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聞言,認同地點頭,“這位侍衛說得沒錯,行房是最快的方法,但小少爺體內的藥量不大,泡冷水,自己解決也行得通。小少爺年輕,之後再喝些溫補的湯藥,身體很快就能恢複了。”“那太好了!”慶平和晚瑩都鬆了口氣,趕忙去喚小廝準備一桶冷水。畢竟浴池裏是熱水,換成冷水要很長時間。在這個時間裏,慶平得知謝救少爺出來時,身邊還有個丫鬟,後怕慨歎:“幸好你及時趕到,否則少爺可能要娶那個丫鬟了。你不知道,蘇府的家風是隻娶一妻,不得納妾的,這樣少爺就失去找喜歡的人的機會了。”“娶她?”謝麵色冷沉,似無法理解,“娶一個算計他的人?”慶平理所當然道:“雖然不是故意的,但男子奪了女子的貞潔,自然要負責……等等,那丫鬟也是陷害少爺的同謀之一嗎?”謝點頭。慶平忍不住啐了一口,咬牙切齒:“真是惡毒!虧我方才還可憐她,覺得她無辜被連累。膽敢肖想小少爺,她也跟那幕後黑手一起死了算了!”冷水送進去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蘇灼之不讓下人伺候,屋裏隻有他一個人。慶平不禁擔心:“都好久了,少爺沒事吧?”他猶豫遲疑,想著要不要進去問問,可他腳剛一動,就有人比他更快,修長的人影閃過,隻匆匆扔下句話,“我去看看。”慶平看著謝的背影,愣了下,看來這侍衛真的很關心小少爺。不枉小少爺對他這麽好。謝剛走進屋,就停下了腳步,身形有些僵。不遠處,擺放著一個六曲屏風,木質鏤雕,纏枝花葉,更有華美的真絲刺繡,花鳥栩栩如生。壓抑的聲音從那後麵隱約傳來。謝聽覺敏銳,即便隔著一段距離,也無比清晰。一炷香後,聲音停歇,變成了浸水清洗,衣裳摩擦的細微聲響。屏風後的人,就要出來了。偏在這時,咚的一聲,是什麽重物倒地的動靜。謝眼皮一跳,下意識上前兩步,又想要了什麽,倏地停下,勉強冷靜問:“少爺,需要幫忙嗎?”屏風後的蘇灼之倒抽了口氣,像被他冷不丁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慌亂拒絕:“……不、不用!”一陣聲,是他在嚐試自己爬起來,可腳一打滑,又摔了。最終,裏麵傳來一個羞惱無奈的聲音,命令道。“進來,扶我。”謝一步步走過去,不遠的距離,卻感覺被時間拉得很長。終於,他繞過屏風,其後的景象慢慢映入眼簾。一貫驕矜的小少爺,有些狼狽地側躺在地上,匆匆穿上的中衣亂了,臉頰和脖子都殘留著淡淡的紅意,漂亮的眼睛邊緣也透著桃粉色,睫羽濡濕,像剛哭過一般,但他知道不是,也知道那是因為什麽。謝的目光隻是一掠而過,並未多做停留,上前俯身捉住蘇灼之的胳膊,打算將他拉起來。可剛一碰,蘇灼之就皺眉嘶了一聲,直往後躲。“疼。”謝觸電一般,猛地鬆手,然後,才聲音發緊問:“少爺摔到哪裏?我好避開。”蘇灼之皺著臉,苦巴巴說:“我覺得哪裏都疼。”“……”謝沉默片刻,似乎被他這個回答噎得說不出話來。“我還是抱少爺過去吧。”否則以小少爺的嬌氣,扶著走,天黑都不一定能走到床邊。蘇灼之大概也想到了,跟霜打的白菜一樣,蔫噠噠點頭,“好吧。”謝一手穿過他頸後,一手環過膝彎,輕鬆把人抱了起來。盡管動作已經放得輕而小心,蘇灼之還是痛得顫了一下。不用說什麽,謝就下意識將動作放得更柔更輕,像抱著一個易碎的琉璃娃娃,價值連城的珍貴玉器。不遠的距離,走了平日兩倍的時間,他才到了架子床前,將人緩緩放下。蘇灼之躺在深色的錦被裏,盡管剛才已經處理過,但心口仍是殘留著難忍的燥熱。他覺得很渴,舔了舔嘴唇,低聲說:“謝,給我拿杯水。”謝盯著他的嘴唇,視線似黏在上麵,好不容易才撕下來,轉身走去倒水。等他再回來,蘇灼之正抱著錦被蹭,熱汗涔涔,眼尾微紅,有種難以言喻的美感。謝釘在原地,手指用力,哢嚓一聲脆響,白玉杯瞬間碎裂。“……怎麽了?”蘇灼之聽到響聲,慢吞吞抬頭,疑惑問。謝抿唇,“沒什麽。”他重新又倒了杯水,走過來,將蘇灼之扶起身,讓他半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蘇灼之原本想自己接過杯子喝的,但他感覺手好累,沒力了,索性就這麽讓謝拿著,低頭喝了幾口,幹涸灼燒的喉嚨才稍微好了點。“還要嗎?”“嗯。”蘇灼之半閉著眼點頭,聲音細得似一聲輕哼,不仔細聽都不一定能留意到。謝去而複返,再次將瓷杯送到蘇灼之嘴邊。但這次喂完,他沒有立刻順從地放開人,而狀似冷靜正經問:“少爺,您看起來仍十分不適,需要我幫忙嗎?”蘇灼之一怔,抬眼望去。謝漆黑的雙眸宛若一口深潭,表麵的平靜下,潛藏著危險的漩渦,隨時都會將人卷入其中。但此刻的蘇灼之,看不到危險,隻想快點脫離難受的困境。於是,他對這個提議心動了,鬼使神差地點了下頭。謝眼中暗光一閃,似乎早就在等這一刻。他放下手中的白玉杯,隨後,猛地將人拉進懷裏。蘇灼之毫無防備撞上他堅實的胸膛,正要喊疼,可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別的什麽奪去,呼吸一重,再也說不出話來。一炷香,又或是更久。謝走到屏風後,用水淨手,隨後又端來水盆和布,替小少爺仔細擦幹淨,拉攏衣襟。這時,蘇灼之是真的已經困到極致,精神都耗盡了,閉著眼睛,睡得很沉。藥效應當是徹底過去了。他恢複如常,什麽事都沒有了,但謝不是。腦子裏充斥的都是剛才的畫麵,氣味,聲音,溫度,全都揮之不去。魔氣躁動異常,剛才險些又掙脫他的控製,撲向蘇灼之。即便提議是他主動說的,也真的這麽做了,謝仍舊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樣。這種伺候人的事,他自己做都少,更遑論幫別人。如果以前有人跟他說,他未來某天會幫別人,他一定會覺得對方瘋了,還要給對方一個狠狠的教訓。但事實是,他一點都不嫌髒,甚至在看到蘇灼之臉側有一滴汗珠滾落時,他幾乎想舔上去,吃進嘴裏。是魔氣異變影響了他的神智嗎?不然他怎麽會冒出蠢狗一般的衝動。狗才會這麽卑微,興奮地搖晃尾巴,吐著舌頭去舔別人的臉。謝沉下臉,心中的暴躁愈發濃烈,感覺有什麽在脫離控製的恐懼,也越發膨脹。他冷冷地盯著床上酣眠的人,殺意一閃而過,最終卻是自己轉身,走出房間。慶平迎上前問:“少爺怎麽樣了?沒事了吧?”謝冷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然後又大步離開,跟以前一樣,不知去了哪裏。慶平追了兩步,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小少爺比謝重要多了,他的注意力很快又放回到寢屋,盡職守著,以防主子使喚,好第一時間過去。慶平看著門,全然不知身後,陰冷的黑霧鋪天蓋地襲來,試圖衝進屋內,但就在即將越過門檻時,它們又像是被什麽力量硬生生拽了回去,心不甘情不願。謝腳下的影子,猙獰扭曲,宛若一隻發瘋的惡犬。發生了這樣大的事,玉瀾堂還叫了大夫,自然瞞不過蘇府裏其他主子。沒多久,蘇懷琅就過來了,看到弟弟睡得正香,麵色紅潤,沒有什麽不適的模樣,才鬆了口氣,轉而問慶平到底發生了什麽。慶平一五一十,倒豆子似的全說了出來,越說越憤慨。蘇懷琅的臉色也一點點黑了下來,與平日的溫潤君子判若兩人。他命慶平照顧好主子,醒來了派人告訴他,他要先去查一下,到底是誰這般惡毒陷害灼灼。翌日。蘇灼之睡飽醒來,神采奕奕,還餓得不行,朝食吃下去不少。大夫再次來把脈,說沒什麽事了,喝些補藥便好。風寒才過去沒兩日,又要喝藥,蘇灼之一臉苦大仇深,對罪魁禍首的憤怒又連連暴漲。兄長安慰蘇灼之,問:“做出這事的人,必然是不如你,心生嫉恨。灼灼,你想想,有誰最希望你身敗名裂?”下藥,安排丫鬟,讓他們有染,還是在高官雲集的盛大燒尾宴上,聖上也在場。這般場合,若是被發現了,該是何等的慘況。名聲形象,一切都毀於一旦。而且,國公爺曾醉酒睡過一個丫鬟,長公主為此傷心了好些時日,險些和離。薑陽羽因此極其厭惡跟丫鬟搞到一起的人。倘若這事真的陷害成功了,蘇灼之跟朋友之間的關係肯定也會出現嚴重裂痕。蘇懷琅沉聲說:“灼灼放心,這事交給我處理,我一定會給你個滿意的結果。”蘇灼之知道兄長疼愛他,但這事,他更想親自解決,否則心裏的不快難以發泄。他伸手拽蘇懷琅的袖子,“哥,我……”話剛出口,他就疼得嘶了聲,小臉皺成一團。蘇懷琅麵色一變,著急道:“你還受傷了?傷到哪裏了?”“我不小心摔的。”蘇灼之扯起了衣袖,手肘一塊淤青,在雪白的肌膚上顯得十分刺目。“擦藥了嗎?”蘇懷琅皺眉心疼,換做他自己可能覺得沒什麽,但弟弟受傷,他就看不過去了,覺得自己也疼。看到蘇灼之搖頭,蘇懷琅拿過藥瓶,倒在掌心,然後給弟弟搓揉手肘。活血化瘀,力道自然輕不了,疼得蘇灼之嗷嗷叫,誇張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疼暈過去,讓蘇懷琅根本擦不下去。“我自己擦吧。”蘇灼之淚眼汪汪,抱著胳膊說,“哥,你找到人跟我說一聲,這仇我想親自報。”“好,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蘇懷琅很縱容,摸了摸弟弟的頭,同時也不忘囑咐,“記得擦藥,別怕疼不擦,我會問慶平的。”蘇灼之咕噥:“……知道了。”兄長離開後不久,謝來了。沒見到還好,一見到那頎長身影,蘇灼之腦中就控製不住浮現昨日的某些畫麵,頓時渾身不自在,刻意避開視線,偏頭咳了兩聲,差點被口水嗆到。謝神色不變,身側垂著的手,指腹之間卻重重地摩擦了一下。蘇灼之低著頭,努力進行自我說服。不過一點小事罷了,謝作為貼身侍衛,在特殊情況下幫點忙理所應當,他一個主子,怎麽能在仆人麵前露怯。隻要他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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