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斜, 殘陽如血,晚風徐徐吹來, 仿佛是晚霞吐出的氣息。


    四阿哥很高興,眼看就到家了, 想起家裏的花開和孩子們,他的心裏暖煦煦的。


    黃昏時分,街上行人稀稀落落,快到圓明園門口了,就見一個穿著補丁摞補丁衣服的駝背老漢,正挑著擔子,有氣無力的沿街叫賣, 四阿哥見老漢的筐子裏還有兩個多半筐的蘋果, 那蘋果上疙疙瘩瘩的,長滿了疤痕。他不由勒住了馬問道:“這蘋果是怎麽了?”


    老漢一看貴人動問,嚇得他趕忙放下擔子,磕磕巴巴的說道:“被……被雹子打……打了。”


    四阿哥一皺眉“地裏的莊稼可好?”


    老漢一邊打千一邊回道:“莊稼還好……莊稼沒有大礙。”


    四阿哥點點頭, 回頭對身邊的小祿子說道:“將這兩筐蘋果買下!”


    小祿子跟著四阿哥身邊多年, 當然明白主子的意思,他也不問價錢,隻掏出一角銀子估摸著有三兩多重,扔給了那老漢。老漢慌忙說道:“多了多了,用不了這些銀子。”


    小祿子說道:“你的筐子也一起買了。”


    “那也多……”


    “剩下的就賞你了。”


    老漢千恩萬謝,看著四阿哥帶人走了,心裏暗自高興, 今天遇到貴人了。


    四阿哥回到圓明園,花開得了信在門口迎他,隻見她身著薑黃色緞地繡團錦的旗裝,白色的挽袖上繡著萬字不到頭的圖案,襯的她體態秀美豐潤,膚光勝雪,發髻上的流蘇,在晚風中搖曳,為她憑添了幾分風情。


    四阿哥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低聲笑道:“有沒有想爺?”


    當著身邊那麽多下人的麵,花開有些不好意思,不免嬌嗔的瞪了他一眼,她那雙黑溜溜的眼眸一瞪,別有一種慧黠、靈動,還似帶著幾分調皮、幾分淘氣,四阿哥看著不由得心頭一熱。


    二人說了幾句話,花開便見四阿哥身後的人抬著兩筐滿是疤瘌的蘋果,她心中驚訝,不由笑道:“王爺,您出一趟遠門,就送妾身兩筐破蘋果嗎?”


    四阿哥道:“你不是喜歡給孩子們榨果汁嗎?這個又不影響用。”


    花開笑道:“這定是王爺看賣果子的人可憐。”她說著,便命人將蘋果直接送到廚房。


    回到北遠山村,幾個孩子也都迎在門口,看見四阿哥回來,一一拜見了父親,四阿哥點點頭。回到房間,酒席早已經擺好了,四阿哥稍事洗漱,便坐下來用膳,見阿瑪坐下了,孩子們這才落了座。


    古人都講究食不言寢不語,很快一頓晚膳用完了,孩子們跟阿瑪在一起都很拘束,用了晚膳,四阿哥便問弘時、重陽的功課“今兒跟先生學了什麽?”


    弘時一板一眼地說:“回阿瑪的話,今兒先生教的是《大學》,先生說兒子和重陽學得不錯,昨兒的功課也交了,習字上被先生拿筆圈了好幾個字呢。”


    重陽也道:“王爺放心,現在的功課,先前在家裏的時候也都學過,額娘說了,學過的更得仔細,我和三哥再不敢馬虎。”


    四阿哥點點頭,難得的沒有再教訓他們,花開忙將他們都打發走了,盈月卻賴著讓阿瑪抱,花開說道:“你阿瑪這麽遠的路回來,累得很,今天讓他好好歇歇吧。”


    四阿哥笑道:“不礙,爺跟女兒說說話。”他抱著小女兒在懷裏,輕柔低緩地語調問她:“這些天有沒有惹額娘生氣?”


    “阿瑪,盈月一直很乖的,就是額娘不喜歡盈月了,她喜歡弘元。”


    花開佯怒道:“胡說,額娘每次帶著弘元玩,你不是也跟著嘛!”


    四阿哥笑道:“以後阿瑪陪著盈月,好不好?我們盈月香香軟軟的,這些日子阿瑪想壞了。”


    “真的嗎?阿瑪你真好,我和弘元孵了一窩小鴨子,都能下水了,可好玩了,明天帶你去看。”


    “好啊,一定去。盈月每天在家裏都做什麽?”


    盈月掰著手指一樣一樣的數著“每天看母雞孵小鴨子,陪著額娘去遊園,還經常去釣魚,額娘每天還給給我們講故事,還教我和四弟認字……”


    四阿哥笑道:“都認了什麽字了?”


    “認識好多字了,若有那不明白的,就查《說文解字》,或查《古今文字》,額娘已經教我們學會了。”


    四阿哥聽了驚訝,他詢問的眼神看向花開,花開笑道:“孩子們聰明著呢,什麽東西教一遍就會了,比恒泰還聰明……”說起這個,是最讓她開心的。


    四阿哥不由得眼睛一亮,怪不得這次去木蘭,皇阿瑪每次見了他,總是有意無意的提起弘元的慧黠,莫不是皇阿瑪早就知道了?可惜自己陪弘元的時間少,竟然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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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阿哥心中懊悔,好一會兒沒說話,再低頭看時,卻見盈月躺在他的臂彎裏,已然睡著了,他看見小女兒睡得小臉紅紅的,還打著小呼嚕,忍不住輕笑出聲“這孩子,睡得倒快。”


    花開這會兒親自整理四阿哥帶回來的東西,不由想起四阿哥拿回來的那些蘋果,一個多月前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冰雹,這樣的蘋果應該多得是,花開便琢磨著若是用這些蘋果做成蘋果罐頭倒是不錯,雖然現在沒有防腐劑,若是在高溫消毒的情況下,怎麽也應該能保存一個冬天……


    花開正想著這事兒的可行性,聽見四阿哥說盈月睡著了,便笑道:“她知道爺今天回來,一直興奮,中午高興的怎麽也睡不著,不困才怪。”她說著趕忙喊了盈月的奶娘來,然後小心翼翼的接過女兒。


    四阿哥抬眼,便被花開臉上那溫情四溢的笑容刹住了!花開那看著孩子的眼神兒,柔得能擰出水來!再看看睡夢中盈月,居然還嘟囔“額娘偏心……”


    四阿哥不由啞然失笑,這時候,盈月的奶娘輕手輕腳走進來,花開將盈月遞給奶娘,眼看著她們出去了,她不由氣道:“這孩子,我不過是想著弘元一直不在身邊,想盡量多抽點時間陪陪他,她就吃醋了,總說我偏心,都是王爺慣得……”


    四阿哥笑著也不說什麽,花開一邊給四阿哥續了茶,一邊將這幾個月京中發生的大事兒跟四阿哥說了,又提到十三阿哥帶著富察氏來請她治病。


    四阿哥看見花開笑靨如花的模樣,問道:“你真的給她治好了?”


    “那當然!妾身厲害吧?太醫都治不好的病,妾身治好了。”


    四阿哥看見花開那得意的樣子,不覺好笑,他想起自己得了時疫,差點死了,可不就是花開治好的!後來還有太醫想向她請教呢!被他瞪了幾眼嚇退了。花開便又將年氏請她治病,她沒理會的事兒講了,花開想看看四阿哥是什麽態度。


    四阿哥聽了隻是笑了笑“這麽說你如今盛名在外了?”


    “就算是盛名在外,普通人也沒資格讓妾身治病,是不是?”


    四阿哥笑道:“那當然,你想給誰治病就給誰治病,爺就不信京城裏還有誰敢強迫你……”


    花開不由笑了,這樣最好。室內一片安靜,四阿哥看見花開的笑靨,忽然感覺到,隻有在她身邊,他才能感覺到一種說不清楚的安恬舒適,喜悅安樂!這種感覺真好……


    九月在外間屋稟道:“主子,洗澡水都備好了。”


    四阿哥不等花開說話,拉著她便道:“去服侍爺沐浴吧。”


    兩個人沐浴梳妝完畢,花開換了件青緞素色提花連裳旗袍,邁著輕鬆的步子走進回到裏間,隻見四阿哥正靠著背墊,披散著長發。悠閑地拿著一本似是折子地本子看著,聽見腳步聲,便頭也不抬的說道:“真慢,爺都等急了。”


    花開臉上剛露出笑意,四阿哥又接著問道:“花開,爺一直在想,老十三的病你能治嗎?”


    原來他竟然想這個!花開愣了一下“應該也能治,不過妾身擅長的是針灸和按摩,男女有別,妾身怕是不方便給他治療吧?”


    四阿哥聽了,好半天沉默不語,十三阿哥的病一直被他掛在心上,不過讓花開給他治病,的確多有不便……


    如今太子被廢,大阿哥被圈禁,已然沒有任何希望;三阿哥雖蠢蠢欲動,無奈他裝文人太久,除了修書之外於政事一竅不通,可憐他自己還毫不自知;八阿哥早幾年已經被皇阿瑪打入塵埃,再無翻身的可能;至於十四弟,就算再出色盲了雙目也是枉然,若是花開能治好十三弟的病……


    四阿哥想的不錯,無奈花開用藥方便絲毫不比太醫更出色,十三阿哥的病一直沒有好轉的跡象。


    時光匆匆,轉眼到了康熙五十七年春,準噶爾部首領策妄阿喇布坦出兵進攻西藏,拉藏汗請求清廷發兵救援,朝堂上的大臣你一句我一句朝議了半天,忽然大家都覺得沒有合適的人選。


    這一日四阿哥下朝回來,已經八歲的盈月蹬蹬蹬的跑過來“阿瑪你看看女兒給你繡的小像好不好?”


    四阿哥接過來一看,居然是自己的繡像,一尺見方的白綾上,穿著蟒袍的他栩栩如生,竟然比弘時畫得還逼真,四阿哥喜道:“好好,不錯,送給阿瑪吧。對了,你額娘呢?阿瑪找你額娘有事兒……”


    盈月嘟著嘴“每次回來都先找額娘……”


    若是以往,四阿哥必要哄一哄女兒,今天他卻如沒聽見一樣,急急忙忙奔著花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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