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沒事吧!剛才是我不好,不該故意惹你生氣的。”春梅把水生扶好,小心翼翼地將父親放到床上,擔心的語氣問道。


    這一細微而體貼的舉動,如同春日裏的暖陽,慢慢消融了父女之間的疏離而又冷漠,這一反轉,讓水生再次沉浸在這被親情包圍的溫暖之中。


    他用那雙布滿老繭的雙手,輕輕地撫摸著春梅前額上的頭發,眼眸裏充滿了慈愛與關懷。


    水生老淚縱橫,蠟黃的臉色上夾著一絲久違的笑容,他知道這是幸福的淚水,那淚水慢慢滑到了嘴邊,這滋味是甜的。


    他似乎又回到了和春梅以前在一起的日子,過往的美好時光猶如春天的芭蕾,在萬道霞光的照耀下,綻放出了七彩的夢幻花朵。


    水生的目光注視著春梅,她心神不寧的臉上寫滿了愁雲慘霧。


    王水生安慰著春梅,寬慰的語氣說道。“我沒事,可能是最近疲勞過度,身心疲憊,累的了,以前我就有這樣的毛病,沒有告訴你,休息休息緩緩勁兒就沒事了,看到你為我擔心,我就算是暈成千上百次也願意。”


    “爸,你這又是何必?”春梅望著父親頭上一縷發白的鬢發,她的心中惴惴不安,如果父親不是因為自己,他怎麽會暈倒?她的心中又多了一絲自責和悔意。


    她想等到父親慢慢有所好轉,再離開回到幼兒園,這樣,她的心裏也不至於那麽難過起來。


    李大柱的落魄離開讓王春陽的心裏像吃了一斤蜜一樣甜,就連走路都帶著一陣夏意了涼風,彩禮的事穩住了,往後,他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了。


    誰知,這個時候,父親卻突然暈倒了,而王春梅又不離不棄的在父親身邊陪伴,父親連看她的眼神也和以前不一樣了,照這樣下去,他們早晚還會回到了以往甜蜜幸福的時光,而他又隻能成為多餘的顧家寡人,這讓春陽的內心完全是羨慕嫉妒恨。


    這個王春梅,當著李大柱的麵還公然和父親作對,都是父親嬌慣成性,現在呢!又開始對父親噓寒問暖起來,他不知道她對父親的好是虛心假意的出於好心,還是發自內心的真誠表露。


    眼看著父親和她的關係越來越好,春陽的內心波瀾在起伏不定做劇烈鬥爭,她一回來,父親連看自己的次數都變少了,心裏眼裏全是她。


    想到這裏,他心中的無名火就要發作,隻有他才配擁有父親全部的愛,而她王春梅,又算個什麽玩意?


    她越愛表現,春陽的心裏就越憎恨,如何讓自己深得父親的心,讓王春梅能夠離開這個家裏,讓父親不再相信她,對她徹底失望?一個個問號在他心裏徘徊著。


    王春陽深深陷入了回憶,她盤算著,也在籌備著,望著桌子上那箱奶,他的腦海裏有了一個比較成熟的想法,隻需要借助王春梅的手,就可以讓她從此失去父親的信任,對王春梅的態度從希望變成徹底的失望,而自己在父親心中的位置才會巋然不動。


    王春陽特意又問母親要了些錢,買了一斤父親愛吃的橘子,有了橘子和純奶左右用力,前後加攻,這個離間計就會在父親身上奏效。


    他為自己的聰明智慧而感到慶幸不已,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那聲音顯得陰森可怖,過往父親對自己的不公,憤怒與指責,那一幕幕揮之不去的畫麵,在王春陽麵前一一浮現。


    如果沒有一次次的希望,怎麽會有刻骨銘心的失望?想到通過這一次,用一點蠅頭小利就可以讓父親和春梅的關係走到末路,王春陽激動的忍不住想要跳起來,為即將複仇之後的快感而歡呼。


    郭翠花看到水生也同意了劉明遠和春梅的事情,她的心裏也感到慶幸不已,這是他們對待同一件事上,前所未有的出現想法完全一致。


    隻要他們成婚了,那女兒的家也是自己的家,就算自己沒有錢,問她要點零花錢作為日常花費,這也是正常不過的事情,她還能把自己推出門外不成?惹惱了自己,就說她不孝敬父母,不養活自己,嘴在自己身上,不還是自己說了算。


    郭翠花想到春陽的婚事很快也有了著落,她心裏一高興,就比平時多做了一個菜——涼拌牛肉,拌了些蔥絲做點綴,放了醬油,柿子醋和稍許香油用來提味。


    牛肉是熟的,她聞了聞,沒有發餿的味道,等待涼菜調好就緒之後,她用泡好的腐竹、黑木耳和紅薯粉條,搭配著肉片,老豆腐,芹菜做了一鍋雜燴菜,又熬了一鋁鍋春陽愛喝的綠豆粥,蒸了滿滿一籠白白胖胖的饅頭。


    王春陽看到今天的夥食格外的好,陽奉陰違地走到春梅麵前:“你要是跟了李大柱,指不定每天還為飯都吃不上而發愁呢!看你一回來,咱媽就變著花樣給你改善生活,平時,我哪有這待遇?今天這頓飯,這還得沾了你的光啊!春梅啊!你要是以後嫁給了劉明遠,日子過好了,可一定不要忘記我是你哥啊!”


    “王春陽,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你是來故意惡心我的麽?你明明知道我心中喜歡的人是李大柱,而你們卻還一次次不肯放過我,把我逼到絕境,你敢說你不是處心積慮為自己著想嗎?今天若不是父親懇求我留下,又暈倒在地上,你以為我願意留下?”春梅冷漠地眼神望著王春陽。


    春陽諂媚的笑臉望著父親說道:“爸,你看春梅,我好心好意為她好,她卻用這般惡狠狠的話語來說我,好像我和她有深仇大恨似的,真是太不識抬舉!你也不好好說說她。”


    “算了,都少說一句吧!畢竟咱們是一家人,你妹妹也剛回來,她心裏不如意,你也該多讓著她點不是?去廚房看看飯菜好了嗎?爸餓了。”水生深知春梅的秉性,勸和著王春陽,找了個理由把他支開了。


    “爸,春梅沒回來的時候,那飯熱了又熱,你連看都不看,更別說吃上一口了,心心念念的都是她,她卻這般對待對你,我都不明白到底是我好,還是她好?這是我給你買的你喜歡吃的橘子,你看,新鮮著呢!還有這純奶,有營養,味道好,讓春梅幫著打開,我去盛飯菜。”王春陽不動聲色地把橘子和純奶放到了水生的身邊。


    春梅望著眼中的橘子和沒有拆開的純奶,聽著春陽給父親說的話語,不知道是處於恭維的虛心,還是百般討好的假意,她快有點搞不清楚他了,難道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良心發現徹底棄惡從善了?還是另有隱情別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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