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防赤鬆子又問了一句,“今日你跟師父說實話,你和小舟大夫……是怎麽回事?”


    她和蘭舟怎麽回事?花陽隻覺得師父真是想的多了,隻覺好笑,“師父,我跟他隻是朋友,哪裏有什麽別的關係?”


    赤鬆子早把人心看得通透,何況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見她眼神裏頭坦坦蕩蕩,倒不像是今天聽到的那樣,原來是他今天從景府出來,偶然聽到幾個少年人在一旁嘻嘻哈哈,大抵說的就是一些小徒兒和蘭舟的事,見他來了才噤聲不語。


    若是沒事,倒也不用擔心了……赤鬆子喝了口茶,“那就好,阿陽可別忘了師父說的,二十歲之前千萬莫要接觸男女之情。”


    花陽頗有些不好意思,心裏頭不知怎的還有點開心,難道是今天他看見自己個小舟大夫所以就生氣了?


    抬頭看去,見他麵色淡淡的,也看不出什麽神色,卻正巧對上師父的眼睛,心裏不由自主怦怦亂跳。


    “瀲水術最最需要清淨無為,一個人的內心愈是柔和自然愈好,這期間,男女之情實在是要不得,若是心緒起伏不定,修習不好,反入魔道,那就得不償失了!”


    花陽頗有些失望似的,原來還是因為這,怕被他看出,忙低了頭,聽那邊赤鬆子又接著說,“阿陽的娘親不在身邊,做師父的有些事也得代勞,你心裏頭澄澈,可是別人未必這樣想,若是阿陽發現了端倪,還是要學會裝傻充愣……”


    “裝傻充愣?”


    “嗯,不隻是蘭舟,若是日後還有別的男孩子跟你示好,隻要他沒明說,就要學會裝傻充愣,委婉著告訴他,你無心情愛,莫要傷了朋友間的情誼……”


    花陽點了點頭,其實作為女孩子,天生就有委婉處理這種事情的能力,哪還需要他多說,可還是點了點頭,又不免解釋,“小舟大夫他對我也跟我對他一樣,隻是很好的朋友罷了,師父還是無需……擔心。”


    赤鬆子不置可否,“不過……蘭舟那孩子倒也不錯,今年也是十七八的年紀,年齡倒也合適,且蘭家世代為醫,家世也不錯,若他真有此意,或許可以等上五年,隻看他有沒有這份耐心了……”


    花陽又是害羞又有些失落,她雖是知道了師父的心思,他是想幫自己找到幸福,並不是真的就想拋棄自己,可是心裏還是忍不住湧起一陣酸澀,也不知是怎麽回事,讓人煩亂不已,可花陽知道,自己不能再因為這樣的事跟他發脾氣,那樣太過無理取鬧,況且這樣的悶氣是什麽由頭,她自己都說不清楚,豈不怪哉?


    花陽知道自己再如何偽裝也瞞不過赤鬆,所以索性隻裝作害羞,一直不敢抬頭,朝著赤鬆一拜,“今日天色已晚,弟子想要回去休息了,師父無事也趕緊休息罷!”


    赤鬆子知道她聽了進去,淡淡一笑,“那就回去吧,我再看一會兒書,也要睡了……這些日子事情太多,法術的修習都落下了好幾天,明日就當繼續了,阿陽好好準備一下。


    花陽道了聲是,也不抬頭,行了個禮退了出去,恭恭敬敬走到了槐院之外,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隻覺得自己真是愈發怪異,自己的心境連自己也捉摸不透了?


    赤鬆子站起身來看了看小徒兒離去的背影,怎麽看也不放心似的,直到纖細的身影沒到夜色之內,這才悠悠嘆了口氣,自己能盯著她一時,可不能守她到永遠,等到她走的遠了,剩下的夜路還是要自己走……


    ***


    解顏又來了,這次竟然是來找花陽的,所以赤鬆的修習計劃隻能再往後延遲一天,解顏沒來纏著赤鬆,反而拉著花陽,衝著赤鬆子笑得一臉明媚,“上次我在路邊暈倒,虧得阿陽正巧經過,所以這次來我可不是來找阿兄你的,這次來,我是要好好感謝師侄阿陽的,還勞煩阿兄給徒兒放一天假,我們娘倆好好聊聊天?”


    赤鬆子剛要張嘴,可也沒什麽好說的,隻得同意,“那好罷,今天師妹就在方壺用晚飯好了!”


    解顏也不客氣,連連稱是,拉著花陽出了雲舒殿,倒是難得的溫柔,“阿陽的房間在哪處?可否帶我去看看?”


    之前兩人都是看對方極不順眼的,解顏突然變成這樣,花陽也有些不能適應,後背挺得直直的,隻得跟著尬笑,“哈哈哈,我的房間嘛,這邊走這邊走……”


    花陽就是這樣的性子,你若是對她不好,她也絕不手軟地跟你對著幹,可你若是對她好,她還真就迷糊了,不知道怎麽回應。


    見她一直挺得溜直,解顏終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之前咱們倆是有些過節,不過咱們修仙之人都是不拘小節的,阿陽你上次幫了我,我心裏頭實在感謝,這次來,一是跟你道聲謝,二是為了咱們倆以前結的梁子好好跟你道個歉,咱們倆就算重歸於好,阿陽覺得如何?”


    這話剛說完,卻見花陽帶著她進了一處小院,又從自己的胳膊下鑽了出去,恭恭敬敬一拜,“梅姑姑,我的房間到了,沒來得及收拾,您不要見怪!”


    解顏愣了一愣,終是哈哈笑了起來,“怎麽會?那就煩請阿陽帶我進去參觀參觀了?”


    ☆、脫胎換骨


    解顏跟著花陽進了琳琅閣的小院,環顧了一周,倒是有些文雅,小樓的三麵俱生著高聳挺拔的青竹,唯有正麵一麵露了出來,朱紅色的牆壁,細碎的璞玉做的簾子,院的正中放了個石桌和兩把石椅,石桌上擺了個方方正正的木盤,木盤之上又畫著縱橫交錯的格子,上麵擺上了許多黑黑白白的圓玉,陽光之下一個個都泛著圓潤的光澤。


    解顏心生好奇,走過去拾起一顆白的,仔仔細細看了一會兒,這才詢問花陽,“師侄真是七竅玲瓏心,這又是什麽稀罕玩意兒?快說與我聽聽!”


    花陽知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避諱,走了過去,將棋盤上的黑白棋子分別裝進兩側的木盒,緩緩解釋,“這是父親的一位臣子所造的一種消遣的遊戲,名作“弈”,我見之有趣,與師父說過,師父也認為極好,說方寸之間可以看出陰陽之道,需得剛柔並濟,有攻有守,是個極為鍛鍊心性的,這才讓我好好研究。”


    解顏點頭稱是,也覺得這遊戲有些玄妙,“這等智慧之物我也有幸見了,日後還是少不了要從師侄這裏討教一番,不過我今日來,可是為了別的事的。”


    花陽有些不解,“梅姑姑有什麽事?”


    解顏看她這副認真的樣子就覺好笑,噗嗤一聲,“瞧把你嚇的,能有什麽嚴肅的事,你師父那人整日想著什麽精進修為,匡扶天下,倒把你也帶的跟他一個樣子了,他多大年紀你才多大?早說阿陽是個女孩子,莫要整日學他。”


    再看花陽身上穿的和頭上的髮髻,真真覺得赤鬆子過份了些,怎麽叫一個好好的姑娘家這樣打扮,忙把花陽拉到梳妝鏡前,細細細細的看了半晌,見她皮膚細膩白皙,五官又生的極好,卻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便從自己的袖子裏掏出一個小包裹,攤到鏡台之上,竟是一些胭脂口脂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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