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久瞪大了眼睛,似是不能相信一般,“先生?您說什麽?她可是您的徒兒,再者說,您是雨師!”


    “雨師又如何?雨師也隻能是順勢而為,並非造物之主,你叫我幫,我又如何去幫?”


    “可……可……這世上能夠改變當下的,可隻有先生您吶!您是雨師,雖說這是逆天而行,可是……難道您是怕耗費了修為?您若是不去……我,我去……我替她挨上幾道雷劈,這總行了吧?”


    赤鬆子麵色更加蒼白,已是沒有力氣再去辯解,“你不必多說了,我的徒兒不會連區區一個天劫都過不去,你更不許去!”竟是施了個法術,將阿久固定在當處,無論如何都動彈不得。


    天上的閃電還是一道接著一道,像是擊在了人的身上一樣,赤鬆子微微仰頭望著遠處,也不知道這一聲接著一聲的驚雷到底哪一道打在了徒兒的身上,讓他心驚肉跳,又無可奈何,他又如何不想去將她護在懷裏,再多的天雷也隻擊在他的身上就好,可是他不能,這天劫是她的,誰也替代不了,她不自己扛過去就無法修成仙身,那麽以後要如何自保?若是她的真身被歹人發現,那時候境況可遠遠要比這幾道天雷來的兇狠,他捨不得,可是更要理智……


    ***


    而另一處,還在向景府的方向行去的花陽發現世界突然暗了下來,重重疊疊的黑雲將整個天空遮掩地密不透風,並且越壓越低,似是將要壓到她的頭頂,鋪天蓋地的暴雨席捲而來,緊接著,銀色的閃電張牙舞爪地劃破長空,而那一聲驚雷竟朝著自己劈來,她一個閃躲,正正巧巧劈在了她腳尖兒的前麵,花陽察覺到了,忙借著雨水施動法術,在自己的頭頂設出一個水盾,她聽說過,凡人修仙要渡天劫,天劫就是三道驚雷,渡過就可飛升,若渡不過……她不知道渡不過會如何,心裏害怕極了,也不知道師父會不會發現,若是發現會不會過來……


    已由不得她多想,第二道閃電從天而降,雷霆跟著霹靂而來,直接朝著花陽頭頂擊去,卻是打在了女孩頭上的水盾之上,可天雷來的太過兇猛,雖經水盾分散了不少力量,卻還是有一部分透過水盾劈了下來,雷霆打上女孩頭頂,花陽的身軀明顯一陣,朝著身後踉蹌了幾步,這才穩住身形,重新設了一個水盾,等待著第三道霹靂的襲來。


    都說天劫的雷霆一個強過一個,她有些膽怯,又望了望來的方向,未看到一個人的身影,也說不出是恐懼更多還是失望更多,又不得不振作起精神,若是沒人幫她,那就隻能依靠自己,還有那麽多的人希望她好好地活著……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熬過去!


    當第三次驚雷朝著她霹靂而下,她閃躲不及,隻得迎麵接上,隻聽嗡地一聲,頭頂的水盾竟被天雷擊了個粉碎,變成細霧散在空氣之中,花陽的兩隻手臂酸麻不已,卻在這個時候,威力驚人的天雷又一次擊上了女孩的頭頂,那一頭束在頭頂的烏髮瞬間披散開來,喉嚨一甜,一陣血腥在口中蔓延開來,世界仿佛變得更加昏暗,女孩疲憊不堪,終是雙膝跪地倒了下去。


    ***


    狂風暴雨驟然散去,電閃雷鳴戛然而止,赤鬆子的額頭已滿是汗水,麵色亦是憔悴不堪,他記得自己經歷過的天劫,那時候他初出茅廬,心中有股誌在必得的傲氣,三道天雷對他來說更像是一場挑戰,他不知這樣的事情有什麽可懼……可現在,他有些明白了,即便歷劫的不是他,可是卻更讓他心如刀絞。


    雨後的陽光大片大片地照射進雲舒殿,可是赤鬆子再也不能穩住心神,忙施用法術朝著往景府的方向行去,越是靠近越是心驚膽顫,目光不敢放棄任何一處角落,可卻偏偏看不到一點小徒兒的影子,直到到了接近崩潰的邊緣,這才看到幾顆被雷劈焦了的柳樹,看到這樣頹敗的景象心中更加慌亂,忙在此處仔細搜尋,終是在一條被雨沖刷出來的小溝裏找到了花陽。


    赤鬆子連忙跑了過去,將小徒兒從水中撈了出來,女孩兒毫無生氣地躺在自己的懷裏,他這才發覺她是那麽的瘦弱,再也顧不得別的,忙伸手探了探小徒兒的手腕,這才鬆了口氣,他感受到手指下的脈搏,最是微弱,卻證明她還是活著。


    再看小徒兒被雷劈散了的黑髮,將一張小臉顯得更加蒼白,又見她那身出門時穿的青衫已被天雷劈的不成樣子,忙脫下了自己外麵的袍子,輕輕罩在了女孩兒的身上,又是心疼又是憐憫,深深地嘆了口氣,加快步伐將小徒兒抱回了家。


    ☆、逢凶化吉


    再醒來的時候仍是昏昏沉沉,花陽睜開沉重的眼皮,感受到一片澄澈的陽光柔柔緩緩地灑在自己的臉上,此時她躺在琳琅閣的小床上,有一人正在一旁削著蘋果,果皮已經噹啷了老長,那人極其認真,像是在完成什麽神聖的使命,終是削掉了最後一塊,果皮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這人哢嚓一口咬了下去,卻聽到旁邊傳來一陣嘲笑。


    畫秋兒扭了扭頭,又哭又笑,剛削好的蘋果也扔在了一邊,“阿陽,你醒了!”


    花陽微微一笑,那陽光照在畫秋兒的麵頰之上,將這人顯得格外神聖,仿佛全身都帶著光環一般,花陽躺在床上忍不住噗嗤一聲,“你怎麽在這兒?”


    “我怎麽在這兒?我要是不在,誰給你換衣服,誰給你擦身子?要你師父還是那個阿久?”畫秋兒白眼一翻,撩起花陽一絲頭髮,“你是沒瞧到你那個慘樣兒,衣服破破爛爛,瞧瞧瞧瞧,頭髮都讓雷給劈焦了不少,幸虧姐姐我給你剪了剪,要不聞著那叫一個香,就像是那用炭火烤出來的燒鵪鶉……你知不知道你已經這樣躺著有七天啦?”


    花陽摸了把自己的頭髮,確實是短了許多,還有許多地方忽長忽短,看來確實被劈的慘不忍睹,“謝謝你秋兒,是你把我找回來的?”


    誰知畫秋兒小嘴一撇,“要是我撿的你就要以身相許?這我可不敢邀功,你想以身相許也許不成了,是你的寶貝師父,他把你撿了回來,又叫阿久去找了我,說讓我來照顧你,我還當你是怎麽,誰知變成了這幅模樣,那叫一個慘內!”


    是師父?花陽皺起眉頭,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師父還是去了,去把她找了回來,可是……他去了說明他多半早就猜到,既然如此,為何不早些去?她不想要尋求別人的庇護,可是她要不要是她的事,來不來卻是他的事……她想不通……


    “你師父他為了給你療傷耗費了不少的精力,如今怕是有些虧損,現在正在雲舒殿裏打坐調息呢,我先在這守著你,等他好了自然就來找你了,現在算來,應該是快好了。”畫秋兒還當是她想見師父,忙跟她說了實情,免得她亂想亂猜。


    “師父他……無事吧?”若是不願在當時去救她,事後這樣又是什麽意思?可是心裏頭多少還是有些安慰,原來師父也不是不關心她的……


    “看起來該是無事,不過估計是累極,出來的時候臉都白著,那虛弱的樣子我都沒見過,阿陽,你師父……他對你,是真的疼愛啊!以前我總覺得你對他太過崇拜了些,似乎什麽事都要老老實實聽他的安排,到了這把我才知道,先生是對你真好,我不在的時候就是他照顧你,方方麵麵想的那麽的周全,你那麽孝敬他是應該的,他為了你可真是什麽都不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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