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委蛇的雕塑也正像是要突破棚頂,翱翔天際。“我渴了。”路峻竹戳了戳他,“走了這麽久,你不渴嗎?”還真有點,隻是眼下也沒有能喝的東西。江嶼澈左顧右盼,最終視線定格在了翻騰的泉水上。“想一起去了,我也想嚐嚐受了柳仙庇佑的水什麽樣呢。”說著路峻竹就捧著水送入了嘴裏,江嶼澈緊隨其後,喝到水的那一刻他就後悔了。盡管看起來無色無味,入口也甘甜,可沒一會他就感到了一陣灼燒辛辣感順著食道延綿至胃,然後就上頭了。龍吟泉水不是水,是酒。得到這個認知時已經太晚了,他尚且還能撐住,路峻竹就不行了,他整個人又開始暈暈乎乎,一把撲進了江嶼澈懷裏。泉酒比伏特加還烈,江嶼澈一時也推不開他,隻能由著他依偎在自己懷中。旁邊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逼得江嶼澈渙散的意識清醒幾分,他順著方向一看,竟是硯霖。奇怪,他不是說他不來的嗎?他想問問,但是實在張不開嘴來。硯霖走近幾步,麵無表情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環,江嶼澈隱約看見了他手腕上的閃電刺青。他越走越近,江嶼澈覺得他和之前有點不太一樣,就在他走到兩人麵前時,懷裏的路峻竹忽然支起了身子,江嶼澈看不清他麵對硯霖的表情,但硯霖的腳步立刻停了下來。“你們繼續,我不打擾。”他轉身就走,不知道是不是江嶼澈的錯覺,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甘。待他走遠,路峻竹的身子立刻軟了下來,他稍稍轉了一下,與江嶼澈麵對麵。令江嶼澈吃驚的是,路峻竹在哭,烏黑的眼中蓄滿淚花,一滴一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他就是靠這副表情把硯霖嚇跑的?“我好想你,阿澈。”“啥?”路峻竹一手摟住他的肩膀,另一隻手放在了他的胸膛上,隔著衣物貼到了那枚玉佩。“我把它物歸原主了,你能不能,能不能……”他哽咽著,艱難地吐出三個字。“原諒我。”作者有話說:一步一醉了屬於是19章補充了一個小小細節 由於涉及到劇透我就不點明了 大家自行體會一下吧ψ(`′)ψ**下章入v 感謝支持**第22章 柳夜間釣“他怎麽還不醒啊?”“可能是走累了,沒事,一會應該就醒了。”江嶼澈仿佛聽見遠處傳來交談的聲音,一瞬間又近在咫尺。他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倚靠在泉水邊的巨石上,半蹲在旁邊的天骨一臉擔憂,見他醒來,立刻轉憂為喜。“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身體不舒服暈倒了呢!”暈倒?他不是喝醉了嗎?江嶼澈十分迷惑地回憶起剛才的事。看似是水實則是酒的龍吟泉,不懷好意的硯霖,還有淚流滿麵的路峻竹……他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我咋了啊?”“你也真是的,靠在這坐一會也能睡著,讓天骨好一通擔心。”路峻竹朝他伸出一隻手,“快起來吧,都要日落西山了,再不回去可就要摸黑趕路了。”靠了這麽久他還真有點渾身發麻,於是抓著路峻竹的手站了起來。看他神色如常,完全不像哭過的模樣,他淚眼朦朧讓自己原諒他的情景縈繞在江嶼澈腦海中,他下意識地撫上了自己胸前的玉佩,卻摸到了一手潮濕,低頭一看衣襟濕了一大片。“衣服濕了?”路峻竹注意到他的動作,“應該是剛剛被泉水濺到了,我們回去再換一件。”說著三人往外走去,在把門鎖掛上後,天骨說:“你們帶了衣服嗎?如果沒帶的話可以先穿我的。”路峻竹點點頭,“帶了,這次給你添麻煩了。”“哪裏哪裏,今天來拜柳仙的人實在太多,我都沒來得及好好招待你們。”江嶼澈還陷在剛才發生的詭異事件中,他深吸一口氣,詢問天骨:“龍吟泉裏頭的泉水是水嗎?”雖然眼中流露出濃重的不解,天骨還是頗有耐心地向他解釋:“當然了,它可是百年老泉,泉水十分清冽甘甜,用來釀酒是最好的。”泉水還是泉水,尚未成酒,怎能醉人?這也不是他第一次經曆這種事了,前有倉才村的後山,現在又有龍吟泉的泉水。是夢?還是法陣?“說起來,兩位來的正是時候。”天骨忽然開口,打斷了江嶼澈本就磕磕絆絆的思路。算了,不管是哪個他現在都無力應對,既然沒出現什麽嚴重後果就沒必要揪著不放了。於是他接了天骨的話茬,“怎麽說?”“三天後是我們雲水鄉舉行一年一度篝火大會的日子。”路峻竹聚精會神地聽著,似乎對這個很感興趣。“祭天拜仙,以求風調雨水,歲歲平安。”天骨如數家珍,“我們會圍著連天的篝火唱歌跳舞,而且今年會更加特別。”他滿臉笑意,掩不住的欣喜,“因為今年我滿了二十歲,可以做篝火大會的執火司了!”“那還真是恭喜你了。”路峻竹拍了拍他的肩膀,帶著些來自長輩的慈愛。經他這麽一拍,天骨似乎是收到極大的鼓舞,步伐都輕鬆了許多。一路上,天骨向他們介紹了許多關於篝火大會的事情,江嶼澈本來也隻在電視上看過,經他這麽一說更是心馳神往。正巧他高考之後還沒來得及各地旅遊,在四處好好玩玩,這麽一來也算一舉兩得。更何況這還是場祭天拜仙的典禮,柳仙現身的可能性非常大,要是能把路峻竹的魂魄找到,那就更是美事一樁了。“其實盡管篝火大會盛大熱鬧,但是自我有記憶以來就沒有外鄉人參加過,每年的歌舞還是千篇一律了些。”天骨的語氣帶著一絲遺憾,“不過好在今年硯霖先生來了,還能給雲水鄉添段好琴聲。”硯霖的琴技自是不必說,雖然他說自己不精,路峻竹也指出一些問題,但江嶼澈畢竟不是專業的,也聽不出什麽門路來。但在那個莫名的場景中,硯霖有種說不出的古怪。其實他感覺硯霖本身似乎也藏著些什麽,不過應該沒那麽陰鬱。因為在倉才村算是場預言,所以他覺得應該對硯霖更加警惕。正想著,隻聽路峻竹幽幽地說:“我們來了或許還能添段好歌聲呢。”江嶼澈還以為路峻竹這是要自告奮勇去唱歌,覺得新鮮,沒想到下一秒路峻竹就把話頭甩給了他。“你後天打算唱什麽歌?”“我?!”“當然是你。”路峻竹笑著摟過他的肩膀,“誰不想聽點有異域風情的歌呢?”即便江嶼澈臉皮夠厚,可一想到要站在一大堆陌生人麵前唱歌他也覺得不好意思,當即拒絕,“我不唱,我不會!要唱你唱!”“那咱倆比個賽。”“比啥?”“就比……”路峻竹沉吟了一下,“比今晚誰釣的魚多,輸了的人在篝火大會上唱歌,怎麽樣?”“比就比!怕你咋的。”放完狠話後,誓死捍衛戰鬥民族尊嚴的江嶼澈挺直腰杆,轉頭問天骨,“兄弟,我倆今晚就不回家吃飯了。咱家有捕魚的用具嗎?就魚鉤漁網啥的。”“捕魚的?”天骨仔細想了想,然後搖搖頭,“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因為我不會水所以很少往河邊去,遊沙倒是天天在河上玩,我幫你們問問他吧。”遊沙給江嶼澈的衝擊可太大了,以至於聽到這個名字他都有種不適感。路峻竹倒是沒表現得太明顯,客氣地說:“那就拜托了。”三人到達竹樓時天已經黑了,每家每戶都在門外點起一個燈籠照明,放眼望去五顏六色一片,映著七彩的竹樓,竟是時尚與典雅的結合。走在這樣的街上,江嶼澈恍惚覺得自己置身某條繁華的村落古道。彩燈映照之間,從對麵閃過來一個人影,那人傴僂前行,步伐極其緩慢,像是身上背負千斤重一般。再走近幾步,到了天骨家門口,借著他家明亮的燈籠,三人與對麵的人終於碰了頭。是硯霖。不知是不是燈光的原因,他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甚至嘴唇都有些發青。見到三人後他艱難地直起了身子,一手輕撫自己的心窩,強顏歡笑道:“這麽巧,你們也剛回來啊。”路峻竹伸手扶了他一把,關切地問:“身體不舒服嗎?”“沒關係,老毛病了。”硯霖稍微喘了口氣,“休息一會就好。”天骨連忙打開門,接著攙扶起硯霖,回頭對兩人說:“你們稍微等一下,我把硯霖先生安置好就去問問遊沙。”或許是怕硯霖不適,天骨的動作很慢。兩人步履蹣跚,硯霖左耳的耳環在燈光的照耀下更加顯眼。隨著搖晃的光點逐漸遠去,江嶼澈忽然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可他一時之間又說不上來。趁著這個時間,他和路峻竹簡述了一下他做的夢,不過省略了玉佩情節,隻講述了硯霖出現的那一段。“我總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搞不好是柳仙搞得鬼呐!這硯霖也可能是被柳仙推出來背鍋的倒黴蛋!”路峻竹聽後低頭思索了片刻,複而抬頭,目光灼灼,“若真如此也不用怕,我有一把劍,足以斬委蛇。”“劍”字一出,江嶼澈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幀黑袍男雪邊斷崖舞劍的畫麵,心下一動,他還想問問他的劍在哪裏,就聽見屋內傳來下樓的聲音。“久等了,遊沙說他也很久不釣魚了,翻工具翻了好久。”天骨捧著兩支魚竿和兩個桶,“實在是沒找到漁網,不好意思了。”路峻竹接過工具,“哪裏的話,這都很麻煩你們了。替我們謝謝你弟弟。”“不客氣不客氣。”天骨揉了揉頭發,“其實遊沙是哥哥。”路峻竹卻隻是微微一笑,並未改口,朝他揮了揮手後就拉著江嶼澈走了。雖然不知道雲水鄉的具體位置在哪,但肯定偏南,秋天的夜晚隻有涼爽,沒有凜冽。兩人朝著出鄉的那座橋走去,不過沒有過橋,而是在橋頭周圍找了個地勢較低的地方的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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