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她並沒有在誇大其詞。她說可以,就一定可以。“我都把我的糗事統統告訴你了,這都不能讓你信任?”“……”是啊,一瓶酒的功夫,她幾乎把她和梁枝庭之間的一切都說了,就差沒說床上那些事。她確實是現在唯一一個能幫到我的對象了。我猶豫了很久,就在我鼓起勇氣打算把最近的事情精簡著和她說一遍的時候,她忽然將手機遞給我。我不明白她這動作是什麽意思,她看我沒反應,美甲點了點屏幕,說:“加個微信,我去給你找律師,有消息了就聯係你。”我呆愣住,她撐著下巴,說:“你不願意和我說,那你就直接和律師說吧。”“我也沒有真的想要窺探你的隱私,你實在不想告訴我也沒關係。”一頓飯吃了很久很久,椅子上麵跟紮了釘子一樣,我沒法安心地坐下去,頻繁地看手機,付倩吃飽喝足後終於願意走了,懶洋洋叫了司機來接她,順路帶上了我送我回去。將我送到公寓樓下,她已經酒意上頭,脫了鞋躺在後座,醉醺醺地打開窗戶衝我擺擺手:“走啦~等我的好消息。”車子離去時,她手掌貼在唇上又放下,啵地給我一個飛吻。“……”我飛奔上樓,在電梯裏仔細檢查了一下,確保自己身上沒有任何不妥,這才裝作無事發生進了家門。桌上的飯菜已經涼了。是他給我準備的午飯。因為遇到了付倩,我比預計的到家時間晚了一個多鍾頭。“阿庭?”我在門口喊了他一聲,沒有應答。推開臥室門,窗簾拉著,屋裏光線昏暗,床上的被子鼓起一個包,一個毛茸茸的後腦勺露在被子外麵。睡了?坐到床邊,我掀開蒙在他臉上的被子,他在被子裏睜著兩隻大眼睛,看起來精神得不得了。沒睡怎麽躺被窩裏不吭聲?我哭笑不得:“幹什麽呢你?”他不回答,隻是默默盯著我。我完全把他身上的被子拉開,才看到他臂膀裏緊緊抱著我的枕頭。“你回來晚了。”他小聲控訴。我樂了。這是看我久久不回家,拿我的枕頭睹物思人呢?“對不起,遇到點事。”我笑著湊過去想要親他,“想我啦?”沒親到。他捂住了我的嘴,坐起來,懷裏的枕頭也丟到一邊,臉色倏地變得很嚴肅。“怎唔了?”被他捂著嘴,話都說得含糊不清。他身體朝我這邊微微傾斜,大片的陰影也因此罩在我身上,他的鼻尖停在我脖頸處,隨後,嗅了嗅。我突然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你去見誰了?”果然。我和付倩先是待在一個包廂裏吃飯,後來又在同一個車廂裏回來,她的香水味,肯定沾在我身上了。第52章 “藜,藜光的藜。”我什麽都檢查了,唯獨忘記這茬。即便我和付倩清清白白,但他這樣質問我,我莫名生出了一種我真的幹了什麽壞事的錯覺。我不想讓他擔心,不想把我的計劃告訴他,不想他再因為我而受到任何傷害。我一心想為他鋪好前進的道路,他隻要聽話地跟在我身後,牽著我的手和我一起走下去就夠了。鑒於我過去犯下的前科數不勝數,罪行累累的我好不容易才在他這裏重獲信任,我萬萬不能將這得之不易的信任毀於一旦。我答應過他不會再對他撒謊,如非必要,我不想失信於他,但也有迫不得已的時候,比如現在……有了,不撒謊,那說一半藏一半,應該是可以被原諒的吧。心裏暗暗對他道了歉,我含糊其辭地說:“回來路上遇到之前認識的一個人,聊了會兒天。”“什麽人?”“付倩。”他聽過這個名字。當初我懷疑他的時候就曾用付倩試探過他,他用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騙過了我,想來他之前就很好奇,現在終於找到機會了問我了:“那是誰?”我環住他的脖子,輕聲道:“梁枝庭的前妻。”“……”梁枝庭這個名字在他這裏就是個炸彈,他聽了之後表情大變,一看就是要生氣,我立即仰著腦袋親上去,堵他的話。“我遇到的是他老婆,重點是老婆,不是他。你對一個女生反應這麽大幹什麽呀?”“和她、有什麽好、聊的”我厚著臉皮親他,他嘴裏嘟嘟囔囔抱怨著,被我咬得一句話分三次才講完。他要說話,我不讓他說,說不了話,他就扭著頭想躲,又因為被我極有先見之明地勾住了脖子,完全躲不開,徹底落在我的包圍網裏掙紮不出來。“就隨便聊了會兒天。”我隱瞞了我和她的聊天內容,怕他再追問下去,我趕緊岔開話題,“讓你久等了,對不起。”“隻聊了一會兒?可你身上都沾滿了別人的味道。”他頭發都要氣豎起來了,我順著毛哄道:“女生嘛,香水噴得有點多,情有可原。”像是在外麵摸了一隻野貓回家,結果被自家小貓聞到了味道而呲牙責怪,小貓炸毛氣得要死,我卻覺得他生氣的樣子都很可愛。壓不住嘴角的笑意,我立馬認罪伏法:“我馬上去洗幹淨!”說完飛奔進浴室,洗到半途浴室門打開,他悄無聲息擠了進來。朦朧水霧中,我溫順地允許他的靠近,花灑打濕了他,也打濕了我。緩緩後退,背脊貼上冰涼的瓷磚,我接受了他的得寸進尺,笑著低聲問他:“還生氣嗎?”“生氣。”“那讓我好好哄哄你?”“……嗯。”他回來之後作息都跟著我轉,生活用品也基本上都是用我的,我最常用的那款沐浴露是淡淡的茉莉香,我很喜歡這個味道,他也一樣。今天用的量比以往要多一點,清淡甘甜的幽香在浴室裏蔓延開來,人都快醃入味了。有點香過頭了。“已經洗幹淨了,可以了嗎?”我坐在洗手台上,疲得連手指都抬不起來。他依舊精神奕奕,說:“不夠。”我無奈地長舒一口氣,道:“那出去吧,別在這裏了,好悶。”浴室緊閉,空氣稀薄,頭都暈了。他默默將我抱起來回到臥室,我腦袋一挨到枕頭就想睡,他自然不會甘心就這麽輕易讓我睡著。一遍又一遍地折騰,鐵打的身體都遭不住。意識半模糊時,聽見他說:“我也要香水。”我勉強睜開眼皮,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我,又重複一遍:“我也要香水,你送給我。”“……”我啞然失笑,好像沒有拒絕的理由,爽快地答應了,“好。”他補充:“要不一樣的,要獨一無二的,隻屬於我的。”“好,好。”他的心思還真是好懂,我捧著他的臉親上去,輕輕道:“不用擔心,我會乖乖染上隻屬於你的味道。”折騰一天,翌日醒來渾身酸痛,他躺在我身邊,睜著眼睛,握著我的一隻手掌,鼻尖埋在我的掌心裏嗅聞。“幹嘛呢?”我的聲音沙啞,明顯是昨晚上嗓子使用過度。他不說話,鼻子貼得更緊。我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側躺著看他,沒有把手抽回來。半晌,我說:“沒有別人味道了吧。”他掀起嘴角笑起來,將我抱緊,埋在我頸窩裏一個勁地點頭。蹭得我好癢。我也跟著笑:“高興了?”回應我的是下巴上那點動得更加快速的腦袋。.付倩的好消息來得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和她見完麵的兩天後,她給我發了微信,說她已經幫我找到了那位有名的大律師。對方正好來這裏和家人一同旅遊,沒幾天就要走了,問我什麽時候可以和她見一麵。這種事情自然是越快越好。「今晚有空嗎?」我說有。於是付倩給了我一個地址,和我約好晚上見麵。我躲在陽台發消息,溝通完之後一轉身,發現他倚在臥室門口,將我鬼鬼祟祟的動作盡收眼底。我心頭一跳,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到他身邊,問:“怎麽了?”已經想好了如果他要問起來我該怎麽回答,但他隻是看了我一眼,什麽都沒說。提心吊膽一下午,他還是什麽都沒問,我本來是該慶幸的,可是他越是沉默,我就越是不安。入夜,天黑了下來,臨近我和付倩約定的時間,他在廚房裏忙活,我壯著膽子衝他的背影說道:“那什麽,我出去一下。”心裏緊張嘀咕:千萬別問我出去幹什麽,千萬別問我出去幹什麽……“好。”他頭也沒回,丟給我一個字。我茫然地眨巴眨巴眼,這麽幹脆的嗎?算了,幹脆點是好事。時間緊急,也就沒有再細想。