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絕!冷靜一點。”楚玄墨出手抓住了顧絕高舉長鳴的手。


    “他侮辱我姐姐。”顧絕指著紀雲清,氣得身體都在顫抖,“我姐姐十八歲離開寒台,紀玄禮呢,那年他都六十了。他憑什麽能讓我姐姐看上。”


    紀雲清用手壓住傷口,還說道:“舅舅,你覺得我有必要撒謊嗎?我娘現在就在後山冰洞裏,你要不信,自己去看。”


    “不準叫我舅舅!閉嘴閉嘴閉嘴!”


    笨拙的左手強製使出複雜的劍術,原本那劍法該是如行雲流水般的,意隨心生,行隨意動,顧絕卻是全憑蠻力催動。自然,他所有的攻勢都被楚玄墨化解了。


    隻要有楚玄墨在,他就傷不了紀雲清。了解了這點,他提劍就往屋外衝去。


    “你要幹什麽?”楚玄墨拉住了他的手。


    “我要殺了紀玄禮。”他紅著眼說道。


    “以你現在的武功,根本傷不了他。”


    “擋我者死。”顧絕吼道,“楚玄墨,你也不例外。”


    楚玄墨眼神一暗,拉住顧絕的手慢慢鬆開了。顧絕一下沖了出去。


    紀雲清從地上爬了起來,血染髒了整個袖袍,他踉蹌著走到楚玄墨身邊,望著顧絕的背影:“師叔,你放心,舅舅是娘的弟弟,爹是不會傷害他的。”


    “我能信你嗎?”楚玄墨冷笑了一聲,瞧著紀雲清的傷口又皺了皺眉,“不要亂走,我會找人來幫你療傷。”


    ——————————————————————


    紀雲清信誓旦旦地說司空忍是他的娘親,他不信,他不願相信。


    那年生病,在寒台無藥可醫,姐姐要去外界找草藥。他攔過姐姐,他寧願自己去死,也不願姐姐失去自己的家鄉。


    但姐姐完全不聽他的勸阻還是離開了,而他的病卻在一個月後不治而愈。


    之後每天的日子他都會去寒台山門口等姐姐回來。族長不會允許姐姐回寒台,但他可以跟著姐一起離開。這世上,隻有在姐姐的身邊才算家。


    然而,姐姐沒有回來。一年、兩年……六年、七年、八年過去了,他成年了,姐姐還是沒有回來。他等不下去了,他害怕姐姐出了什麽事,否則為什麽不來找他。


    六年前,他拋下了一切,義無反顧地走出寒台。他要去找姐姐。姐姐是為了他才去外界,如果姐姐出了事,他會一生心懷愧疚,必然不會獨活。


    可紀雲清說的那些算什麽?他看做神仙一般的的姐姐和一個老頭在一起了?怎麽可能?難道要讓他承認姐姐之所以不回寒台,是因為和一個老頭在一起了嗎?他的姐姐因為一個老頭拋棄他了嗎?


    這絕對不可能!紀雲清在騙他!他要找紀玄禮問個明白。


    身上染著紀雲清的血,一路走過,朝華劍派的弟子都圍過來問發生了什麽事。顧絕揮劍將他們嚇退。


    然而這些人不僅沒有離開,反而越變越多,直到有人認出了顧絕手上的劍。


    “長鳴!是長鳴!他是司空絕!司空絕沒死。”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一群人撲了上來。


    他可以打不過楚玄墨,但他不能允許自己敗在這些蝦兵蟹將手上。


    他傷了五人,點了十四人的穴道,就在他力不從心,想直接殺人斷了他們捲土重來的可能時,楚玄墨突然出現在他腦海裏。


    他在朝華劍派所作所為必然會與楚玄墨扯上關係,楚玄墨對他不錯,不能為他帶來麻煩。


    劍鋒一轉,原本是劃向對方脖子的劍,現在砍到了樹上。力道用得太足,劍陷在樹上出不來了。


    那群混蛋卻趁此機會用木棍打向他的右腿,腿折了,他一下半跪在地。他有寒台中人傷口快速治癒的天賦,可以不管外傷,但是骨折,不管對誰都是一樣。


    他便宜師父祝玄武聞迅趕到,見著渾身是血的顧絕,心裏一驚:“你們都住手!雲絕,你在做什麽?”


    朝華劍派弟子果然唯命是從,瞬間都停下了了。


    顧絕得以喘息片刻,他吐出口裏的血,罵道:“雲什麽雲?老子司空絕,叫紀玄禮出來!”


    “司空絕,他果然是司空絕!”


    顧絕忍不住冷笑起來,原來之前根本沒確認他的身份,僅僅因為一把劍就要動手誅殺他了。


    “你……”祝玄武被氣得眉毛都豎了起來,“楚玄墨他知道嗎?”


    “他不知道,否則怎麽敢帶我來此?”他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想牽連楚玄墨。


    “我知道。”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那些圍在一起的朝華弟子聞聲紛紛讓開了一條路,楚玄墨從那走了過來,走到顧絕身邊,“你受傷了?”


    “死不了。”


    把顧絕扶到一邊,靠著樹坐下,低聲對他說:“你沒有殺人,我很高興。”


    “那是我左手劍用的不順手好嗎?”


    楚玄墨卻是笑笑,摸了摸他的腦袋,惹得顧絕又是瞪大了雙眼,覺得受辱。


    離開


    楚玄墨起身走到台階邊上,望著上方的祝玄武:“祝師兄,掌門師兄現在何處?”


    “掌門師兄正閉關修煉,不見外人。”


    顧絕輕嗤一聲:“這麽巧?司空絕要見他,他就閉關了?朝華劍派掌門就是這樣一個慫貨啊。”


    “司空絕,修得胡言亂語。”祝玄武一臉吹鬍子瞪眼,他吩咐旁邊拿著弓箭的新人弟子,拉弓射顧絕腦袋。


    那新人弟子覺得委屈,他以前學的的確是弓箭之道,但嫌拉弓射箭不刺激就放棄了。此番轉入朝華劍派,是想好好學學那精妙絕倫的劍道。可剛在房間休息,有人過來大喊有外敵入侵,讓他拿著弓箭出去應敵。這樣還學個屁的劍道啊。


    新人弟子撇著嘴,射出了包含了他全部委屈的一箭。


    楚玄墨拿著雪隱將那箭挑開:“師兄,將司空絕帶回朝華劍派的是我,他犯的錯,也該由我承擔。”


    “是,你是有錯,你居然放邪魔外道進山,還讓他做我徒弟。楚玄墨,你想毀了我嗎?”


    “我會帶司空絕離開。”


    “帶他離開?”祝玄武不可思議地又念了一遍,“楚玄墨你瘋了?你以為在你身後的是什麽?朝華劍派是名門正派,百年清譽豈能容你說毀就毀?你與魔徒廝混,要置朝華劍派於何地?”


    楚玄墨苦笑幾聲:“沒有別的辦法,如果我丟下他,他必死無疑。”他衝著東方,他師父曾經住過的地方跪了下去,默默地磕了三個響頭。


    起身又對祝玄武說道:“是,身為朝華劍派弟子,我不該也不能保他,但若不是呢?”


    楚玄墨解下弟子令,往天上拋去。


    “楚玄墨,你要為他背叛師門?”祝玄武整張臉憋的通紅,氣得直拍欄杆。


    “自今日起,楚某所做一切與朝華劍派無關。”他回身往樹下走去,那裏有顧絕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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