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路峻竹真的找來了,連同嶺將軍的轉世。嶺將軍性格不似從前沉穩,但內核還是沒變。倒是路峻竹變了很多,想是記憶融合的緣故。褚秋找回丟失魂魄實屬意料之外,她根本沒報太大希望,因為嶺將軍和路峻竹還能湊在一起,明顯就是忤逆了幽冥的意思,如果再讓他們去幽冥走一趟,後果不堪設想。更不用說路峻竹身上的骨刻之術,她還能去找褚秋的轉世,短一點就短一點吧,反正她早習慣了生離死別。在收到長命鎖時她就知道他們還是選擇成全了她和虞弈。雪地一跪,她的怨懟煙消雲散。其實他們都是被命運壓迫身不由己的可憐人,何況起因是父親的預言。她沒有理由再恨路峻竹了,真正敵人根本就不是他。但她也不敢承認自己的父親竟然會是幕後黑手的幫凶,織離氏的輝煌是徹頭徹尾的騙局。“嘩啦”一聲扇響,她從回憶中回過神來,虞弈則伸手撫上太陽穴幫她噤按摩起來。“看你一直皺眉,該是回憶得頭痛,我給你按按。”“哪有,要是這樣前世井的時候我就得痛死了。”鬱青笑眯眯地看著他們,遲書樂摩挲收起的折扇,踱步到法陣跟前,又甩開扇子。片刻後他抬起頭道:“血親通道已開,現在我們可以看到織離大祭司的回憶了。”第130章 青梅竹馬誤韶華感覺到有人在勾弄自己的手指,江嶼澈緩緩睜開眼睛,路峻竹已經坐了起來,燭光在他垂下的臉上遊走,忽明忽暗。他打了個哈欠,眨眨眼,含糊地問道:“等完啦?”“是啊,我用觸心法陣連通了織離大祭司的回憶,隻要弄清了他和南玉璃之間的恩怨就不愁對策。”“好耶。”由於手被路峻竹勾著一時間騰不出來,江嶼澈隻好用空出來的手摸胸前玉佩,察覺到布料似有差異,他低頭一看自己的衣服果然回來了。“你小子行啊,說到做到。”“那是當然,我的也換回來了,總不能和狐狸對峙還穿喜服去吧?”“我倒是想呢。”他瞥了眼放在旁邊的喜服,戀戀不舍道:“沒穿夠,還想穿。”“好好好,之後讓你穿個夠。”路峻竹又扯扯他的手指,“起來呀,別一會施法的時候又睡著了。”“你給我起來唄。”江嶼澈嘴上服軟祈求,手卻不甘示弱地扯了回去,“這手牽你,那個手拿玉佩,我沒手了。”路峻竹略顯無語地看了他幾秒,還是用另一隻手扳住他的肩膀,把他往上帶。兩人距離越來越近,路峻竹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其實這次可以不用……”話沒說完就被江嶼澈湊上來的唇給堵住了,路峻竹怔愣一瞬,隨即熱烈地回應起來。待他們氣喘籲籲地分開,江嶼澈一把就鬆開了攥著玉佩的手,笑嘻嘻地說:“妥了,正好我省事兒了。剛才性情了,一下子沒忍住整了一口,不耽誤事吧?”“我也性情了,出事我扛。”“咱竹哥真痛快!怪不得跟我擱這拉勾呢。”江嶼澈舉起兩人小拇指勾在一起的手,“誒,你聽過勾指起誓沒,就那個,你是信的開頭詩的內容童話的結尾……”“你是理所當然的奇跡,你是月色真美?”“臥槽!”江嶼澈有些驚訝地停住了哼唱,“你真聽過啊?”“鬱青特別喜歡這首歌,之前在店裏總放,沒事還跟著唱,我就記住了幾句。”“得了,我又班門弄斧了。不過這首你肯定沒聽過。”江嶼澈來了興頭,清清嗓子,覺得還不夠勁,又順手拿起之前扔在一邊的麵具放在腿上,有模有樣地打起了節奏。路峻竹被他的氣勢給鎮住了,正欲聽聽是怎樣一首歌,豈料他一開口“你是我滴情人呐~像丁香花一樣的男人~”改詞就算了,為什麽唱出來的是二人轉?!“我還能用俄語唱,要不要聽?”這樣的即興創作遲早把人創死。“阿澈!”路峻竹及時止損,趕緊轉移話題“你一覺起來怎麽這麽亢奮?”“害,今兒我結婚,高興唄。”江嶼澈咧開嘴,“別問,問就是性情了,都怪那老狐狸,害得我洞房花燭夜隻能唱歌解悶。”光嘴上說還不解氣,江嶼澈又舉起拳頭錘了麵具幾下。“就因為這個?”路峻竹哭笑不得,“還有機會嘛,急什麽。”“不信。除非……”“除非?”江嶼澈手指稍微用力,兩人互相拉扯起來,他一個人念叨著:“我們還會再見麵,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陪著他玩鬧一陣,路峻竹剛要進入正題,江嶼澈又是一句“變了的話路峻竹是小狗。”“為什麽我是?”“還不是因為你總編謊話騙我。”“上次把話說開之後我不就說話再也不騙你了嗎?之前的事是我不好,你就原諒我吧。”江嶼澈沒有回答,隻借著小拇指勾連的力,拇指繼而上翻相挨,一個不怎麽正式還有點幼稚的承諾就算達成了。同時達成的還有觸心法陣。海風拂麵,細浪連連,身下的床也變成了鬆軟的沙灘,眨眼間兩人置身於海岸之上,穿梭在海岸上的人來來往往,皆身著紅衣,但在衣服的暗紋上似乎又有細微的差別。這次的觸心法陣與徐帆那次不太一樣,由於織離大祭司魂魄損傷嚴重無法成為載體,兩人隻能處於旁觀者的角度。不過江嶼澈接受得很順利,甚至摸著下巴銳評道:“有點意思嗷,上次是vr,這次是電視劇。”又伸長脖子觀察那些人身上的暗紋,“我瞅瞅這幫群演的服化道怎麽事兒。”這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是令人大吃一驚。他發現這些人的暗紋分為兩類,一類繡著高山之中有鳥騰空而起,另一類則是河流之上雙魚躍出水麵,唯獨下擺的薔薇花是相同的。先不論繡的是什麽,光是針腳的明暗變化就足夠神奇了,讓人一看就知道這鳥是黑的,魚是一黑一白。“是玄鳥和陰陽魚。”端詳片刻後路峻竹得出結論,“織離氏既分巫醫兩族,這應該就是他們各自的族徽了。”江嶼澈咂咂嘴,“看著都差不多啊,怪不得當初巫醫不分,都成一千多年的曆史遺留問題了。”“玄鳥是巫,陰陽魚是醫。”路峻竹篤定地說,“玄鳥生商,有神話色彩,而陰陽魚則由太極八卦陣衍生,是醫書典籍的標誌。”兩人正說著,過路人的交談聲飄進他們耳中。“我們首領喜得麒兒,醫族首領喜得麟兒,竟是同一天,天下哪有這樣的巧事!”“是啊,一會一起去醫族那邊祝賀吧。”過路人身上的暗紋正是玄鳥,驗證了路峻竹推測的準確性。江嶼澈讚許地看了眼路峻竹,“還是你博學,我連那倆玩意是啥都分不清,還尋思玄鳥是燕子呢,更別提根據典故對號入座了。”“所以你是一點課都不聽,一點書也不看是吧?”路峻竹頓了頓,“倒也不是我多博學,一件事被證實後很輕易就能找到大量佐證,無論作為佐證的東西和這件事到底有沒有關係。”“啥意思。”“就是……”路峻竹指著他們身上的暗紋,“織離大祭司和他的族人們衣服上繡著玄鳥,也就是說我提前就知道了這是巫族的標誌,當然怎麽解釋都合理。之所以不知道醫族的存在也是因為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陰陽魚的圖案。”“也就是說在外人看來醫族沒存在過?”回憶起南玉璃之前的話,江嶼澈打了個寒顫,“然而事實是泉川的那些人包括所謂的神巫都是醫族後人。”“的確是,南玉璃也跟我說了一個詞。”路峻竹眯起眼睛,“鳩占鵲巢。”“怪了,聽剛才那倆人的意思醫族巫族互相還串門呢,關係應該也不次吧。織離大祭司不好好擱醫族待著,非得冒充巫族幹啥?那真巫族能慣著他?怪不得南玉璃急眼要收拾他。”江嶼澈邊說邊搖頭,“不對勁,這麽簡單的利害得失我都能分析明白,織離大祭司不應該這麽糊塗啊,指定是那狐狸在背後拱火了,南星不是說他以前是大祭司的座上賓嗎?”“接著看吧,看看他是從哪裏橫叉一腳的。”話音剛落,身邊場景迅速變化,兩人也從海岸挪到了石橋之上。石橋石柱上頂著的不透明石球也成了一個個閃爍陽光的水中氣泡,十幾年的時光被分成零散片段凝在其中。江嶼澈不禁感歎道:“居然有cut看,太貼心了,省得我還得調倍速。”他抬手戳破其中一個泡泡,一個捧著書箱的少年急匆匆向兩人奔來,擦肩而過時,江嶼澈看到了他衣上暗紋,是陰陽魚。“你又逃課,被你娘親知道了當心她罵你!”少年徑直從兩人中間穿過,停在他們身後。轉過身去,隻見一個妙齡少女負手而立,歪著頭笑意盈盈,風吹起她的裙擺,上麵的玄鳥振翅欲飛。“隻要你不說,她肯定就不知道。”少女咯咯笑著,“所以你能管住嘴巴嗎?織離臻陽。”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江嶼澈彎起胳膊肘碰了碰路峻竹,“原來這是織離大祭司小時候,長得還挺帥,怪不得辭歡那麽好看。旁邊這小姑娘是誰啊?不會是南玉璃吧?”他左看右看,也不能把少女和南玉璃聯係起來,不是年歲的問題,隻是眉眼間找不到任何相似之處。“織離雪遙,你別太過分了!”臻陽把書箱往少女手中一塞,“書我給你帶回來了,先生說你上次的罰抄還沒交,最多寬限到下節課,自求多福吧。”“下節課?那不是三天後嘛,早得很。”織離雪遙眼珠轉了轉,“明天是生辰宴,我得玩。後天嘛,天太熱了,心燥,肯定寫不下去,大後天……”“不想寫你直說。”“被你看出來啦。”織離雪遙作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腳卻悄悄踩住了織離臻陽的衣角,“你就行行好,幫我寫了吧。”“免談,你過生日我也要過生日啊。再說你剛才還那麽囂張……”“誒,你後麵!”完全沒有察覺到哪裏不對,織離臻陽下意識地一轉身,“刺啦”一聲,衣服扯出了個大口子。織離雪遙迅速伸回腳,“呀!”“啊!”織離臻陽大驚失色,“這是勾在哪裏了?”他低頭檢查自己的衣服,立刻哭喪著臉,“完了,從陰陽魚中間裂開了,要是被發現我就慘了。”“別急,我有辦法。”織離雪遙打開書箱,拿出針線,三下兩下就縫好了。“隻能頂一會,回去趕快找理由換一件,日子久了小心被發現。”察覺到織離臻陽驚異的目光,她滿不在乎地說:“我的書箱裏除了書什麽都有,很奇怪嗎?”“你會針線活,上次的繡圖還讓我幫你?”“我會不代表我有時間啊,反正刺繡對你來說和針灸差不多,就當練習了。”織離雪遙言歸正傳,“我都幫你免了皮肉之苦了,你不得報答報答我?”“既然如此,再拒絕就是我的不是了。不過我時間也緊,隻能幫你寫一半。”織離雪遙暗自壓抑自己上揚的嘴角,“不打緊,一半也……”“不過在這之前你能不能告訴我。”織離臻陽掀起衣擺,“這個腳印是怎麽回事?”計劃暴露,織離雪遙落荒而逃,織離臻陽則慢悠悠跟在她身後,笑得直不起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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