”


    “對不起,”周欣溫言軟語,手上的熱茶朦朧其神情,“沒經過你的同意就繡了你。”


    畫上的女子看來休閑自得,每一針的筆鋒都似乎很柔軟,如這繡者十分憐愛圖中之人。


    “你真奇怪。”趙令然接過周欣的茶,抬起左手袖子,轉過身去,爽氣利落地將茶一舉……倒在了寬大的袖子裏。


    今日趙令然身著湖藍色杭綢長裙,雙臂寬袖大擺,腰間係著一條淺藍色的收身腰帶,隻顯得那楚妖盈盈不堪一握。


    “你們人真是太奇怪了。”趙令然感歎道。


    “哪裏奇怪?”周欣見趙令然那麽爽快地喝下了她準備的茶,笑容更真誠了一些。


    “哪裏都奇怪。”趙令然坐下,擺弄著桌前一個燈飾。


    “眼前就是中午了,令然不如留下來用午膳吧。”


    “不用了,今天府裏的菜是我特別吩咐的,我要回去用午膳。”趙令然琢磨著,應該用不了多久,能回去吃飯。


    周欣見著眼前的趙令然一雙美目,越來越迷離,漸漸透露出水光。


    “我有些頭暈,我要先回去了……”趙令然步伐紊亂地往外衝。


    “令然若是不舒服,便睡在我這裏吧。”周欣一把抱住欲衝出去的趙令然,“來人呐!趙小姐不舒服,還不過來扶著一些。”


    屋外早就侯著的丫鬟們衝進屋內,一雙雙手如雪花般紛至遝來,朝著趙令然從頭罩下。


    雙目緊閉的趙令然被安置在床上,屋內的人很快全部抽離,隻聽得屋外竊竊私語。


    床帳內安置的絕色少女,三千青絲柔柔地散於枕巾之上,膚如凝脂的小臉深深陷入柔軟的枕頭裏,雙頰呈鮮嫩的粉紅色,猶如晶瑩的石榴粒壓成的果汁。她雙目緊閉的樣子看著十分稚氣可愛,瞧著不僅沒有攻擊力,而且沒有半絲棱角,全然看不出這麽一個小美人醒著的時候是如何把顧大人氣得七竅生煙的。


    “小姐!”一名勁裝女子從窗戶外翻滾而入,轉了一圈落到少女身邊,沉著嗓子在少女耳邊輕喚。


    趙令然立刻睜著黑葡萄般的眼睛轉頭,嘴巴往窗外努,示意她出去。


    “小姐!這樣太危險了!”勁裝女子,名喚阿落,見趙令然沒有暈過去,喜出望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卻又見這小祖宗還不肯走,“咱們回府告訴大人,大人會處理這承慶侯府的。”


    “處什麽理呀,我自己玩兒。你快出去,人來了。”趙令然柔若無骨的小手摩擦著床被,滿不在乎的淡定模樣倒是很能安定人心,“再說了,你沒見大叔都按兵不動嗎。”


    “哢吱——”門被從外至內推開了,刻意放輕的腳步越來越近,撩開一道一道簾幕和床幃,終於得見床上躺著的少女。


    或許是因為太緊張,又或許是因為眼前的景象太過惑人心神。如此難得一見的美人,躺在一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且任施任為。


    男子將手顫抖著伸向少女的衣領。


    沒有預想中的香肩,沒有柔軟的肌膚。


    他的手被擒住了。


    原本應該是昏迷之中的少女毫無征兆地睜開了眼睛。


    “嘿嘿。”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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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猴子稱大王(下)


    顧月承離了京,顧府沒有能製約趙令然的人了。白叔隻會笑眯眯地跟在她身後叫著小祖宗。前些日子,趙家跟來的老仆阿袁,也回三水鎮了,畢竟祖宅還要人看著呢。


    所以現在的顧府,用一句話概括就是: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嘿嘿。”


    青年男子的手看看碰到趙令然略略大開的衣領,幅度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連鎖骨回來都還有一段距離,他的手被一隻小手如鷹爪般擒住。


    手背上如刀刮的疼痛牢牢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心底陡然升起“趙小姐不應該已經昏迷了嗎?”的疑問,下一瞬,他被床上騰躍而起的趙令然一把掀翻。


    自己“昏迷”,這男子出現,手腳不幹淨地直接去掀女子的衣領,趙令然想,絕對不會打錯人了。


    這家夥想這男子必定就是於氏口中的三房庶子,不是個好人,下手自然很是不輕,掄著拳頭招招往柔軟沒骨頭,打起來手不疼的地方去。


    承慶侯府年輕一代,在府中大環境下,皆是從小就被壓著讀書,公子們即使不說全無縛雞之力,那也必定是沒有半分拳腳功夫。


    說來,他算是趙令然來到這裏之後,除了暗衛之外,第一個見過她動拳頭的人。


    周旦,周欣的同母哥哥,被掀翻在地上,仰視著那藍袍少女,一步一步向他走來,不由地往後退去,退至牆角,已比無可避。


    明明是那麽美麗的臉龐,優雅的儀態,和煦的笑容,溫柔的眉眼,書香的氣質。這一切的一切都和嫡母形容的一摸一樣。


    可究竟是哪裏不對,為什麽二人現在是這麽這麽一副形態。該躺著的人站著?他隻覺美貌之下是一頭舔著血的野獸,而現在這野獸已經破皮而出,朝他露出了血盆大口。


    周旦的心已經沉到穀底,止不住的寒意從腳底一直盤繞上升,在他後背陣陣發涼。


    趙家小姐不僅沒昏迷,而且似乎會武?


    周旦的臉上顯出詭異的紅暈,聲音幹澀難聽,“小姐……”


    趙令然麵無表情,雙眼幾乎沒有焦距地冷冷地看著周旦,而後,揚起一個讓周旦幾乎想尖叫的笑容,絲毫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一把將他從地上提起來,周旦驚恐地睜大了雙眼。眼看著自己雙腳離地,然後像被甩風箏一樣甩到了牆上,後背如覺被泰山壓頂,又重重地倒在地上,一口鮮血從空中噴出。


    趙令然不給他爬起來的機會,照著他不是要害卻極疼的地方一下一下下拳,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拳頭如雨點落下。


    那場景極為可怖,貌似纖弱無依的少女,鐵拳一拳一拳砸在躺在地上的青年的身體上。那青年被打得進氣多出氣少,汩汩的鮮血從嘴裏往外吐。


    這家夥覺得可以叫外麵緊張侯著的人進來了,於是一腳踢飛了一張椅子,那椅子從木窗戶裏砸了一個洞飛了出去,變成了一根根殘破的木頭刺眼地倒在了院中。


    與此同時,三夫人正在汀蘭苑中極力遊說侯夫人到三房去。


    於氏這一反常態的殷勤模樣,讓包括侯夫人及大房二房兩位太太在內,都極為詫異。又見於氏一臉喜色藏也藏不住,說的借口卻是三房的欣娘突然昏迷不醒。


    於氏好不容易帶著人浩浩蕩蕩地到了周欣的院子裏來,一踏進院子,卻見仆役們臉色都不好,一臉茫然地看著院中那一地的木碎。


    房內安靜地詭異。


    “老三媳婦,這是怎麽回事兒?”侯夫人見於氏的臉色不對勁兒,甚至隱隱有些蒼白。當即也不用她帶路了,指著丫鬟扶著往屋裏去。


    趙令然歇著已經有好一會兒,此時正抱胸靠在牆上,腳下踩著的,是已經失血昏迷過去的周旦。


    侯夫人們進來看到的便是這幅模樣。


    趙令然低垂的眼眸隨著臉一起抬起,手上還沾著血,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將滿身是血的周旦向她們踢去。


    其實周旦流的血並沒有那麽多,這家夥為了增加視覺效果,將周旦吐出來的血均勻地給他刷了個遍。


    “啊——!”


    深閨中的貴夫人們就算工於心計,又哪見過這麽直接衝擊眼睛的畫麵,紛紛倒了一地,侯夫人更是雙目一閉,直接暈了過去。


    不曉得是眼前的景象太具有刺激性,還是她想到接下來侯府要麵對的一個權臣的責難。


    人群中,於氏如木雞呆立著,鬢角滋生出的點點汗滴沁透發絲,雙唇如大病初愈的人一般全無血色,整個人如風中的稻草一般顫抖,眼神中透露出巨大的恐懼望著站著的少女。她尖細的指甲深深地掐進了貼身侍女的手掌心裏。那侍女疼得尖叫出聲,不過彼時屋內一片混亂,全然沒有人注意到她。


    於氏心裏不斷地重複著一句話。


    完了,全完了!


    **


    信度城南城有一處是碼頭,南北往來船隻,凡是要入京的,都要在這個碼頭上岸。無論晝夜,客船商人,絡繹不絕。


    天長地久的,這裏漸漸聚集了越來越多的酒家酒館,迎接著天南地北的來客。


    信度城中,坊間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南城的曲,北城的舞,西城的古玩東城的戲。


    所以說,南城聚集著京城最多的曲坊,當然,最好的曲坊也在這裏,對於愛品曲的人來說,這裏實在是個好去處。


    凡事開門迎客的,生意往往在日落了之後。南城的長袖坊便是如此,上午的時候,生意實在是清冷。


    官道上下來一疊聲急促的馬蹄聲,伴隨著男子連聲的催促,一聲“籲——”之後,堪堪停下了長袖坊掛著兩個大燈籠的門前。從車廂裏滾落下來一個小廝,恨不得兩步當成三步使。


    長袖坊門前的護衛們閱人無數,一瞧他這個樣子就不是來消遣的,弄不好還是來生事的,當即對視一眼,雙雙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幹什麽的就往裏衝!”


    那小廝說是急得滿頭大汗也不為過,活脫脫是熱鍋上的螞蟻,拱著手,嘴裏話如連珠,撒了一地,“小人主家是承慶侯府,家中出了大事,夫人請侯爺立刻歸來主持家事,否則傾覆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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