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鬆子見徒兒那個委屈巴巴的樣子就覺得心疼,趕緊招喚花陽,“在家裏胡鬧也就算了,這裏豈是你玩的地方?還不快快過來,給煜王好好道個歉!”


    不管怎麽說,既然師父來了心裏頭就踏實許多,連忙聽話地小跑過去,雖是極不情願卻還是老老實實道了個歉,又拉了拉赤鬆,“師父,我那兩個朋友也一起來了……”浮不屈知道妙兒給女兒取名叫畫秋兒,自然是不能在他麵前提她的名字。


    這話不用赤鬆子再說,浮不屈已經聽得清楚,“姑娘的那兩位朋友,男的倒沒什麽,隻是那個女孩兒,我看的出……可有一半是我妖界的骨血……”又將目光轉向赤鬆。


    “這孩子身世是有些不同,是我方壺山的一個小仙娶了妖界之女為妻,她雖是有一半的妖身,可也是我方壺山的孩子,我是一定要帶回去的。”赤鬆子故意把畫秋兒母親說成是妖,反而把父親說成是仙,也是為了故意混淆視聽,讓浮不屈忘了那茬。


    浮不屈沉默了一瞬,又忽而一笑,“那好罷!赤鬆子親來求情,我要是不答應也忒不給你麵子。”又帶著師徒兩人走出此地,隨即吩咐下人去將蘭舟和畫秋兒帶了出來。


    赤鬆子跟浮不屈道了謝,這才帶著三人走了,花朝殿裏隻剩下浮不屈一個,看著畫秋兒的背影苦笑。


    簡直是一模一樣,連背影都那麽的神似,他又怎會傻到連她的女兒都認不出?可他不能留住她,他留住妙兒後妙兒自殺了。那張臉本該是自由的,可是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慾……這孩子看著自己的眼神裏充滿著恨意,不過也無所謂了,她是她的骨血,是她生命的延續,她想要報仇也由著她去了,反正他對妙兒做的,早該遭到報應了……


    ***


    赤鬆子領著三人出了五行宮,一路上一言不發,花陽了解他,知道師父是生氣了,他是怪他們太過魯莽,這個時候最好能主動承認錯誤,所以快跑兩步,跟上師父的步伐,“師父,這次是弟子錯了,都怪弟子太沉不住氣,咱們倆好不容易見一次,您就別生氣了。”算起來真的是好久未見了,自己對師父的思念一日比一日要深,唯有在睡夢之中朝著夢裏的他訴說著自己的內心深處。


    赤鬆子是真的生氣了,一甩袖子,“向來都是,嘴上道歉倒是快,實際上不過還是老樣子,我跟你說的那些話一句話也沒入心?看來你是真不把我這個師父放在眼裏了!”


    赤鬆子的力氣極大,這麽一甩將她甩退了好幾步,呆愣愣的有些委屈,畫秋兒看不下去,替花陽解釋,“先生,這次真的不怪阿陽,是我太過莽撞,先朝浮不屈動了手,您別生阿陽的氣!”


    赤鬆子哼了一聲,“你倒是講義氣,你雖不是我徒兒,可方壺山歸我管轄,你的罪也不輕!”


    又瞥了眼蘭舟,越看越氣,他這個徒兒和畫秋兒都不可能知道去妖界五行宮的法子,能帶她們去的也就他一個,可也不想再多說,甩袖轉身繼續朝前走。


    畫秋兒本和花陽、蘭舟跟在後麵,忽而想到什麽一般,眼珠子一轉,又是小跑追上赤鬆,在他的麵前就是一跪。


    “赤鬆先生,今日確實是我的不對,是我執意要去,阿陽沒有法子,出於朋友的義氣不能讓我隻身犯險,您就不要再遷怒於她!”見赤鬆子哼了一聲,又接著言道,“還有就是……我一直以為我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後來才知道,我的父親竟然還活著,卻是屈辱的活著,所以為人子女,我絕對不能袖手旁觀!”


    畫秋兒咬了咬牙“可我活了這麽久隻是白活,就像是一個安樂世界的廢物,所以小女有一個不情之請,可否請先生教我法術!”


    赤鬆子本正與這三人生氣,可是畢竟容易悲憫,轉而被畫秋兒的一片孝心打動,又覺得這孩子確實命苦了些,唯有哀嘆一聲,伸手要把她扶起,怎奈這姑娘太過倔強,隻是一味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己。


    “哎,秋兒姑娘,不是我不想教你,隻是你有一半的妖身,單單學習仙術未必能學有所成……”


    畫秋兒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暗淡,赤鬆子更加不忍,正想著如何安慰,突然想起一人,“不過姑娘,我可以帶你去見一人,這人定願全力幫你!”


    “是誰?”


    “一位老者,你父親從前最好的朋友!”


    畫秋兒喜極而泣,連連磕頭拜謝,“先生大恩小女暫時無以為報,等到日後大仇已了盡聽先生差遣就是!”


    “你不用謝我,隻是我要提醒你一句,剛剛看浮不屈的反應未必就不知道你是燁王的女兒,至於他為何放你走了,這我就不得而知了……”忙把地上的畫秋兒扶起。


    ☆、青丘之山


    青丘之山,其陽多玉,其陰多青。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1]


    “先生,我們要找的人在這麽?”畫秋兒看著眼前的竹籬茅舍,似有些不能相信。


    “嗯,這就要出來了……”果然,不出一會兒,一個白須白髮的老者端著一碗粟米走了出來,雖是看起來年紀極大,卻是精神矍鑠,目光如炬。


    老者看了眼地上咕咕叫著的鴿子,抓了一把粟米朝地上一撒,幾隻鴿子被嚇得驚起,飛不多高又飛回地麵,繼續咕咕咕咕地啄食。


    老者這才有了閑暇,繞過鴿群走了過來,看了眼赤鬆,“雨師好久不見!”赤鬆子幫過浮不化的女兒,所以這老者對他還算恭敬。


    “玄狐長老別來無恙?”赤鬆子也打起了招呼。


    “除了為我那兄弟打抱不平,其餘的倒也還好,老夫喜好直爽,隻是不知道雨師今日找我來是所為何事?”


    “長老猜的對,我這次來確實是有要事,而且這事就是關於您的朋友燁王的……”


    老者雙目一亮,“哦?雨師可是得到了什麽消息?”


    赤鬆子忙把畫秋兒領到近前,又介紹道,“這就是當年妖界燁王和我方壺山子民妙兒的女兒,叫畫秋兒的。秋兒,快快見過玄狐長老,這是你父親最最要好的朋友!”


    畫秋兒聽他說這是父親最好的朋友,看著玄狐忽而就覺得特別的親切,便要行大禮跪拜,忙被玄狐伸手扶住,“公主萬萬不可行此大禮,我是您父王最好的朋友,卻也是他的部下,按道理來講,反而該是我向公主行禮!”


    玄狐長老看見畫秋兒的時候就覺得眼熟,一時還未想起,竟赤鬆子這麽一介紹瞬間了悟,這丫頭的容貌長得可不就跟王後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是燁王的女兒,而他是燁王浮不化最最好的兄弟和最最忠實的部下,所以要叫畫秋兒“公主”。


    畫秋兒被玄狐那句“公主”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她一直以為自己隻是方壺山上一個人人忽略的小螞蟻,未想到有一日也能成為他人嘴裏的“公主”,可是這不是沾沾自喜的時候,即便是公主也是個亡國的公主,還是在玄狐麵前直直跪下,“玄狐伯伯,請恕我這麽多年來一直活在安逸的世界,竟然不知父親受得如此苦難,今日我來就是有一不情之請,希望伯伯能夠教我法術,助我驅除亂臣賊子,救父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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