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那當然就是沒有契約了。”江鴻:“那你會做嗎?”陸修:“我會考慮,不會無條件全做。”江鴻:“但是最後也是會做的,對的吧?”陸修:“……”江鴻:“所以現在有了這個契約,你就不會考慮了。”陸修:“我也會考慮!你到底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江鴻:“我當然不會做太過分的事,話說我有點好奇……隻是好奇而已,殺人放火也會嗎?”陸修:“哦,你想殺誰?給我名字。”江鴻:“不不……我隻是好奇問一下。”陸修:“燒哪兒?驅委?”江鴻:“我是守法良民,不做這種事……我隻會讓你拯救世界。”陸修突然沉默了,片刻後答道:“嗯,這確實是你會說的話。”江鴻繼續找東西,預備這幾天投喂陸修,陸修忽然又說了一句話:“有一件事我辦不到。”“什麽?”“殺了你,或者幫助你自殺,”陸修說,“或者令你有生命危險。”江鴻:“瘋了,誰會讓契約者殺了自己啊。”他覺得叫“召喚獸”好像不太尊重,便改了個稱呼,又道:“聽起來好像機器人三大法則,其實你是個機器龍吧。”陸修不明白江鴻了,迷惑地問:“你問這麽多,到底要我去做什麽?”江鴻:“呃……可以告訴我你剛才走神的那一刻,在想什麽嗎?”陸修才知道原來拐彎抹角這半天,是想問這個。“沒想什麽。”陸修誠實地回答道,“隻是在想,我如果有個家,會是怎麽樣的,我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更沒有和他們一起生活過的經曆。”“好了,”江鴻有點抱歉,說,“對不起,我以為你剛才有煩惱。”陸修也明白了,江鴻一直在擔心自己。“這樣很好,”陸修說,“是我自從懂事以來,過的最好的日子。”年前江父與江母都回到家裏,一家人便恢複了日常的生活,每天睡到自然醒,江鴻看看書或打遊戲,陸修偶爾用江鴻的筆記本電腦備課,下午陪江父出去打球。大年夜,江母感慨道:“今年多了陸修,熱鬧了好多,我們都怕江鴻去上大學就不回家過年了。”“原來你倆也怕空巢哦,”江鴻說,“我還以為我不在了日子過得更滋潤了呢。”江父說:“平時確實是的,隻是過年嘛……”江鴻哭笑不得道:“這根本就是補刀吧!”江父開了一瓶茅台,與陸修一起喝,江鴻是見識過陸修酒量的,不停使眼色,示意他讓一下中老年人,陸修便會意。“對了,”江父在年夜飯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說道,“寶寶,你記得上次你室友們來玩,你朝我問的那個問題不?”“什麽?”江鴻一臉迷茫。江父說:“你不是問我,咱們家的祖上,是不是有一個大風水師麽?”江鴻已經徹底忘了這件事了,陸修聞言停了動作,看著江父。“你去西藏的那幾天裏,恰好老家來了個親戚,我們聊起來,他回去幫我查了族譜,還給了我們一份複印件。”江父說,“兩百多年前,真的有一位大風水師,名字叫江晟煌。不過話說回來,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江鴻頓時瞠目結舌,又看陸修。“這位祖先當時很是出名呢,”江父說,“創立了自成一係的門派,還教授了許多來自全國各地的弟子們。你看,這上麵有他的事跡,專門寫了滿滿的一頁,還說他晚年走遍全國,成為了一位‘驅魔師’,活了一百一十五歲,收伏了不少妖魔……當然,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當故事聽就好了。”“真了不起,”陸修說,“沒想到有這樣的……先人板板。”“先人板板不能這麽用,”江鴻糾正了陸修剛學會沒多久的四川話,“那是罵人的話。”陸修忙點頭,說:“來,敬你一杯。”江鴻:“可是我也不會法術啊,我就是個凡人。”江鴻不留心說漏嘴了,江父卻沒察覺,江母說道:“這世上,大家都是凡人嘛,能平平安安,過完一輩子,就很幸福了,是不是?”年夜,倒數後,江鴻坐在床上,還睡不著,不住感慨命運的神奇。“居然是真的!”江鴻說。最後一個疑惑也因此解開了,江鴻說:“可是我的心輪為什麽又是破碎的呢?”陸修:“很正常,不少驅魔師的後代也用不出法術,何況隔了這麽多代人。有些驅魔師希望子孫不再重操舊業,畢竟太危險了,寧願他們當個凡人。”好吧……江鴻看著祖先那生澀拗口的、以古文語法寫就的事跡,微信群裏不停地彈出拜年短信,大多是同學們的。陸修也在教師群裏收發了幾條消息,說:“明天我有點事,要回學校一趟。”“哦。”江鴻頭也不抬,趴在床上玩手機,說,“袁士宇出了什麽事嗎?”“不是他。”陸修現在已經完全不介意與江鴻討論袁士宇了,說道,“你不跟我回了吧?好不容易回來,和家人多聚幾天。”江鴻想了想,舍不得陸修,卻又覺得放寒假,過年期間不在家也不好。“那你還回來嗎?”江鴻問。陸修有點遲疑,江鴻算了下時間,今年過年晚,年初八就要回去開學報到了,便道:“那我早點去找你吧。”“好。”陸修說。“什麽事?”江鴻又問。“驅委的事,”陸修說,“下學期有驅委和妖協的兩地實習二選一,曹校長想年初二帶著幾位老師,去給驅委的老領導們拜年。順便我也想和他聊聊你這件事。”“曹校長其實也是你的家長吧。”江鴻抬眼,笑著看陸修。“不算。”陸修也躺了下來,把手機放到一邊,說,“但他和陳真、項誠,就像大哥一樣,算很照顧我的。”外頭傳來稀稀落落的鞭炮聲,新年的第一晚,江鴻說:“恭喜發財,新年快樂。”然後在陸修身上摸來摸去,像個猴子一樣。“摸什麽?”陸修被江鴻摸得有點抓狂,說道,“快住手!”“紅包啊!”江鴻隻是逗他玩,但陸修的腹肌與薄胸肌手感很好,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又不是那種大塊頭,尤其腰摟起來太舒服了,就總想占他便宜。江鴻把手捋進陸修t恤時,摸到他的胸膛,正要惡作劇般地捏他胸口時,陸修也把手伸進去。“快把紅包交……”江鴻突然不說話了,感覺手裏被塞了一片薄薄的鱗片。“還給你。”陸修說。那是陸修的逆鱗,江鴻翻身坐起,掀開陸修的t恤,看他的心髒處。他的左胸上,出現了一道很淡的、彎月形的疤,江鴻回憶起幾次看陸修換衣服,他給了自己鱗片後,胸口確實每次都看見了這個痕跡。而當他把逆鱗還給了陸修後,沿途前往西藏時,陸修胸膛的疤就消失了。現在它又出現了。“不不。”江鴻想把鱗貼回去,試了幾次,都失敗了。陸修說:“我一開始就沒想過拿回來,你留著吧,隨時召喚我。”江鴻:“那你化為龍以後,心髒的位置就沒有保護了。萬一有人拿箭射你……”“我不會閃避嗎?”陸修哭笑不得道,“我躺著讓人射箭,對方都找不到這麽一塊鱗覆蓋的地方。”江鴻心道:但總不好吧,逆鱗是龍唯一的弱點。但陸修按著他的手,讓他的手指並攏,再讓他躺下,關了燈,不由分說讓他收下了。“新年快樂。”陸修說。“嗯。”江鴻答道。夜半時,陸修又忽然道:“倏忽從始至終都沒有錯,是我錯了。我將在命運的安排下與你再次相遇,你是大風水師的後代,這個預言很準確,江鴻。”陸修看了眼熟睡的江鴻,江鴻抱著他的腰,睡得正香。年初一,陸修朝江父與江母辭行,兩人都相當驚訝,但想到陸修是過完年三十才提出要走,應當不存在待客不周的情況。江父堅持要送他到機場,江鴻萬般推辭,都拗不過,隻好讓老爸開車送兩人一起去。“過幾天就見麵了。”陸修手指比畫了鱗片大小,兩人在機場道別。“其實……”江鴻一直覺得說這話有點難為情,但既然陸修要走好幾天,現在說倒是還好。陸修:“?”江鴻:“其實我還是……挺高興的,發現自己確實是……你一直在找的他。也許我忘了很多,不,我什麽都不記得了,也不再是前世的那個人……但是知道和你之間依然有……有這種聯係,比什麽都高興……呃,是這樣的,你明白我意思。”陸修:“那不重要,你是不是他,已經沒那麽重要了,在我寒假來找你的時候,我就想通了。”江鴻尚不明白陸修這麽說意味著什麽,不過兩個男生說這種話,實在太曖昧了。“但我覺得你也挺高興的。”江鴻說。“嗯,”陸修說,“比第一次找到你時,還要高興。那時候我太緊張了,甚至不知道怎麽和你說話,生怕你覺得我很冒犯……不說了,太尷尬了。”陸修說這話時,甚至不敢看江鴻。江鴻笑了起來,說:“現在呢?”“世間最珍貴的不是得到,而是失而複得。”陸修答道,緊接著也不和江鴻告別,快步走了。失而複得啊,江鴻心想,好像是這樣。“寶寶,你什麽時候回學校去?”江父問。江鴻:“初八……怎麽啦?”江父:“我和你媽媽初五要去三亞度假了,你一定能在家裏照顧好自己的對吧?”江鴻:“又來了!又來了!我就知道……什麽怕過年冷清!算了,我初五走好了,不用送我來機場了。”江父:“好好好……嗯?寶寶,小陸已經走了嗎?”“對啊,”江鴻道,“怎麽啦?”江父:“我剛才好像看到他在路邊打車?忘記拿東西了?”江鴻心想:還不是你,他連機票都沒買。拜江父盛情相送所賜,陸修到了機場,還要到樓下去打車,找個沒人的地方下車,再變成龍飛回去。“沒有,”江鴻矢口否認道,“你眼花了。”江父嗬嗬笑,連聲道“好的好的”。剩下幾天裏,江鴻約了高中同學出去唱k玩密室劇本殺,一眨眼就過了,陸修則每天早晚會給他發條消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萬物風華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非天夜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非天夜翔並收藏萬物風華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