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都是那時的生活狀況,可現在全忘了。”


    “那些信還留著嗎?”


    棟居隨便問了一句,也沒抱什麽希望。因為已是10年或20年以前的舊信了,甚至可能還要更早些。但吉野卻出乎意料地答道:


    “找找看,說不定在哪個抽屜的角落裏會有幾封。年紀大了,不管什麽東西,總愛好好地留著。”


    “如有的話,那能不能麻煩您給找一下呢?”


    “那些舊信還有什麽用嗎?”


    “有用,我們就是為這個而來的。”


    “請稍等一下。”


    吉野說著將腿上的貓趕走。出人意料的是,她很輕鬆地就站了起來。坐著的時候,背看上去有點躬,但一站起來,背基本上不駝。


    “新子,來幫我一把。”


    吉野朝緊坐在老闆娘背後的女招待招乎了一聲。女招待目光炯炯,十分好奇,兩位刑警的職業似乎引起了她極大的興趣。


    “我去給你們找。”


    吉野這麽一說,新子好像是得到了允許在場的資格,高興地站了起來。


    她們倆走進隔壁的房間裏,到處找了起來,不一會兒。吉野手中拿著一打舊信走了出來。


    “果真還留著。”


    吉野很高興他說。


    “找著啦?”


    兩位刑警興奮得叫了起來。雖然可能性極小,但在中山種寄給故鄉的信中,或許有些關於約翰尼·霍華德或兇手的內容。


    “我記得有一打信件,我把重要的信件都收起來了,這裏麵肯定有幾封是中山種寫來的。現在,眼睛花了,小字也看不清楚了。”


    吉野遞過來的這打舊信。紙張全都變質發黃,似乎隻要手稍微碰一下,就會像古善本一樣簌簌地碎掉。


    “這些信我們能看看嗎?”


    “行,行,請看吧。”


    棟居把從吉野手上接過來的一打信件分給橫渡一半,分頭找了起來。


    “是信還是明信片?”


    “大多都是明信片。”


    “寄信人的姓名寫了嗎?”


    “中山種的字好認,一眼就認得出來。”


    “有幾封呢?”


    “有3、4封吧。再早以前也收到過。但都沒了。”


    一看信上的日期,都已經是二、三十年以前的信了。


    “那都是我做姑娘時男人寫來的情書。出嫁時全都燒了。”從吉野的目光看出,她在追憶遙遠的過去。


    “奶奶,什麽叫情書啊?”新子問道。


    “哎呀呀,這孩子,不知道什麽叫情書啊?”


    吉野有些驚奇。


    “你就沒收到過男人寫來的信嗎?”


    “哦,求愛信啊!如今可用不著那麽麻煩,有電話多方便呀。”


    在吉野和新子談話的功夫,棟居和橫渡仔細地翻閱著一封封舊信上的寄信人姓名。兩個人手上的信眼看著就翻完了。


    “有了。”


    手上就剩最後幾封信時,橫渡叫了起來。


    “有了?”


    棟居簡直快到了失望的邊緣,聽橫渡一叫真是喜出望外。橫渡手裏拿著的信,原來是一張已經變得發黃的老明信片。


    “寄件人中山種,而已還有鬆井田郵電局的郵戳。”


    “日期是什麽時候?”


    “是昭和24年(1949年)7月18日,時間真夠早的啦。”


    橫渡感嘆道。明信片上用墨水寫的字跡已經褪色,像是女人的字體,字寫得秀氣、圓活,內容如下。


    ——好久沒給您寫信了,身體好吧?我已在當地落了戶,八尾的變化也一定相當大吧,前幾天來了一位稀客,在交談之中,得知此人也是八尾長大的,我們談了許多八尾的事。長時間沒人和我談起家鄉了,於是便勾起了我的思鄉之情。提筆給您寫封信。以……


    結尾部分是用當地方言寫的。結果,保留下來的就僅這麽一張明信片。


    “這位八尾長大的客人是誰呢?”


    “名兒也沒寫。奶奶,後來中山種沒在信裏提到過這位客人嗎?”


    “沒一一一沒有,就談了這些。”


    “棟居,你覺得這個客人與案情有關嗎?”


    “僅憑這還不好說,不過我倒覺得有點蹊蹺。”


    “為什麽?”


    “她信上說來了一位稀客,在交談中得知是八尾人。”


    “嗯。”


    “那也就是說中山種老太太,不,當時還不是老太太,在剛一見到這位客人時覺得希奇。”


    “這不過是從前後文推斷;也許是由於得知是八尾長大的後,才稱其為稀客。”


    “也許是這樣,也許不是這樣。但我覺得可以認為剛一見麵的瞬間,印象中覺得很希奇,就把這種印象坦率地寫到了信裏。”


    “剛一見麵的印象?”


    “是的,信裏反映出她的印象根深。”


    “溫泉嘛。當然會有各種各樣的客人來,但見麵的瞬間就覺得是位稀客,能是什麽樣的人呢?”


    “首先,如果是久別重逢的人,可以算得上是稀客。不過從信上的內容來看,中山種與那位客人卻是初次見麵。”


    “那麽。是位什麽樣的客人呢?”


    “是很少來霧積的客人吧。”


    “是很有身份的人嗎?”


    “不可能,要是那種人,溫泉的招待員就不能同客人隨便交談。”


    “那麽……”


    “約翰尼·霍華德?”


    “你是說約翰尼·霍華德本人去了霧積?”


    約翰尼不可能來過日本,那時他還沒有出生呢。“


    迄今為止都是按與約翰尼有關的人這條線索進行調查。


    “假定是與約翰尼有關的人,也就是說一個外國人到了霧積,那又會怎樣呢?”


    “不過,中山種信上說是八尾長大的人。會有哪個外國人是八尾出身呢?”


    “會不會那個外國人的同行人是八尾長大的人呢?”


    橫渡覺得那謎的帷幕又被揭開了一層。到此為止在考慮與約翰尼有關的人時,隻考慮了單數,但又毫無理論根據。


    “那麽,你是說外國人與八尾長大的日本人一起來到了霧積?”


    “假如是這樣的話,中山種也就會覺得希奇吧。”


    “與約翰尼有關的人中有八尾長大的人……”


    “雖然還不能斷定,但這封信不可以這麽解釋嗎?!”


    “我覺得可以,正因為如此才要堵住了解其身世的中山種的口。”


    “如此說來,一旦調查八尾,兇手的真實身份就會暴露出來。”


    “現在還不能斷定那位稀客是兇手還是與其有關的人。總之,隻不過是二十幾年前的明信片上寫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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